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章 棋盘
平王带领世子刘贤五月初五进了都城，随行二千人马，根据皇帝指令，只许携从官和侍卫百人入京，其余人等均在南门扣民处扎营，不得入城。
督导驻在城外的兵马，这个棘手的任务就交给了兵部御史王源安，前段时间采花贼的案子仍旧没有进展，皇上已经非常不满，朝堂上和他政见不和的官员纷纷上奏朝廷，王源安的压力很大。
他召见韩鄂，狠狠说了他一顿，韩鄂这段时间找人盯着公孙止，但公孙止除了执行公务，平时都在家中，没有发现他偷偷见了任何人，韩鄂只能按兵不动，徐长卿和他说了，只要有做就会有破绽，而他们就要等这个机会。王源安对韩鄂说道：
“韩教头，这次你一定不能让驻扎在城外的官兵进了城，否则你我人头不保。”
韩鄂头痛欲裂，番王都是皇亲国戚，一个也不能得罪，若番王手下那些嚣张跋扈的鹰犬硬要闯进城内，若是硬来，不免得罪番王，若是不拦，朝廷必会问自己一个戍备不力的罪名，这是一个两边不讨好的活。
平王的兵马刚刚驻扎完毕，傍晚就有一百多人结群离开军营往都城的驿道上走，平王世子营中出来的这一百多号人大都是老兵，难得来这繁华热闹的都城一次，说什么也要进城一趟，所以才脱队而出。
韩鄂听到坐探飞报而来的消息，立即指挥羽林军携二千人马在他们还未上官道前截住他们。
坐在一旁陪着他饮茶的徐长卿听到，出声说道：“教头且慢，这万万不可。”
“为何？”
“两千兵马拦截区区一百多人，还是羽林军这样的高手在内，被上面知道，不免怪罪教头丢了朝廷的脸面。”
“徐先生这话有理，依先生之见？”
徐长卿微微一笑，附在韩鄂耳边一一道来，韩鄂听完连连点头，吩咐公孙止带三百人去官道拦截。
过了一会儿功夫，快马禀告那群人已被劝回军营，并表示不会在这么做了。
韩鄂笑着对徐长卿说：“我原来以为徐先生只善医术，没有想到徐先生还善谋略。
“我让教头等他们上了官道才拦截，是为了使他们远离军营，没有机会回去通风报信，挑拨是非，引起不必要的哗变。再说，让公孙止带人去，如果没有完成任务，自会有人保他，我们也趁机顺藤摸瓜。”
“徐先生深谋远虑，韩某佩服。”
徐长卿叹道：“这公孙止做事滴水不漏，精明能干，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能指使这样的人为他办事，必定有更加丰厚的诱饵，羽林军人俸禄充足，唯一还能吸引他的就是权力。而能给他更大权力的人，韩教头你想想看是什么人？”
韩鄂听了这番话，背心冷汗直流，采花贼案子如能告破，会不会动到朝廷中的人，也可能是那些皇亲国戚也说不准。
徐长卿把那些受害少女的资料放在桌面上，说道：“我这几日来翻看了这些，终于让我找到他们的共通点。”
“是什么？”
“她们今年都满十八岁，而她们的生日都是七月十五，七月十五是一年中阴气最盛的日子，我终于明白他们为什么选这些人，因为只有官宦人家的小姐或是富贵人家的小姐，生辰八字才会记录在册。寻常百姓家的女子有的连生辰八字是什么时候都不知道，或是随便写一下罢了。”
“不过侯爷家的千金她的生日不是这天，那叫小玉的丫鬟反而是这天。”
“你是说他们其实要的是小玉？”
“没错，他们找的是小玉，而他们还知道我们那天晚上会让小玉睡在小姐房间，这不是有内鬼的话，还能有谁知道教头的布置。”
“我问过陆小庸，他那天是自己突发奇想潜伏在房间内，这个倒是贼人意想不到的事。”
韩鄂想到自己的羽林军内不知道有多少个内鬼，后面又是何方高人指使的。这朝廷之上自己惹不起的主多得很。心里不觉生出了倦怠心，这个案子不破就算了，只要他们不要继续做案，时间一长，朝廷就会忘掉这件事，也未尝不是个好办法。
徐长卿好像洞悉到他内心的想法，缓缓说道：“他们要的少女人数不止这几人，贼人还是会出来犯案的。”
“教头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个案子如能告破，教头必定能飞黄腾达，高官厚禄指日可待。”
“为何？”
“羽林军直接听命朝廷，是皇上的人，试问这世上还有谁大过当今皇上，只要皇上金口一开，教头你还怕些什么？”
徐长卿今日的话说得韩鄂频频点头，如沐春风，差点在脸上写下两个大大的“佩服”。
皇宫内金鸾殿上，平王带领世子刘贤拜见了皇上，皇上看那刘贤虽然锦衣玉食，但面色蜡黄，瘦弱得像风就可以吹倒一样，显然是酒色过度导致，心里很高兴，平王世子是这号人物，就不用担心他们远离京城，会起了谋逆之心。
皇上下旨平王去慈安宫拜见太后，世子由太子刘景和五皇子刘钦招待游玩。
太子刘景去了独孤岚那里逗留了一会儿，才振作精神到皇宫拜见皇上，五皇子刘钦年纪尚轻，但从小就留在皇上身边，是皇上唯一看着长大的皇子，所以深得皇上喜欢。皇上让刘钦和太子刘景，平王世子刘贤在一起，也是为了锻炼这个儿子。
御花园内奇花异草，假山端庭，流水潺潺，自是美不胜收，但在太子和平王世子眼中看来，实在是乏味之极，远不如市井街道活泼有趣。
正是盛夏时节，在御花园内走了一圈，太子和世子甚感疲乏，五皇子正是精力最好的时候，正想着去湖上划船玩。看他们要坐下休息，只好也陪在身边。
太监如意和吉祥在一旁伺候，命小太监取来御膳房的点心和新泡的茶。
世子刘贤喝了一口茶说道：“都城里什么都好，就是这茶不如我番地。”
太子刘景转头问如意：“这是今年新摘的茶吗？”
“回主子，正是。”
刘贤得意的笑道：“今年新摘的茶又如何，我番地的茶就算是陈年的，仍旧入口回甘，清香扑鼻。”
太子见他说得傲慢，脸色沉了下来，冷笑道：“这么好的东西，番王竟然独自享受。”
五皇子刘钦见他俩言语不合，圆场道：“天气太热，不如世子和殿下下盘棋解解闷？”
旁边已经放着现成的棋盘，世子提白子侵角起势，太子提黑子应对。几十手下来，世子棋高一着，任太子如何翻腾变化，仍然被堵在一角，始终冲不出去。
世子得意的摇着手中的折扇，斜着眼睛看着满头大汗的太子。
此时的太子觉得全身痛楚难当，旧患像只猛兽一般在体内窜动，他起头正看到刘贤鄙夷的眼神，一怒之下举起棋盘往他头上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