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大爷有故事,但不多
一大早,王阳就被院里嘈杂的声音吵醒。
拉开帘子,外面的天还麻麻亮,他们已经开始生火做早饭了。
在农村,要是睡懒觉会被说的,全村活得最潇洒的也就钟大爷了,不过有人看见钟大爷,天不见亮就朝着山林的方向走去。
不多时,院里就站满了人,带着锄头簸箕,看上去干劲十足。
王强留在家里,和工匠们翻修房子。
周礼带着村民们去修路。
胡丽娟领着几个妇女准备中午的饭菜。
王阳让周天明和杨兵杨成兄弟俩,去其他村子继续收菜,远离县城的农村大多在自家菜地种菜,自给自足,很少有拿去卖钱的。
然而当原本不值钱的青菜都卖了钱,他们的心思自然就活络了起来。
原来挣钱不一定要靠着种粮食,或者去厂里打工,种菜也行。
时间短,利润大,随便在屋子周围的边边角角种一点,都能变成钱。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有人买,周天明上门收菜恰好解决了这个问题。
于是挨家挨户都把吃不完的菜从地里摘下来,便宜卖给了他。
通过周天明的宣传,不少人还扛着锄头加入了修路大军,毕竟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虽然没钱,但是伙食比吃席还硬这一点足以打动他们。
而王阳一个人朝着山林走去,很快就找到钟大爷的身影。
他就像是一块黝黑的石头,沉默在大山之中,任由雨雪风霜浸透,佝偻着身躯,慢悠悠地收集着枯树枝。
王阳走到他身后,地上已经有一捆柴火,和昨天的相比,份量只多不少。
“钟爷,我来帮你吧!”
钟同坤手上的动作一顿,转身看着王阳,笑道:“你这个小娃娃,怎么一个人跑山上来了?”
王阳捡起地上的一把弯刀,朝着枯树砍去,回道:“你的动作太慢了,中午还等着柴烧呢!”
“哈哈哈,我人老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
说着钟大爷找了块石头,一屁股坐上去,然后从包里取出卷烟,抽了起来。
砸吧了两口,烟雾缭绕,他看着卖力干活的王阳,忍不住问道:“娃啊,你们做这些干嘛?我听周礼说,你还要承包这片山林,这山上可没什么宝贝。”
直到将枯树砍倒,王阳这才停下动作,看着四周荒芜的景象。
从这里望下去,正好能看见整个村子,一群村民热火朝天的修整路面,周天明他们骑着自行车满载而归。
王强家的小院里,已经燃起了炊烟,这幅景象,多美啊!
不过2008年5月12日的大地震,会摧毁村里所有的房屋,倒塌的屋顶砸死周礼,还有十几个村民。
数万人的性命转瞬即逝,无数家庭支离破碎,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痛。
王阳深知即便他重生了,拥有系统,会导致蝴蝶效应,也阻止不了地质灾害。
不过还有八年半的时间,他有信心能把荒山变成聚宝盆,也能保护这一方水土的人们。
回过神来,王阳笑道:“商业机密。”
钟同坤将剩下的卷烟扔进泥里,用力踩灭,转身去收拾柴火:“搞不懂你们这代人咯,有的娃娃想要逃离这里,有的娃娃又想回来,我管不了这么多,砍一天柴,做一天饭,死哪就埋哪了。”
王阳将枯树上的枝丫砍下来,扯开话题道:“你会酿酒,怎么不靠卖酒为生?”
钟同坤手上的动作不停,摇头道:“一言难尽呐!”
王阳靠着树,自顾自点了一支烟,笑道:“正好我很无聊,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
“臭小子,才多大就学会了抽烟!”
“毛长齐了!抽烟是为了纳税,支持国家建设。”王阳说着递了一支过去。
“我抽不惯你那个,没劲!”钟同坤摆了摆手,想要直挺起腰,却依旧一副佝偻的模样。
他见王阳不肯罢休,也就开始娓娓道来:
“那时候我在小酒坊里干了十年,于是有了自己单干的想法,请了一个帮工,就这样酿出了第一坛酒。为了把酒卖出去,我比其他酒坊都卖得便宜,慢慢的,生意就有了起色。”
说起这件事,他笑了笑,似乎是他为数不多值得骄傲的事情。
“可是也因为价钱的原因,得罪了不少酒坊,最主要的就是我之前干活的酒坊哎,也说不上是谁,反正一场大火,全完了,那个帮工给烧死了。”
钟同坤看了一眼山下,变得有些沉默。
他的手背上有一片漆黑狰狞的疤,仿佛与他一样经历了岁月,融为一体。
“后来呢?”王阳打断了他的emo。
“哈哈哈,哪有什么后来,后来不就是现在这样子吗?一把年纪了打工也没人要,做生意又没有本钱,只能靠领低保户的钱维持生活,呐,你能给我钱让我砍柴,我还是很高兴的。”
钟同坤的表情就像个孩子,抓住一个可以倾诉心声的人,脸上的笑容更多了。
眼见钟大爷要拉着他结拜兄弟,不求同生但求同死那种,王阳果断闪人,扛着两捆柴火回家了。
大爷有故事,但不多。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除夕,赶着这天,路修理平整了。
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王强家的小院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就连修房子的工匠也停工了,今天是阖家团圆的日子。
以往王强都在周礼家过年,今年多了一个王阳。
周天明这几天已经飘了,原因是去收菜,王阳给他每一斤2毛钱的提成,让他大赚一笔,足足有六十多块钱。
胡丽娟准备了一大桌菜,不过已经勾不起大家的食欲了,这几天大鱼大肉吃腻了,就连村里的狗都考虑吃素了。
周礼家有台黑白电视机,没过一会儿,几个村民就溜达了进来。
春节联欢晚会还没有开始,来的人越来越多,大家找好位置,从兜里掏出瓜子,开始家长里短。
“哎,刚才我路过刘二婶门口,听见两口子在吵架呢!摔盆子砸碗的。”
“马燕还没找到吗?”
“那找得到什么?警察都说了,马燕是成年人,也是娃的妈,想去哪,他们管不着。”
“嘿,你们听说了吗?马燕在县城里卖啤酒,会不会跟哪个大老板跑了?”
“”
周天明看了王阳一眼,王阳笑道:“天明,你不是挣了钱吗?去买点花炮放吧!”
周天明捂着兜:“那都是小孩子玩的,我才不玩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