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不可阻遏的混乱
“哐当！”
十几斤的重物被一股冲击瞬间弹开，砸落在地面上，呈现出四分五裂的模样。
早在前一秒，遭受袭击的参议员就已反应过来，将遍布在周围的棘刺凝聚在一起，化作坚韧的盾墙弹开攻击。
他自认为，这来自于将死之人的最后挣扎，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你倒是说说，要怎么让我付出血的代价？！”
参议员拧笑道，一副唯我独尊的姿态傲然于世。
“呵呵……”
诺诺拉喘着最后一口气，露出了即将解脱的笑容。
她将目光死死地对向那破碎在地上的残肢碎渣，霎时间，她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你是不会记得……我这个所谓渺小的……生命。”
“曾经居住在这里……遭受过折磨和谎言……这一幕幕，至死都不会忘记的。”
话音未落，一团黑色的气息从地上蔓延开来。
这股令人窒息的力量……在这个绝望地带中出现真是再正常不过了，唯一值得惊疑的，是它的扩散性，仅存留于仪器中的一丝微芒，在顷刻间就化作了密集的毒网。
“什么……”
参议员这才反应过来，他望着周围不可挽回的局势，不由得大惊。
要知道，当初安排这个场所，就是为了给周围的那些愚民们看，让他们闭嘴。
但想要达成这个目标，自己的善后工作就要做好，至少这里面发生的秘密不能外泄出去。
当初病人迁到这里的时候，参议员就想出了一个一举两得的方法，就是让外界那群有身份的热心人士参与其中，给予他们必要的权力来帮助他们，这样既可以节省自己的精力和财力，又可以让这个谎言得以被掩盖下去。
经营了一段时间确实有收效，最为活跃的就是月光酒馆的老板，她时不时会下来为病人提供必需的药物，在这期间还会把嘴封好。
虽然不清楚这个喜欢收容冒险家和拥有神秘身份者的女人，为何会这么殷勤并遵守约定，但这毕竟是民间组织或是“乡巴佬”们结交权贵并从中受益的最好方式，她也绝不能免俗……总之，这样的方法让参议员能够更好地将自己的“恩泽”散播出去。
作为瘟疫的亲历者，他深知这场灾难的严重性和不稳定性，几乎可以令他曾经犯下的错误得到适当的宽恕，而现在，这场经营出现了变化，短短几秒的意外，就足以让他无法维持局面了。
“这里留下的一切都沾有邪气，你居然不知道？”
“别以为把病人迁走……这里就不会再次发生恐慌……你的卑劣行径永远也藏不住！”
诺诺拉露出狰狞的笑容，随后，她气血翻涌，一口血吐在了参议员脸上。
这一下令人猝不及防，真是没想到，对方的戾气在濒临绝望时仍没有任何消减。
但越是这样，就越是让恶魔感到疯狂。
“唔……都是因为你这个贱民。”
“去死吧！”
对于参议员而言，这样的反抗就是底层人士抛投给他的污秽。
而如此污秽，现在的他竟难以擦拭掉，就像是不停扩散的肿瘤一样，以极快的速度侵蚀着身体。
以权谋算计他人者，终被权谋反噬。
“唰！”
参议员大怒道，甩出手中权杖，将诺诺拉的肚子烙出一个大洞。
如此残忍的手段……让身后的士兵不免感到作呕。
……
脆弱不堪的生命，消逝了。
不过在弥留之际，这个可悲的灵魂，倒也是没带着遗憾离开。毕竟，她可是做了一件普通人难以做到的事情啊。
跟那群勇敢无畏的冒险家的功绩比不了，但也算得上是酣畅淋漓，值得被称作一句“英雄”了。
“我的父母死于瘟疫，不知这是否是规矩，还是命运安排的因果罪报。”
“如果我们村子必须承担这份罪孽，那我面前的这个混蛋，也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至于我，就当是为这个悲剧划上一个句号吧。冒险家，这是我唯一报答您的方式，希望你和你的朋友都能平安……”
……
月光酒馆。
“哐当。”
此时的深夜不该有酒徒拍门了，即便如此，女店主索西雅仍倚靠在吧台上等待来客。
这一次她是提着心眼的，毕竟今天会有一个特殊的老朋友会来……尽管不是自愿的。
“都快要迟到了。”
在索西雅背后，传来一阵低沉的男声。
正是卡拉卡斯，他也同样在等着这个人，看上去就像是计划好了一样。
在这个城区里，恐怕就只有他最大胆，最喜欢筹划“麻烦”了。
“……”
“卡拉卡斯大人。”
走进店内的是一个黑衣女子，她喘着气，看样子承担了不少压力。
来者正是达娜，只见她将手中的箭矢和其他武器件丢到地上，随即，又将一个中等身高的男人从门外拖了进来。
“我承认我的潜入能力退步了，不过还是得吐槽一下：这个家伙可不是一般的重。”
达娜一边抱怨，一边脱下了被脏血沾染的黑袍。
黑袍上存留的不仅是擎阙的血，还有在密室里那群士兵的，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就算自己是身经百战也感到非常难熬。
卡拉卡斯瞅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老熟人，望着其千疮百孔的模样，他心中也有些许不忍。
真是个刚毅过头的男人，但凡多听一点劝，就不会变成这副模样了。
“擎先生，作为其他世界的访客，你是我见过悲惨的那位。”
卡拉卡斯说着，将头扭到了一边，继续喝酒。
站在他旁边的几名手下，纷纷会意，将擎阙拉回了房间。
“唔……”
处于重伤状态的擎阙，在经过了药物催力后产生的副作用下，几乎丧失了所有的意识。
不过凭借顽强的意志力，他还能保留有一丝清醒。
“卡拉卡斯……混蛋。”
这一句咒骂不知是否被那个老狐狸听到了。
卡拉卡斯面无表情，几瓶酒下肚，随后向达娜询问了一下情况：“后街周边的居民，你将他们妥善安置好了吗？”
“安置好了，会长，”达娜回应道，“他们明天不会出来，我会派人施加必要的保护，同时也会让城中心的居民做好防备。”
“嗯，好，”卡拉卡斯点点头。
“你确定留着这样的隐患，可以让那家伙付出代价，还不会危害到城市吗？”
索西雅瞥了一眼这个高傲的男人，虽然只是合伙人及朋友，但她也差不多知道对方的全盘计划：“这还是很冒险，就怕以我们的力量平息不了这一切。”
“放心吧，我亲爱的女士。”
卡拉卡斯原本严肃冰冷的面庞忽然温和了许多，没错，这是自信的态度：“我只是秉持着冒险家的作风而已，况且，你也不是陪着我实施了这个计划吗？”
“哼，是你要求的，让我在为病人提供药物的过程中，留下敏感的证据而已，”
索西雅故作生气道。
“只是如此恐怖的遗留气息，应该早些销毁才是，任其发展总归不好……我可是因为相信你，才选择冒这次险……看来待在安全的地方，也可以做一回冒险家的壮举，真的是被你玩弄了。”
“放心吧，索西雅女士，我绝对不会做没有心里没底的举动，现在擎先生也在，就算我没了手段，他也有本事替我献一份力的……你就等着看好吧。”
……
今晚的安宁只停留在表面中。
与灾难接壤的和平之地，终将被灾难侵蚀，无论是自然促成还是人为造就，注定都是命运的安排。
很快，赫顿玛尔境内，瘟疫的征兆开始蔓延开来。
“不，不该是这样的！”
“都是这群贱民的错！！！”
第二天拂晓，参议员气愤地坐在宝座上，用权杖敲击着地面怒吼道。
从昨晚开始，下面人的传来的急报络绎不绝，让他折腾了许久，无法平静下来。
汇报的内容都是清一色的：赫顿玛尔的某处街道，某处区域被邪气浸染，没有合适的防护措施，普通人不可闯入，否则……
将会……被瘟疫覆盖。
“别汇报这种事了，我要听点实在的！”
这个老贼的烦闷流于表面。
或许是自己弄权太过嚣张了，以至于忽略了最为关键的一点。那个自己亲自设立的，拿来当做“保护伞”的形式工程，他只做了表面的经营，却没有认真管理。
这段时间在医护区的一切活动，自己都没有亲身参与，除了那群他召集来的，所谓的“热心人士”。
“是月光酒馆？不对，他们凭什么坏我的事？！”
“他们最多只是帮凶而已，要论真的……冒险家联盟？也不对，这群东打西闯的野东西没理由干涉政治。”
“不行，一定要有个制造祸乱的人，除我之外。”
参议员焦头烂额，但在他的思维当中，没有一分钟甚至是一秒的时间是在想如何消灭扩散在后街里邪气。
他更关心的，只是自己能不能摆脱责任，能不能在东窗事发之前将自己身上的污秽洗干净。
对他而言，罪责无法移除的下场真是太明晰不过了，不仅是自己的权利在民众的声讨下被夺回，可能还要被算旧账。
“外面还发生了什么动静吗？”
“倘若有不识好歹的人闯入了赫顿玛尔后街，沾染了瘟疫，我就要被女王陛下问责，他们就算是死也要待在家里，不容许外出！”
“我现在就发起行动，随后再派人摧毁那个邪气积蓄的地方。”
参议员沉思许久，最后才下了一道比较正经的命令。
虽然这样已经太迟了，但他才不管这么多，要是真有赫顿玛尔的居民死在其中，他大可销毁证据，抹杀证人，这是他在诺斯玛尔任职时就屡试不爽的手段。
“嗡——”
权杖发出了异样的光芒。
似乎是产生了某种共鸣，与它响应的能量载体，似乎越靠越近了。
对于参议员而言，这是个敏感的现象，不过，正在慌乱状态下的他没工夫考虑其他事，因此暂时被搁置了。
……
赫顿玛尔城内。
不可描述的骚动。
“不好，灾难蔓延到这里来了。”
“快逃！”
现在的街道已是骚动不断，到处可见百姓奔走的痕迹。
在安全的贝尔玛尔公国，他们能迁离的地方有很多，但各顾自己，一时间场面变得混乱不堪，即使是警卫员前来维持秩序也是无济于事。
而就在这时候，几个特殊的身影闯入了其中。
“我探测不到他的方位。”
“应该就是在这里，我的精神领域能探知到他最近一段时间行路时留下的痕迹……先从那里调查一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