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乖女儿
新年的烟花炸响夜空。
绚烂的烟花印在眼底，看不到尽头。
烟花没有消失，只是被眼球收入了大脑。
困扰随以安已久的问题在这一刻忽然有了答案。
烟花是圆的，也是扁的。
她好像真的释怀了，每天都在等信息。
新年的第一天，她发出去的新年快乐也没有收到回复。
过完年后，需要志愿者的地方都有了她的身影。
佟舟时不时的出现，有时候陪她扫街，有时候陪她慰问孤寡老人，有时候静静地看着她给小朋友表演节目。
看见佟舟，随以安没有跑，佟舟也不敢靠她太近，默默地跟着她。
在扫完街后，佟舟总会给她放一瓶水。
什么话都不说，坐在离她很远的地方，静静地注视着。
他会随着随以安的身影穿过大街小巷。
佟眠说他整天不务正业，所有事情都抛给了她和苏昱航。
佟舟无心搭理，他只是想看看随以安。
春雨来临。
随以安每天都在等信息，等啊等，没有等来信息，却等来了佟眠的电话。
那边语气不温不火:“你妈，你妈吵着要见你，我都快烦死了。”
随以安沉默，寻思是不是又是什么套路，这是下意识的反应。
电话那头传来李翠竹的撕心裂肺的声音:“以安，以安，你来看看妈吧，妈不想待在这，你帮帮我！帮帮我吧！妈知道错了，妈真的知道错了，你帮帮我吧，你爸已经疯了，再也没有人威胁我了，我也不会伤害你，妈求你了！啊啊，妈求你了……”
声音逐渐飘远，传来佟眠好听的嗓音:“听见了吧？成天的吵吵，其他笼子里的人都开始投诉，要不你把她领回去吧，真的烦。”
“你可别多想，这跟我弟弟没关系，没想把你框过来对你干什么，我要是想干什么早干了，你也知道，我看不上你，帮你逃跑我可以，帮我弟弟凑合你俩我可不干。”
“你要是不想来也没关系，那我就直接把你妈扔到男人那边去了。”
随以安思考了很久，有些问题，她确实也想找李翠竹问清楚。
虽然那些已经不重要了，还是不想在这个世界留下什么遗憾。
“等我。”随以安道。
“行，赶紧的把她弄走。”
“弄走还是任你处置，等我见过她再说行不行？”
“行，你赶紧过来吧。”
封慕莱不在家，随以安打了辆车。
司机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袖口卷起，小手臂上露出一道疤痕，触目惊心。
“去哪？”声音很低沉。
随以安下意识想下车，可又觉得不该以貌取人，那样会伤了善良淳朴人的自尊，要是对别人心理造成了创伤，她半夜醒来都想扇自己一巴掌。
报了个地名后，又道:“师傅，待会到了能不能麻烦你等我一会，再把我送回来？”
“可以。”
“谢谢师傅。”
车子到达佟家别墅区，出租车进不去，随以安叫司机在别墅区门口等她，司机没有拒绝。
道过谢后，随以安凭着记忆找到了佟家别墅。
佟眠裹着羽绒服，早早等在了别墅门口。
“我怕你找不到地方。”佟眠说。
“知道的，这里不难找。”
“赶紧进去吧，冻死我了，你妈真的吵死了，烦得要死！”
进到屋内，随以安才发现，佟舟、易樊和苏昱航都在。
她拧眉，下意识想转身。
佟眠抓住她的手:“别怕，有我在，他们几个臭小子不敢怎么样，我真的只是叫你来把你妈带走。”
佟眠抬手摸了摸随以安的额头，语气十分温柔。
在这种情况下，随以安竟对佟眠产生了一丝依赖，紧紧拉着她的手，乖乖的跟在她身后。
佟舟眼神下移，看着两只牵住的手。
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羡慕过佟眠。
他起身，追了上去:“我陪你去可以吗？”
随以安没理会他。
佟舟抓住随以安的另一只手:“可以吗？”
随以安下意识哆嗦了一下，佟眠打掉佟舟的手:“死小子，别把人吓着。”
随以安其实无所谓他去不去，就是心里忐忑他会突然发疯把自己绑在这里。
她说:“随便你，你想去就去。”
反正问的也是关于他和李翠竹之间的事，正好可以当面对质。
比起上次见到李翠竹，李翠竹的状态更差了，满脸沟壑，比上次更瘦，看起来老了十几岁。
头发也白了一半。
她一瞬间有点心酸，这毕竟是随以安的妈妈。
对妈妈这个词，她总是带着滤镜的。
见到几人，李翠竹猛地站起身，脸贴着笼子，叫道:“以安，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以安你求求他们把我放出去吧，佟老板那么喜欢你肯定什么都听你的。”
随以安看了身边的佟舟一眼，那人低着头，表情竟有些不自在。
他用只有随以安听得见的声音说:“对不起。”
随以安还是没理他，走上前看着李翠竹道:“救你出去是不可能的了，我跟他已经分了，他不会听我的。我只想问你，那件事，其实老随不知道吧？”
听到随以安不会救自己，李翠竹抬起头，瞪着凹下去的眼，语调怪异:“我当然不会告诉他，拿到钱我就准备跑路了，谁知道那蠢货把你卖了，我只能将计就计顺着他，两头都瞒着，我提心吊胆了好久。”
“所以为什么？我不是你亲生的？”
听到这话，李翠竹大笑起来，声音尖锐，刺得随以安浑身不适。
“亲生的又怎么样？我失踪那么多年，我亲爹亲妈不也没找我吗？我对你算好的了。”
李翠竹沉默一会:“知道我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走吗？其实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已经拿了二十万了。”
随以安笑了笑:“你不会想说是为了我吧？为了你仅剩的良知？在卖我与救我之间挣扎？”
“当然不是！我怎么会想着救你？乖女儿，你才是我的救命稻草啊，哈哈哈哈……”李翠竹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将它们拉扯得整整齐齐，“我当然是为了老随那里的十万块，你是我生的，卖你的钱当然也得归我。”
“谁知道老随找的那蠢货，居然敢挑衅佟老板，听到枪响我就知道不对劲，连夜就跑了，没想到还是被佟老板抓了回来。”
说着，李翠竹又哭了，声音陡然降了下来:“以安，你可怜可怜妈妈吧，妈妈也是没有办法，我十九岁就被拐到那山凹凹里，年轻的时候，我也曾嫉恶如仇，想过无数方法跑出去，可是命运待我不公，我一直没能逃出去。”
“后来有了你，很多次我都可以逃走的，可是我被你绑住了，为了你我没有走，为了你我多遭了这二十多年的罪，以安，看在这个份上，你就求求他们放过我吧，我看的出来，佟老板还是会听你的，我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就让妈妈安度晚年行么，我死了都不用你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