第83章 车队完了
韩隗乃是个活脱脱的小人,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颐指气使,得意得像是要上天。
这些民壮都是韩小鬼的人,可不会听他高文指挥。
况且,以步破骑,讲究的是上下一心,讲究的是铁一样的纪律。
转眼,高文就中了几脚,疼得厉害。因为场面实在太混乱,也分不清东南西北。
所有人定睛看去,却见,从远处的山谷中突然冲出来一彪人马,人数大约有三十。皆一人双马,黑巾蒙面。手中的大刀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看了半天,他就躺回车着,仰望着天空来去不定的白云,似是要将这一切看穿。
看得出来,这民壮都是韩隗的人,渐渐地,整支队伍的指挥权就这么转移到姓韩的手上。
高文的冷汗顿时就流了出来,这么多敌人,还是骑兵,糟糕!
可衙门里尽是趋炎附势之辈,锦上添花者众,雪中送炭者稀。见高文落了势,渐渐地就不听指挥了,遇到事都去韩隗那里请示。
韩小鬼要队伍的指挥权,也由得他去。相比起即将开始的科举考试,相比起自己的功名,其他一切都是浮云。
眼见着就要被人暴打一顿,突然间,远处传来轰隆的声音。那声音竟然是战马奔驰,践踏大地的声响,直震得人心血沸腾。
高文坐在车上,静静地看着韩城,捏了捏拳头,心中暗暗发誓:再见了韩城,如果我混得不好就不回来了。
已经是后世北京时间下午五点模样,太阳逐渐移到西面天空,给那边的山峦嵌上一道金边,大半天空变成了红色。
不是。
这一拥,却将高文箍在中间。就算高文力气甚大,被这么多人挤在中间,一时间却是脱身不得。
已经是春天了,地上还到处都是积雪,但远处的道路两旁和山坡上却隐约有点点绿色透来。
……
“杀人啦,杀人啦!”韩隗当初可是吃过高文大亏的,也知道这小子说得出做得出。一旦惹恼了他,以自己的本事,可不是他的对手,说不好要被锤上一顿。当下就厉声大叫起来:“来人了,救命啦!”
昨夜夜半,枕上分明梦见。语多时。依旧桃花面,频低柳叶眉。半羞还半喜,欲去又依依。觉来知是梦……
当然,战争的事情也不能用数据量化。毕竟数字是死的,人是活的。高文以前也不以为燃,可今日直接见面对这三十骑的时候,心中突然一寒,知道这一仗根本就没办法打。
好在过了宁州就是平凉府地界,最多两日就能交卸差事。
这一路走来,高文心中非常地不痛快。按照衙门里的安排,自己是这一队人马的头儿,全权负责押运军用物资事务,也就是说这一群人都归自己管辖。
昨夜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形,自己已经完全记不清楚了。按说,他对这种男女之事看得很轻,也从来不为此而芥怀。可这个高个长腿女子并不像其他女子那样,一旦被破了身子,要么寻死觅活,痛哭流涕,要么让自己负责。而是挥了挥衣袖,就这么潇洒离去。
车队走的是韩城北面,进入延安府中部县之后,又过宜君县,绕过玉华山再进入庆阳府宁州,走的是一条直线。
也是高文他们的运气,这一路行来,每日都是艳阳天,温度突然升高,地上的雪也都化尽,不留半点痕迹。人车一经过,就卷起连天的灰尘。
就钻进人群中。
马鞍一物在后世或许不算什么,可在古代却是不得了的军用物资,耗工耗时。特别是这种缀了白铜和钢钉的上好鞍子,每具价值白银十余两。三百具就是五千多两。若有个闪失,把大伙儿卖了也赔不起。
就在这个时候,高文看到面前的水里有一口绿痰,再回头看去,上游处韩隗正将一口唾沫大声地吐了下去,满面都是挑衅。
不过,现在他却有些忍不了,猛地将手放在刀柄上。
不过,大家还是将手中的兵器捏得很紧。
眼见着马上就要走到地头,众人累了这么多天,都有些松懈。
高文心头的火顿时涌了起来:“谁他娘乱拉屎尿,也不看地儿?”
几人一呆,这才放开高文。
这条官道算是从韩城到平凉最近的路了,只不过因为沿途都是山区,却甚是难行。
接着就有人大喊:“敌袭,敌袭!”
“车队完了!”
“杀人了,杀人了!”韩隗还在叫,却狞笑着朝前移来。
军史不分家,在前世的时候,他也经常上军史论坛乱逛,对于冷兵器战争的常识多少有一些。据网上分析,养一个骑兵相当于养七个步兵。由此可一推算,骑兵的战斗力应该在步兵的十倍以上。
身上厚实的棉袄也穿不住了,满头大汗的民壮和脚夫都将袄子脱了扔在车上,大口大口地喘气。汗水在黑色的面庞冲冲出道道白色的印子。
高文心中虽恨,却也暗自忍耐。只整日坐在车上,将随身携带的朱熹批注的四书和往年平凉府院试的时文集子翻来覆去地看。
平日里对高文也是冷言冷语,极尽挖苦之为能事。
几个民壮同时涌过来,将高文抱住:“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首先,三十个敌人,六十匹战马已经开始小跑。马蹄声当真是惊天动地,那情形就如同四十辆开足马力的大排量火三轮朝你冲来,这已经不是肉体凡胎阻挡得了的。
他心中气得滴血:我果然没猜错,这些人都是韩隗和黄威的手下。想我堂堂高文,今日却要在这群混帐小人手下吃亏,不甘心啊!
躺了半天,心中突然记起云摩勒,没由来的一跳。
没错,高文是再不能将她忘怀了。
车队缓缓地出了城,又过了一会儿,身后那黑黝黝的城池越来越远,逐渐地笼罩在一片轻薄的白雾之中。
一刹那,这个念头突然涌上心头。
看他们的打扮,不用问,肯定是来劫道的山贼。
出韩城之后,已走了七日光景。
仿佛此事不过是她生命中一朵小小的浪花,又或者只是为了给他高文留下一个深刻的记忆。
春愁涌上心头,高文知道,这不是少年维特的烦恼。
高文走到小河边上,将头深深地埋在水里,好半天才水淋淋地站起来,叫了一声:“爽利!”
面前全是连绵起伏的黄土地带,最上面的是平整的台地,可四周却被每年夏天的洪水切割成深深的山谷,地势看起来甚是猛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