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浊水渗百毒，九载得佳酿
白毛老鼠带着小弟们渐渐走远，偌大的山林顿时有些空荡。
“青狮啊。”
刘弈靠在林木上，闭目养神，忆起自己记忆里西游中关于青狮的信息。
乌鸡国那头是替其主文殊菩萨下界报仇，化为道士，将真皇帝推入井中害死，以报文殊菩萨被吊在水中三天三夜之仇，它自己则化为假皇帝。
狮驼岭那头明显杀性极深，和白象、大鹏一道在灵山极乐世界脚下屠了举国上下，皮肉烂作泥，白骨作林，尸骸作山，残暴血腥无忌，道是杀尽阎浮世上人。
从行为举止上来看，布光县里的这只青狮吞食幼童及其余生灵，很像是狮驼国那只。
但好像又不是那般无所顾忌，不然以那等大妖魔的食量，十年时间早吃空布光县了，哪能像现在这样。
现在的布光县虽然每年失踪不少人，民心惶惶的，但表面上的“秩序”却一直维护的尚可。
这妖怪还懂得“细水长流”的养人养民之术？它还想吃多少年？
想到这里，刘弈的心中不禁生出丝丝冷意。
“青狮。”
他从自己袖囗摸出来几把寒光照人的利剑，舞动霜影，剑气留痕，把玩了起来。
“就这些寻常的兵器法器，虽百炼千炼也无甚大用，对上法宝也不知道能撑几时。”
“不过这青狮身上应该也没什么法宝……吧？″刘弈有点拿不准。
按这些年的试探来看，那青狮大概率是没有杀伐型法宝在手中。
在这个世界里，自身的硬实力是一方面，法宝神兵又是另一方面了。
猴子将来在西游路上遇到麻烦，大多都是在法宝上吃亏导致的。
洞玄观里，酒香弥漫，令人沉醉的香气充盈整座道观。
洞玄观最中央有一处玄铁制成的酒缸，酒香正从其中来，不远处囗具其内烈火燃烧的丹炉及数十囗散着扭曲味道的药罐。
“妹妹，这罐里外五毒开始相融了，大人盯嘱过不能让妖毒在酒外互噬，快点分开。”
“丹火有些不太旺了，快用法力引着些许地火过去。”
白蛇和青蛇忙碌地跑东跑西，一会用尾巴卷着捣药杵，卖力地捣着地上药罐里团团乌黑浑浊的东西，一会又往酒里加上些千奇百怪的东西，一会又得去给丹鼎煽风吹火。
它们干活干的相当卖力，热火朝天，以至于门被推开的“咔嚓”声都没有听见。
从观外回来的刘弈推门而入，慢步走到冒火的丹炉旁边。
“诶，大人，您云游回来了？”两只小蛇放下手中的话，欢喜地凑了上来，又乖乖停在刘弈的脚旁边。
“嗯，云游了很多有意思的地方，有空带你们看看。″
刘弈环顾一圈，说:
“我刚至山腰就闻见了外溢酒香，而且没有丹气和毒气外泄，你们做得很好，很不错，不愧是我一眼就看中的“药蛇”。”
“谢谢大人夸奖，以后我们会精益求精，以求更让您满意的。”
小白蛇很是矜持的微微抬起了头。
“嗯，谢……我也谢谢大人。”
小青蛇得了夸，开心的有些晕头转向。
突然冒火丹炉之中哐当哐当晃动两声，窜出一团混着丹香的地火，直直的扑向刘弈。
“嗯？”
刘弈凝目，反手一掌把这团乱窜的地火拍了回去。
“丹火有些旺，一会儿压一压地火。”
“大人，大人你没事吧？”两蛇先呆愣住了，有些后怕地对视一眼。
它们刚刚烧丹火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啊。
“大人，对不起，这应该是我们加火时有了疏忽。”白蛇羞愧地低下了头。
“无妨，我的缘故，差点忘了自己的状况，你们练你们的「三转小还丹」吧，我去那边看看「妖毒酒」的情况。”
自家人明白自家事，刘弈没有责怪它们的意思，这确实是他自己的原因。
他看了看自己有些伤痕的手掌，这些痕迹多是遭天雷劈、地火焚留下的。
他不入仙籍，天生没有神仙运，所以正常来说沾不得练仙丹这类象征仙人造化的事物，这也是他找这两条沾有神仙运的蛇替他练丹的主要原因。
当然，强行沾染其实也没什么太大后果，顶多每天被天雷劈几下而已。
被劈了这么多年，不一样没死，反而令他的肉身变强了些。
“对了，大人，之前那个白老鼠过来寻了您几次，还留下了三颗仙丹，就是这个，给您。”小白将装有碎丹的檀木盒拿了过来。
“哦，仙丹？它从哪里搞来的？”
带着些惊讶，接过木盒后，刘弈看了一眼那三个碎丹。
“确实是仙丹，但成色太差，品质也不行，而且碎后药力流失流失了七七八八。”
“这丹对我没什么用，你们拿去玩儿吧。”
刘弈摇了摇头，兴致不大。
他也会炼丹，而且水平还行，只是一练就被雷劈火烧，所以很少亲自动手。
也是奇怪，没有炼丹的命，却有炼丹的天赋和悟性。
闻着沁人心脾的酒香，在令人微醉的气息中刘弈走到泛着氤氲紫霞光的酒缸面前。
酒缸的酒浓缩到只余小半缸，散发着干扰人思维的异香。
酒水表面仙光萦绕，葡萄美酒夜光杯，加上仙酒本就是奇物，这成色看上去并不会令人奇怪。
实则里面是尚未完功的「妖毒酒」，汇聚了上百种妖类奇毒所练制的“好酒″，天下邪毒混杂其中，明明凝练奇毒精华所制，却又奇香无比。
虽然仙人都是百毒不侵，不惧一切凡毒，但这毒酒不是凡品，「天仙」喝了后也可以很快获得一次转世重修的机会。
“练了一年多，终于要成了。”
当初寻这个药方可费了他小半条命，要不是那青狮太强，他也不会想着用掉这张好不容易得到的底牌。
往里面加了百目蜈蚣、千翅蜈蚣、勾尾蝎，鳞蛇，吞金蟾蜍、三首毒蛟等妖物之毒。
“只是对上「金仙」，这酒的效果恐怕就要大打折扣了……得再渗点东西了。”
百妖之毒听起来很唬人，但他神通有限，寻到、买到、抢到的都是尚未成仙的妖物之毒。
对于真正已经化仙的毒物他向来也是敬而远之的。
想到这里，刘弈露出一丝苦笑，他得大出血了。
压箱底的东西也留不住了。
在自己袖中翻找一番，刘弈最终从中取出件小银瓶，里面有满瓶略显普通的水。
当然，只是看上去普通而已。
这是「子母河」的河水。
此水可以说是威力非凡，喝了的人会染上胎气，逐渐胎气入腹。
据说以前有些不信邪的仙人主动尝试过，无一例外全部中招。
有过确切消息表明这东西对「金仙」也有效。
刘弈略微犹豫之后，抬手将这瓶河水全部渗进了「妖毒酒」里面，用法力搅匀。
这银瓶内有小乾坤，实际所储存水的量要比看上去多十倍不止。
将「子母河水」全部倒入「妖毒酒」之中后，毒酒看上去倒是略清了一些，没有原先那般泛紫，更像是寻常酿造的仙酒。
青狮修为再强，这下应该也是够了。
刘弈看着这空瓶子，用手指摩挲了起来，半晌，眼神有些复杂地将空瓶放了回去。
他花了人情几经波折才在一处妖市上买到的，卖家破儿洞洞主如意真仙仗着独家出售，把「子母河水」和「落胎泉水」价格都定的相当高，耗费了他大量的家资。
要不是子母河有些远，又怕道观出事，刘弈都想自己跑西牛贺州去量采了。
“如意真仙……”
敲诈成性，天上的仙丹在妖市里倒卖都不敢卖这么贵。
抛开这不必要的杂念，刘弈看向装有妖类奇毒的药罐，见里面已经没有什么剩余的鳞蛇毒、百目蜈蚣毒。
“小白，小青，妖酒快要大功告成了，你们辛苦辛苦。”
“好的，大人，那「三转小还丹」也要加紧时间炼吗？”两小蛇停下手中动作，同步站好听刘弈下命令。
“还丹啊……对妖类也有筑仙基的功效，你们抓紧吧。”
刘弈突然开囗问道:“山上不知岁月，你们姐妹入我道观有几年光阴了？”
小青低头数了起来，小白很快回答说:“回大人的话，我们得大人开灵慧已有七年时间了。”
“哦……那也不短了。”
刘弈眼眸闪过一丝复杂。
七年的朝夕相处，确实是不短了，都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凡人又怎能够免俗免感情呢。
无论结果如何，给这两条小蛇指条生路也是该的。
“等今天忙完，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下山去吧。”
“诶？”
在白蛇青蛇茫然无措的眼神中，刘弈没有多说什么，驱风走出了道观，向着山下的万家灯火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