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愤怨
坐在女王的宝座上，参议员的面容愈发狰狞。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隐藏在他心中，难以抑制的野心终于显露了出来。没错，一个将贪婪发挥至淋漓尽致的家伙，总是有现出原形的时刻。
在一个小时之前，他做了一个天怒人怨的决定。
“这群本该灭亡之人，原来还是有点价值的。”
“等他们全部死在通往诺斯玛尔的路上，我就有理由，也有足够的名誉将异能者抓获，让那群不知足的刁民声讨他们，咒骂他们。而我也能因此获得足够的利益。”
“下令抓捕异能者的是我，为民除害的是我，在这群愚昧的下等人眼里，我就是有作为的英雄，不仅有了声望，在贝尔玛尔的政界也有更高的地位。届时，就连女王陛下都要依赖并仰仗。谁也不能质疑我的权威！”
“至于你，擎阙，你还妄想做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吗？”
“哈哈哈……”
参议员的阴谋果然产生了显着的效果。
那些未得到救治的病人，统统都被他秘密赶入了诺斯玛尔境内，一个也不剩。
对于他而言，这是个一举两得的计策。
作为先前就了解过异能者的行家，参议员知道，他们是与人类水火不容的群体。
因此，只要有人类踏足他们栖息的地方，他们肯定是不会同意的，更别说是一群带着瘟疫气息的病原体。
这些扫把星的到来，一定会使他们感到厌恶，从而使出一些极端的手段。
这些病人本就是奄奄一息的状态，就算不被异能者立刻杀死，到了第二天也差不多该没命了。那时候，尸体和异能者的足迹出现在格罗兹尼附近，作为市政厅暂代理人的参议员就有机可乘，带着现成的证据和一番黑白颠倒的说辞，通告整个公国，让自己占据主动的境地。
真是一步，阴险的好棋啊。
不知道这个尸位素餐的家伙有没有想到，他精心策划的一切，最终会造成怎样的浩劫……
赫顿玛尔后街，靠近诺斯玛尔入口的位置。
这里的岗哨已经被撤去了，留下一堆士兵丢弃的烂甲废武。
而在这些器具的上空，不知为何弥漫了几团可怕的气息，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周围的环境都被破坏了。
“终究还是发生了么。”
没有岗哨的警戒区无人看管，一片狼藉的土地却使得有心人关注。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平民，没有能力平定这一事件。”
“但您可不一样，这种不好看的现象本该可以不用发生的，你说是吧，卡拉卡斯先生。”
在修罗场旁看戏的有两个人，他们正是冒险家联盟的会长卡拉卡斯，以及月光酒馆的老板娘索西雅。
“就算我制止了，以他那个家伙的阴险手段，依旧会抓几个替死鬼来完成他的宏图伟业。”
在卡拉卡斯背后，一把寒芒毕露的剑刃格外醒目，显然是已经脱了剑鞘，进入了战备状态。
眼前这些邪气虽然在不停作祟，但终究是剥离宿主后仅剩的力量，杀伤力终究是有限的。
但任凭其发展下去，待到第二天平民靠近这里的时候，就会形成一张大范围的传染网，更多的病原体分散在城中，到时候，整个赫顿玛尔都会陷入一片混乱。
造成这种局面的始作俑者，是不会有任何悔悟之心，他的贪婪已成了无形的恶魔。
“我可先处理眼前看到的。”
卡拉卡斯伸手朝背后一摸，只在喘息之间，冰冷的锋芒就展露了出来。
他的武器似乎具备某种奇特的法力，在一阵刀光闪烁之后，无数蓝色的幽焰击打在污染的大地上，随后产生出戾烈的爆响。
“呼——”
卡拉卡斯运转身法，他的剑术变幻莫测，每划出一下时，身躯如同鬼影一般难以捉摸。
他是在，驱使着自己释放的火焰，而他施展的剑术却如同白驹过隙一般，使别人来不及多看一眼，便迅速了结。
最后，地上的这些器具，都被焚烧得连渣都不剩，腐败的气息也因此停止了。
“以您的实力，完全可以与现在的市政厅抗衡，又何必做出这么多的小动作呢？”
索西雅有些不解，白天的事她已经看得足够完整了，现在还是想问问对方的意见。
既不爽那个狗官的肮脏作风，又不愿于公国政府撕破脸皮，夹在缝隙之间，如无力的普通人一样，这完全不是卡拉卡斯的作风。
“女王陛下还未回来临政，如果我们现在动手，只会与市政厅闹个两败俱伤，到时候遭受苦难的，还是下面的那些人。”
卡拉卡斯收回剑，将其放回剑鞘里。
他很少亲自出手，即使是和他关系紧密的索西雅，也鲜有见他利剑出鞘的时刻。
“我和我手底下的冒险家，都希望潇洒地面对侵犯阿拉德的怪物，而不是卷入一场不必要的斗争之中。”
“更何况，我已经将大部分的精力，放在了处理超然危害的流程当中。”
卡拉卡斯望向北边远方，在他的眸子中，流露出些许寒意。
“你确定在诺斯玛尔出现的灾难，就是由‘使徒’造就的吗？”
索西雅同样望着天空，作为精灵族，她不希望自己信仰尊重的世界遭到外物的侵略和损害。
“再让事情发展一段时间，我才有把握确定。”
“作为拥有强大力量的‘使徒’，却将自己傲世万物的身姿藏匿在北边。既不蔓延势力，又不扩散危难，真的是令人匪夷所思啊。”
“所以要想真正探清它的真面目，就一定要小心，以最小的代价，最低调的方式。不逼对方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当下，只有一个人可以完成这个任务。”
卡拉卡斯沉默了一会。
“既然你认为擎先生可以完成这个任务，为什么到最后还要驱赶他？”
索西雅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他知道卡拉卡斯口中所述之人是谁，但对其今天的做法，她还是觉得太过了。
擎阙本就是外乡人，跟冒险家联盟的合作只能说点到为止，现在遭遇了不明原因的“背叛”，别说是他，任谁都不可能继续相信。
“我没有选择，亲爱的女士。”
“正是因为他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乡人，所以我只能出此下策。”
卡拉卡斯深叹一口气：“自从他准备脱离我们冒险家联盟的时候，我的计划就已经乱套了。没有我们的庇护，他最终都得经历这一不公平的待遇。”
“而他本人……又是一个不愿折腰的主。自己想走的路，是怎样都不会改变的。”
“不过这也是件好事，以他勇猛刚直的性格，是能够踏实地为我们找到最终的谜团。我们只需要在他最绝望的时候，帮衬一把就行了。”
绿都格罗兹尼。
“……”
“对不起，我没能挽救你们。”
擎阙跪倒在地上，绝望地看着最后一个病人闭上双眼。
此时的他，已经到了情绪崩溃的状态。
“我是破败者，身负警救区光荣的使命……”
“而我却无能扛起这份责任，让身边的百姓得不到救赎……”
想到这，擎阙的头脑发热，意识也逐渐失常。
曾经发生的一幕幕回荡在脑海里，令他陷入了难以言喻的自责状态。
“……擎阙”
麦瑟还留在后面。
她自己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之前那个恶魔般的身影，不知为何又出现了。
这次不是在梦境钻出的，而是在麦瑟清醒的状态下，在对方的心中化了形。
“难道……”
麦瑟突然想到了什么，只见她挽起自己的裤袖，看着皮肤上发生的变化。
眼前的现象，另她不由得大吃一惊，这疫病的征兆，竟然死灰复燃了。
腿骨以上的皮肤部分，已经被腐败漆黑的纹路占据，似乎还有增长的迹象。
“现在还没有完全扩散……”
“我的精神力量似乎能压制它的发展，但也撑不了多久。”
“在解决之前……擎阙。”
麦瑟踉跄地走到擎阙身边。
这个固执的男人，怎么突然情绪崩坏了。
这种现象她还是第一次遇到，为了几个陌生的，且已经没救的生灵，真的值得这样吗？
“你已经尽最大的努力去拯救了，擎阙。”
看着周围不断弥漫的瘟疫气息，麦瑟心里很不平静。
“麦瑟，我……”
擎阙的意识恢复了一点，他看向麦瑟，表情显得十分紧张。
这样的挫败感根植在他心中，已经不是一天两天，所以他才会如此哀痛。
“我想到了曾经发生的一切。”
“明明可以挽回的……这一定是我忽视了哪步过程，导致他们失去了最后的希望。”
“这些病人顶着瘟疫的苦难，尚且能坚持一阵子，为何今天就已经没救了？”
擎阙握着熄灭的荡天，手臂愈发颤抖：“我所施放的‘战火重燃’是有副作用的。对未经训练的人会产生威胁，但我却没能好好控制，最后铤而走险……”
“……擎阙，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一场阴谋？”
麦瑟打断了擎阙的呢喃自语。
现在最该想的，是此次事件的起因后果。
“阴谋？！”
擎阙瞳孔一缩:“这其中有什么猫腻吗？”
“这群的病人显然是被驱赶过来的，他们在赫顿玛尔找不到生路，竟选择回到诺斯玛尔寻求救护，这不是违反常理吗？”
“驱使他们的家伙一定是有所图谋的，他不会平白无故让这群人送死，除非是他知道诺斯玛尔有足够的有生力量，选择祸水东引来达成自己的某个目的。”
“而这个混蛋……他很可能跟我们有过节，是知道我们的能力以及身份的……”
麦瑟说到这，忽然又察觉到了什么。
不仅是她，擎阙也有所领悟。
“参议员？！”
“那个袭击过格罗兹尼的人。”
这个时候，后方的树林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俩人抬头望去，他们所见到的，被阴影遮盖了的领域，似乎转变成了一处修罗场。
“……这是在做什么，麦瑟？！”
擎阙有些惶恐，他揪着麦瑟问道。
“还有病人往这里来……我已经叫同伴们将他们阻隔在村外了。”
对方的突然崩坏令麦瑟应接不暇，她只能耐心解释道:“我不能让格罗兹尼发生异样，地上的这些污秽是危难升级的象征，我能任凭其发展。”
麦瑟以为擎阙是在责怪她，殊不知对方只是太激动了。
“……他们只是阻隔，是吗？”
“是的。”
“嗖”
擎阙立马往树林里跑去。
此时他的举动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所谓修罗场，就是成群死尸埋葬之地。
没有悬念，也没有任何转折或是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