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布局开始
“赢连胜”门口，门可罗雀。
作为黑街最大的赌场竟是眼前这个鸟样，显然证明“六爷”的生意近来并不景气。
这也难怪。
在这里规划成治安区以前，大量的外籍财团、公司，甚至是联邦各国的情报组织都在此扎根，以便于对于仅有一河之隔的海澜市进行渗透。
黑街这等鱼龙混杂之地，给这些财团带来非法利益，给情报组织提供保护色的同时，也给本地的这些非法组织带来了所谓的“市场繁荣”。
那时候，不要说“赢连胜”了，整个东街的各大赌场，那都是门庭若市。
再看看现在……
“唉，百乐坊啊百乐坊，现在，是真忧愁啊！”
叹气的是个年龄在二十七八岁左右的男人，叫蒋规矩。
只能说，他老爹经营赌场可以，确实不太会起名。
他老爹也不是别人，正是人称“六爷”的蒋六。
不过从他给他儿子起的这个名字也能看出，他一直以来想要向外人表达出的一个含义。
那就是，他的赌场——讲规矩！
蒋规矩身后跟着俩仆从。
一个捧着个紫砂泥壶，一个拿着蒲扇给自家少爷扇风。
仨人站在“赢连胜”门口的台阶上，左顾右看，希望能有个人进来赌一把。
可看来看去，这条街上，甭管是左边还是右边，凡是出现的人，除了是他们百乐坊的，还是百乐坊的。
蒋规矩紧闭起眼睛，龇牙咧嘴倒吸了一口凉气，随之开始抱怨。
“嘶……你们说我这个爹啊！当时这里被划成治安区了，我就说开赌场不行、开赌场不行！没前途！”
“可是呢？他偏不听，搞得现在，整条街、整个百乐坊，百来号人，全靠那点老婆本过日子！”
说着，他回身夺过仆从手中的紫砂泥壶灌了几口茶水，又冲着扇蒲扇的仆从继续抱怨。
“前两天我跟他说，我说‘爹啊，咱们要不然也学学洪奎，拓展点业务’；要不然学学南街，也做做他们那买卖！”
“嘿，结果，他直接跟我急了。他说他们那叫缺德！”
“我真是日了狗了！那他妈咱们干赌场的就不用缺德了吗？哈？咱们坑的多少人家破人亡啊？！”
他这一喊一叫，旁边那些赌场门口，“六爷”的手下，一个个得都朝这边瞥。
他面前这俩仆更是慌忙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可蒋规矩正在气头上，哪管那么多？
他依旧大喊大叫，口中满满都是对自己老爹“六爷”的鄙夷。
就在他即将把自家那点老底儿全都给抖搂完，连“裤衩”都甩到大街上给人看的时候，一辆黑色豪车驶来，停在了“赢连胜”对面。
紧跟着，四个车门同时开启，五个人从车子上走了下来。
蒋规矩前一秒还在那儿嚷嚷，后一秒立刻闭上了嘴巴。
他眯着眼睛挨个打量正朝着他们这边走过来的这五个人，随后冲着旁边的仆从一招手，对他耳语道：“去，进去把灯打开，来活了。”
仆从点头，立刻进了屋。
而自打他进去过了几秒，这赌场里的灯光才亮了起来。
眼看着对方五人的确是要进自家赌场的门，蒋规矩赶忙应了过去，朝着五人一拱手。
“诶呦，五位老板，欢迎欢迎，欢……”
声音戛然而止，蒋规矩发现自己被拦住了。
他抬头一看，只见拦住他的这个人一脸的横子肉是横眉冷对，盯着他那眼神之中是充满了杀气。
蒋规矩满眼的疑惑。
心说自己好像也没招谁惹谁啊？这人什么毛病？
正当他疑惑不解的时候，拦住他这个大高个说话了。
“你是干什么的？接近我家少爷，是想干什么？”
被他这么一说，蒋规矩这才发现，原来这大高个身后站着一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孩。
这一下，蒋规矩算是明白了。
这小孩儿才是主人，这大高个是他的司机兼保镖。
搞清楚这个，蒋规矩立马后退了半步，再拱手道歉。
“诶呦诶呦，不好意思，我没看见小少爷在这里！来来来，各位贵客，里面请！”
不得不说，蒋规矩虽说脾气不好，但只要能挣钱，他是什么都能忍。
陪着笑将五人迎进了赌坊，蒋规矩也再度挨个打量起了这五人。
首先最前面那个身高两米、声音浑厚的傻大个就不说了。
他身旁那个之前坐在豪车副驾上，身材高瘦的男子，面容之冷峻、眼神之犀利，让人不敢直视。
再加之他迈步的稳健、呼吸之平稳，恐怕是个比傻大个更强的练家子。
二人身后便是那位小少爷了。
没什么好说的，五个人里面就他没穿西装，身上的衣服看着也是普普通通。
但在这五个人的保护之下，没有人会认为，他是个普通的小孩儿。
再往后，站在小少爷身后这一男一女。
男的身材挺拔，戴着个单片镜，微笑之中透着精明，目光之中满是狡诈。
再看女的。
呵，身材是真的顶！
前凸后翘，腰身纤细。
所有人的西装都穿的严丝合缝、规规矩矩，只有她这西装穿的跟情趣内衣似的，潜藏之桃色是时时刻刻、呼之欲出！
看前面几人，蒋规矩还在默默分析。
看最后这女的，蒋规矩直接大脑宕机。
眼见这位分析达人直吞口水，这女人立刻坏笑着贴了过去。
看着那魅力四射之尤物来至近前，蒋规矩顿时理智全无，冲着那女人的伸出了“咸猪手”。
然而就在他的赚钱的意志即将覆灭于温柔乡之时，一洪亮之声声响顿时吓了他一哆嗦，将他的灵魂从女人身体上拽了回来。
“欢迎来到‘赢连胜’，各位，随便看，随便玩。”
声音来自于赌场二楼。
进入这里的“少爷五人组”纷纷抬头，往上面一看，只见二楼的栏杆后面站着一个身着唐装的老头。
与此同时，几个荷官从老头身后经过。
他们顺着两侧的楼梯来到了一楼，分别站在了不同项目赌桌之后，随时准备为这五位来宾开上一局。
这时，老头又说话了。
“规矩，去给五位贵客换筹码。”
蒋规矩闻言，立刻应了一声。
接着，他亲自从随从手中接过摆满筹码的托盘，走到五人近前，冲着那位小少爷发问。
“嘿嘿，小公子，您换多少？”
听到这话，小公子还没开口，反倒是戴着单片眼镜的狡诈男说话了。
只见他往旁边踱了两步，挡在蒋规矩和小少爷之间，微笑着对蒋规矩说道：“抱歉，我们不赌。”
“不赌？”
蒋规矩十分惊讶的重复了一句，然后偷偷的瞥向二楼的蒋六儿。
眼看着自己的老爹也是一脸疑惑，他当即皱起眉头，盯着狡诈男怒道：“喂，我们可是开赌场的。你们不赌，那进来干什么啊？”
面对蒋规矩咄咄逼人的质问，狡诈男却没有半点紧张。
他平和的说道：“我们来这里，主要是为了带小少爷见见世面。告诉他什么地方该来，什么地方不能进。”
“你说什么？你这话什么意思？！”
蒋规矩怒吼，但却依旧被晾在了一边。
狡诈男回身拉住了小少爷的手，抬手指过旁边的一众荷官，讲道：“少爷，看到这些人了吗？来这里赌的人，他们输与赢，全都掌握在这些人手里。”
“他们想让你输，你就得输。他们想让你赢，你就能赢。”
“当然，让你赢是为了让你尝到甜头继续加注，是为了让你输的更多。”
不得不说，他这三句话，句句都压在了蒋规矩那几根最脆弱的神经之上。
勃然大怒的他举着拳头要和狡诈男理论，结果却被前面的傻大个一把攥住了手腕，像是拎小鸡仔一样吊在了空中。
见自家少爷有危险，一众荷官就要动手。
就在他们准备从台子后面冲出去的时候，二楼传来的一声大喝将所有人全部焊在了原地。
“都给我住手！”
喊话的正是蒋六儿。
他喊过了之后，转向一侧的楼梯，从二楼迈步走到楼下，来到了五人面前。
见此，狡诈男缓缓开口。
“赵甲。”
被点了名，赵甲这才一声冷哼，松开了蒋规矩。
从他这一动作，蒋六儿也看出来了。几个人里面真正管事儿的，就是这个狡诈男。
于是，他开口了。
“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啊？”
蒋六儿实际是朝着狡诈男说的，但搭话的却是那位小少爷。
只听他奶声奶气的说道：“我叫许天酬，我爸是帝国出入境管理局局长许文悠！大家都叫我许少爷！”
他这话一说出来，蒋六儿顿时眉开眼笑，想要沟通的对象也顺势改换成了这个官二代小孩儿。
“噢，许少爷啊，失敬失敬！”
他这么一说，这位“许天酬”顿时再度开口。
“喂，老大爷，你叫什么名字啊？”
“噢，老夫人称‘六爷’。你叫我蒋先生就行。”
“噢，蒋先生！我问你，你们这里真像雷丙说的那样，全都是骗人的吗？”
这话问的是童言无忌，但却也的确让蒋规矩和周围一众荷官的脸上是变颜变色。
但蒋六儿就不同了。
经验老道的他顿时是哈哈大笑，随后对许天酬说道：“小少爷，你家这位雷丙先生说的确实是真的。不过，他说的那些都是黑店，就是奔着坑人去的。”
“我们就不同了，我们可是正经生意。不信的话，少爷可以玩两手试试，看看我们这里的输赢，是不是只凭运气。”
“规矩，给少爷拿五万帝国币的筹码来，让少爷随便玩！”
听到这话，周围四位随从中的三位，赵甲、李乙、还有身材出众的女人——徐丁，三个人的脸上皆是面露阴云。
唯有雷丙还是不慌不忙，再度抬手拦住了蒋规矩。
接着，他看向蒋六儿，露出了一抹微笑。
“六爷，我家少爷还是个小孩子，怎么能参与赌博呢？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我们这就离开，不打扰您了。”
说完，他转身便要带着小少爷走。
可就在这个时候，任何人都没有料到的事情发生了。
小少爷动都没动，只是直勾勾的盯着雷丙。
见此，雷丙不由得发问。
“少爷，您怎么了？”
“我、我不走，我还没看够呢！”
“少爷，您不是已经看到了，赌场是什么样子的了吗？”
“我、我想看看，这些都是怎么玩的。”
“少爷，这些不是您该接触的东西，您要听话。”
“我……我不听！我才是少爷，你只是个仆从，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啊！再说了，我爸都可以进赌场玩，我为什么不行啊！”
“少爷！”
“我不听、我不听！我就要玩！”
喊着，许天酬直接从蒋规矩手中的托盘里抓了两把筹码，然后甩开众人冲到了一旁的赌桌旁。
接着，他指着赌桌上的轮盘，冲着荷官喊道：“这个怎么玩，我要玩这个！”
“少爷！”
雷丙一声大喝，想要继续阻拦，结果却被蒋六儿伸手拦下。
“这位兄弟，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噢？六爷，有何指教？”
“呵呵，您家小少爷说得对啊，您只是一个随从，做好随从的事儿就行了。老想着替主人做决定，那您这工作，可就干不长了。”
听到这话，雷丙终于是变了脸色。
就在他转身面向蒋六儿，准备跟其理论一番的时候，赌桌轮盘那边突然传来一声欢呼。
“噢！我赢喽！哈哈哈，这些都是我的了吧？”
赵甲等三名随从顿时看了过去，只剩下雷丙一人扶额叹息。
见此，徐丁走到其身边，扶着他的肩膀，瞥了蒋六儿一眼，又对着雷丙说道：“六爷的话没错，咱们只是随从，怎么能替主人做决定呢？”
“少爷想玩，就让他玩好了。老爷一向宠少爷，他在家里的时候，不也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
“你看他上次，带着几个朋友把他同学那个小孩儿都打成那样了，老爷不也一句都没说他吗？”
“他还说，打了就打了，他去帮着少爷打点。最后，不也什么事儿都没了吗？”
随着这番话说出来，雷丙是愈发无奈，叹了口气，便转身朝着赌场外面走去。
与之相反，蒋六儿听到这话以后，脸上的笑容已藏不住内心的邪恶。
见雷丙出去了，徐丁顿时露出了一抹意义不明的微笑。
接着，她让赵甲、李乙跟着少爷，而她则直接迈着略带欢快的步伐朝着雷丙追了过去。
此情此景，蒋规矩的心中顿时有些难过。
他想不到，这个如此戳他的女人，竟然和那狡诈男有一层难以言喻的关系。
他是不开心了，可他老爹却开心极了。
原本他还担心，这四个随从是铁板一块，强行将这不谙世事的小少爷带走。
可没想到的是，他们几个人也都是心怀鬼胎。而且那看似是几人头领的雷丙，似乎也不能服众。
很好！
赵六儿朝着站在轮盘前，大输特输的荷官使了个眼色。
那眼色只有一层含义——狠狠地宰这小崽子一笔！
荷官当即心领神会，随着轮盘再一次转起、停下，它第一次停到了小少爷没有押注的地方。
这一局，连胜十几把的小少爷，终于是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