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血洗浊江
此时的擎阙，身上已无任何施刑之处，他的皮肉宛如干涸的河道一般，没有任何鲜活完整的模样。
被利刃刺穿，遭疫病侵蚀，即使在“战火重燃”的强行续命下，他也只能保留住这道残躯，一副看似摇摇欲坠的残躯。
“我们破败者早已将生死置于度外。”
“倘若给予我献身的机会，我是一定不会放过的，只为将这个来自于原来世界的叛逆除掉！”
“黑羚，我与你之间的恩怨必须早做了断，以免再让这个世界受伤。我誓杀你！”
擎阙挥舞着荡天，戈焰从其中爆燃而起，随后蔓延至破败者的全身。
这一刻，他的身体再次遭受压迫，鲜血从口中喷出。
“穷途末路的你们，想要牺牲一个人为代价，以阻绝我的步伐吗？！”
黑羚咯咯笑着，他腾空而起，身体里泄露的邪念紧密遍布于两侧，仿佛恶魔的翅膀一般:“破败者，你的勇气真令我钦佩。现在你是打算和我做真正的了结么？”
“少废话，来吧！”
“正合我意！”
擎阙大步上前，荡天拖在地上如同蛰伏的游龙，蓄势待发后唤起阵阵咆哮杀向对方。
“同样的招数，对我依旧没用。”
黑羚借着邪念压迫这股咆哮，随后在其破绽处斩下一刀，瞬间将破败者的手臂击伤。
大开大合的招式，在他面前遮蔽靶子的树叶一般，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跟我鏖战了这么久，你还不明白我的风格？！”
擎阙的皮肉撕裂处鲜血直流，浇灌到止息之戈上，顿时散发出更强的威能。
这是搏命的招数！擎阙就这么站在黑羚的力量覆盖领域内，抵着万千邪念的啃噬，给予敌人最致命的创伤。
一寸短一寸险，距离相隔过近的戈焰在几秒内引爆，汹涌的震波直接与黑羚的幽灵身躯冲撞，霎时间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你想鱼死网破，我成全你！”
黑羚的半边形体被这股威能冲散，他恼怒不已，举起利刃再次刺中的擎阙。
幽灵般的形体可以再度凝聚，但创伤的肉身又能维持多久，在自己的力量范围内，黑羚将肩膀两侧邪念幻化成钩索，扼住擎阙的肢体，让其无法逃脱。
“糟糕，擎先生要被吞噬了。”
达娜迅速反应过来，她不顾已经透支的身体，跑到前面进行骚扰射击。
所谓的收尾工作究竟是什么呢，先保住性命再说吧。
……
“荡天英灵……”
擎阙身上的血肉被钩索不停摧残着。喷涌而出的鲜血化作能量不停引爆，试图击溃这由黑影化作的茧囊。
无限的折磨宛如疯狂繁殖的尸虫一般，在破败者的身上肆意掠夺着，啃噬那仅存一息的生机，即使是最坚强的灵魂也难逃挫败的下场。
擎阙想通过这难以言喻的痛苦，试图唤醒止息之戈里的不死英灵们，希望能得到他们的帮助。然而待到剩余的戈焰散尽，血肉之躯被疫病的阴影彻底包裹，他始终听不到，那属于前任破败者雄伟昂然的怒吼。
“荡天英灵们，前辈们，你们怎么听不到我的召唤？！”
“现在正是最危急的时候，你们说过会在我需要的时候献身，为什么……”
“献祭这么多的血液，不足以唤醒你们伟大的英姿吗，那么，我愿意继续献祭，直到形神俱灭……”
“嗖”
压抑中的冥想被几根缠着坚韧丝线的银箭破解。达娜攥着自己暗器的另一端，要将扼住擎阙的钩索强行拆解。
她的执行力很强，仅在一念间，被赋予光属性的箭矢穿透了邪念的锋芒，将绑在擎阙身上的束缚扯下了。
“烦人的生灵，你也想搞小动作吗？”
此时此刻黑羚已经恢复了形体，他伸出魔爪锁住擎阙的脖子，另一只手则往地面施法，卷起窒息的阴风朝达娜袭去。
“咳咳……”身心疲惫的达娜停留在原地，她已无法躲避这一击，只能架着光属性短刃抵挡。
“唰！”
一团灵动的幽焰护在这个女人的身前，卡拉卡斯挡住了阴风，对于冒险家联盟成员的安危，他必须不顾性命去负责。
“会长，我们怕是走不出这片鬼地方了。”
“局势是会不停变化的，这个道理我已经跟你说过了，眼下，我们可还没有输。”
卡拉卡斯将达娜扶起来，俩人一起撤出邪念的集中区域，到十几米开外的地方等待。
现在他们得赶紧恢复体力，毕竟现在能喘口气，都是擎阙牺牲自己换来的成果，待会他们三人还得互相仰仗呢。
“相信擎先生，他绝对有办法的。”
“你的朋友们帮助不了你，破败者，他们现在已经丧失了直面的勇气了。”
黑羚用魔爪的指刃刺穿擎阙脖颈上的皮肉，将疫病注入其中，他狂妄的嘲讽着，试图击垮对方的意志。
他是不会留情的，他要用最残忍的方式折磨对方，让这个破败者以最痛苦的方式去死，只有这样，自己的心头之恨才会消除。
“原来世界的仇恨，今天终于可以算清了。”
“……对于虐民好杀的盗匪，我的仇恨何尝不逊于你们？！”
擎阙睁开双眼，目眦欲裂，宛如煞神一般。 荡天英灵无法回应他的呼唤，没有神明力量的佑护，那就玉石俱焚，用鲜血铸就这正邪同归的乱葬岗！
击穿的血肉淌出所剩不多的鲜血，给予荡天再一次引爆的力量。
而擎阙将这股力量握在左手之中，随后攥住着如魔爪一般邪念，将其彻底粉碎。
“同归于尽，别说傻话了！”
“即使下到地狱，我也要与你一同万劫不复！”
“什么？！”
擎阙举起爆燃的左手，毫无顾忌地向黑羚抓去，他要将这股能量浇灌在对方身上。
黑羚也毫不含糊，作为不朽亡灵的的他拥有足够的反应，在耀眼的锋芒即将袭向自己的那刻，他挥动利刃刺穿了擎阙的胸膛。
“嘶——”
被贯穿身躯的擎阙没有停息，他将左手插进黑羚的羊角头骨，爆裂声即刻响起。
你一刀，我一拳。
这是绝息的死战，也是宿命的对决。
“还没……结束呢！”
擎阙面目狰狞，在胸膛破裂的那一刻，他早就举起荡天，将这个喷溅出来的能量全部吸收。
随后，他做了一个极端疯狂的决定。
“唰！”
“你居然……”
擎阙屏住呼吸，他早就做好了这个抉择，甩出锋刃将自己的左臂斩断。
这真是疯狂的举动！破败者舍弃了这刚被戈焰赋能的肢体，只为激活更多的能量，让更强力的引爆冲碎这团黑影之茧。
献祭越多，得到的也就越多。
每一次献祭都是有意义的，折翼的战士，不肯屈服的破败者，以自己的残躯为燃料，只为……
将这所谓的叛逆余孽，送入地狱之下！
“血洒中原！！！”
“轰——”
这从邪念内部喷薄而出的能量，宛如引爆的小型核弹，将这片区域轰得天昏地暗。
如此无可挑剔的湮灭，深陷在其中的任何物质都无法幸免，包括瘟疫。烧毁的空气重创了空间，黑羚在这权能崩坏下丧失了主宰权，形体再一次被销毁。
这令自己引以为傲的变异灵躯，只剩下一个漂浮在空中的，散发着阵阵阴气的羊角头骨。
“……你这个疯子！”
黑羚恼怒的咆哮着，诅咒击溃他的力量。
他没有想到，对方的杀意竟达到了如此地步，甚至不惜性命，以鲜血铸就锋芒，誓要与宿敌同归于尽。
真的是疯子，对抗天灾的渺小生物做出的疯癫举动，不值得也不理智，仅为了造就这一块无关紧要的伤疤……
黑羚不甘示弱的笑着，从瘟疫根源那夺取的力量还在，他还可以重塑一遍自己的形体，虽然……这需要更长的时间。
“还没完，你们是注定拦不住毁灭的脚步的。”
“破败者，你的牺牲毫无意义！”
……
任何的牺牲都是具有意义的。
已经冲破束缚的擎阙，停留在半空中，残肢末端余下的流火熠熠生辉，仿佛它所代表的并非消亡与驱散。
“呼、呼……”
“只要愿意……我可以献出另外一只手臂！”
破败者的嗓音愈加沉重。此时的他如同烧毁的炭火一般，似乎只要再遭受一次敲打，他的躯壳就将化为灰烬。
“……卡拉卡斯，你们……可以上了！”
就像是听到的收尾的讯号一般，留在地上的两个冒险家此时恢复了不少体力，望着逐渐逆转的局势，他们都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
“驱散这个怪物的能量，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瘟疫使者已失去了反击的力量。
这快速流失的，在生者区域难以再生的能量，终究是有明显的弊端存在。
没有像主人那样经历了千年的洗礼，形成足够的根基，黑羚的自愈能力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形同虚设。现在，他得遭受物理和魔法上的力量压迫，侵蚀世间所有生灵的宏图伟业再次扼断。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路，只有逃走。
“主人，我想得到你更多的权能，即便你对我早有防备……”
“但我迟早会……取代你。”
无论多么的不甘，现在想入侵赫顿玛尔是完全不可能了。
要是再作停留，可能连回到瘟疫诞生地的机会都没有。
黑羚抵着两个人类的攻势，收回部分的邪念填充身体，慢慢地向后退，寻找逃脱的时机。
“……”
“荡天英灵……”
擎阙的意识逐渐减弱，他从空中坠落下来，缓缓地闭上双眼。
止息之戈熄灭了，锋刃被烧出了漆黑的烙印，原本凌厉的锋芒也变得黯淡许多。
而潜藏在止息之戈中的不死英灵们，在这整个过程中却没有任何反应，直到擎阙斩断了自己的手臂，危机解除之后，才在冥冥中低语了几声。
“破败者……我们即将走到尽头。”
“到最后我们的力量会交付与你，但终究是有油尽灯枯的一天……到那时的路，得由你自己去走。”
“我们终将看到……新的英灵。”
不知是梦还是其他幻境，擎阙最终失去了意识，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而黑羚也在这顽强的抵抗中失败，形体化作阴风散去，回到瘟疫根源的领地。
此时，整个局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
空荡荡的北方禁地，荒凉的死亡之村。
无数的亡魂囚困于此，即使领主不在，他们依旧在这绝望的地平线上永远守候，经受这永恒之苦。
“不毛之地的王者哦……”
“你为何来此……”幽灵的欢颂从未停息，只是曲调有所改变。他们的虔诚变得僵硬，但却对瘟疫根源的遭遇有着透彻的解析。
是啊，为什么，这个藏匿于阴影之下，实力强大的王者，会来到人类的世界，来到阿拉德大陆，覆灭这座村子原本的祥和，给予死去亡灵另一说的宁静。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这寂静无比的村子里，有一种比瘟疫还要强大的超自然力量潜藏其中，它仿佛诞生过一次，却又随着能量的消逝丧失了完全形态。
这股力量的出现，跟瘟疫根源似乎有着许多密切的联系，同样，它似乎也不是这起事件唯一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