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人祸降临
擎阙走回了村里。
他拖着疲惫的身姿，在荒草地上缓步前行。期间，他努力的回忆着自己在原来世界的经历。
在警救区，执行的每一次任务，抓捕的每一个罪犯……
“该死……”
擎阙顿时头痛欲裂。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世界会有这样的怪物。就算是有，也最多出现在某种传说中。
而他本人的记忆，也在那次意外中缺失了一小部分。
执行最后一次任务的当天，最关键的部分。
说不定跟自己能否回到原来世界有所关联。
或许那个怪物就是在这一天出现的，然后跟擎阙一起来到了阿拉德大陆。那么一年半载过去了，他们阴阳交错地又碰到了一起。真不知道算是走运，还是倒霉。
“倘若他真的是原来世界的生物，在这里制造祸端。”
“那么，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午夜，赫顿玛尔后街。
被悠然琴音浸没的月光酒馆。
“今天，好想一醉方休啊。”
在酒馆的前台，一位红裙女子倚靠在墙边，捏着装有美酒的高脚杯，一边轻饮一边发出感慨。
“你每天都这么说，亲爱的索西雅女士。”
在女子的旁边斜躺着一位黑衣男人，他同样拿着酒杯，悠哉地听着酒馆里的音乐，还不时挑逗一下对面酒桌上已经瘫倒的酒徒们。
这个男人有名字和称号，即死亡之叹卡拉卡斯。
酒馆里的客人们，有一半都是冒险家，隶属于冒险家联盟。
他们在这里买醉，已有多时了。
“今天可不一样，我伟大的冒险家先生。”
索西雅故作哀叹的模样，朝着黑衣男子诉苦道:“我可真是惋惜啊，这里少了一位有意思的客人。他的英雄事迹，我可是时时都想倾听呢？”
“高傲而又孩子气的卡拉卡斯先生，你怎么还没将他带过来呢？”
摆弄的愁容，仍然不失优雅的风范。
俩人的酒杯相互轻碰了一下，随即送到各自的嘴边畅饮。
他们可不是在单纯的喝酒，作为赫顿玛尔的大人物，即使是在沉醉的状态下也要谋划时事，但又不能太过声张。
“您这位客人可不爱喝酒。”
“更何况，他还拒绝了我的好意，将我当成了一个不守信用的人。”
卡拉卡斯轻叹了一声，摆露出很为难的样子说道。
今天下午的事，确实让他感到为难。
这个叫擎阙的男人，可真的是油盐不进，不懂得天高地厚呢。
“其实，你可以跟擎先生讲讲你发现的那次事件，”索西雅将声音压低，“或许跟他有所关联呢。”
“那个，涉及其他世界生物去留的‘现象’……”
“先不要透露太多，我亲爱的朋友。”
卡拉卡斯打断了索西雅的话题，他一眼扫去，没有好事的酒鬼在关注他们。
“那次事件，我还不能做定性推论。”
“目前我能见到的只是凤毛麟角，要想让大陆各界重视此事，我必须拿到更实在且更有说服力的证据。”
“而这样的证据，当下倒有一件，只不过它藏匿在诺斯玛尔的最北边……要想一搜到底可没这么容易。”
“所以，我也只能寄希望于他了……”
……
“会长大人，有一群人马上来到酒馆。”
一名手下过来报告。
“哦？”
卡拉卡斯睁开懒散的双眼:“有谁愿意跟我这个闲人畅谈吗？”
表面上在询问，实际上卡拉卡斯早就知道有人要来见他了。
月光酒馆又不是封闭的门面，有人过来又算什么稀奇事。但过来打报告的不是店里的伙计，而是卡拉卡斯的手下，那这件事情就显得不那么简单了。
“我需要回避吗，你一定惹是生非的家伙。”
索西雅也猜出了个大概。
“不需要，正常营业就行。”
卡拉卡斯重新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他得去迎接不速之客了。
“那么……尽量不要砸坏店里的东西哦～”
……
十分钟后。
一批公国官方人员闯进了酒馆。
他们全部佩戴着武器，一副正在执行任务的模样，看上去根本不像是来喝酒的。
对于待在酒馆里醉生梦死的酒徒而言，这可真的是煞风景。
“真是稀客啊……”
一阵慵懒的男声传出。
卡拉卡斯坐在对门的酒桌旁，已经等候多时了。
即便面对此时这么大的阵仗，他依旧是不动声色，专心地喝他酒杯中的精灵香精，在陶醉中倾听柔和的乐曲。
“啪”
一道木板敲击声影响了这里的氛围。
在公国士兵的队伍中，赫赫走来一名领导级别的人物。
一个穿金戴银，面容不详的中年官僚。
“我对你的傲慢无礼是有耐心的，卡拉卡斯。”
来者正是贝尔玛尔公国的参议员。
此时的他刚完成一场失败的狩猎，回到市政厅不久，就大张旗鼓地出来再造事端了。
“抱歉，无归宿的人是不懂什么礼节的。”
卡拉卡斯始终没有抬一下眼，他将桌旁的另一张椅子踢了出来，示意对方坐下。
显然，他很看不起这个作威作福的家伙。
“哼！”
参议员眼神轻蔑，他命令手下搬来一张椅子，随后自己坐在了卡拉卡斯对面。
一个自诩尊贵，一个轻慢自在。
他们能谈论的话题，除了双方之间的某种交易，合作，剩下的也就只有威胁了。
“不知代表公国形象的您有何吩咐？”
“卡拉卡斯，你应该知道我来这的目的。”
参议员将权杖驻在地面，钢锥凿打木板的声音刺耳难听:“我代表着女王陛下奉行参议员一职，就要时刻考虑公国的政治利益。”
“如今赫顿玛尔附近灾祸连连。各个地区的民众都感到恐慌不已。而公国目前能投入救援的兵力又捉襟见肘。”
“因此，我迫切的希望冒险家联盟能看清时势，真诚地为公国献出一份力，帮助我们更快的治理灾难，还阿拉德大陆一片太平。”
一番官腔下来，目的表达真的是清晰明了。
不仅是在编的冒险家，就连普通的酒徒都能听得出来这是什么意思。拿人做苦力，将自己的责任分得一清二楚。
“我还真得荣幸自己能为公国效力呢。”
卡拉卡斯摇晃着酒杯，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不过我还是很想知道，为什么市政厅没法发动足够的兵力进行治灾，竟然需要发动民间的力量。”
“我所认知的贝尔玛尔公国，可是阿拉德大陆最强盛的国家之一，怎么会窘迫到无人可用的境地，该不会……”
卡拉卡斯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该不会，是因为你这个代表女王陛下的密使，将调派人员的经费，花销到你身上的金银珠宝上了吧。”
“……大胆！”
参议员拍桌而起。
这一掌下去，他手臂上的金手镯晃动了无数下，身上的其他名贵挂饰也在响应。
他很恼怒，自己是权倾朝野的参议员，而对方只是个外地的拾荒剑客。一个边缘组织的头目而已，有什么资格对自己指指点点？
“我们尊贵的领导者生气了，看来是我怠慢了。”
卡拉卡斯不紧不慢的从酒壶里倒酒，刚才桌上的震动，让他的衣服沾了点酒渍，不过这并不影响到什么。
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有十来个冒险家联盟的成员守候着，他们每人都拿着武器，时刻准备着与公国士兵火拼。
这十几个人中为首的，是那位紫头发的黑衣女子，她手中的弩箭已经对准参议员的额头许久了。
“我知道你有手段，卡拉卡斯。”
参议员脸上的愤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加掩饰的奸笑。
他可不是一般的老狐狸，在探戈人心方面，他可算行家的:“你是没理由忤逆我的，至少在这座土地上，我能给你使绊的方式有很多。”
“哦？说说看。”
“我就明人不说暗话了。自从女王陛下给予你们冒险家联盟了一定的权力之后，你们在这片大陆上就已经高人一等了。”
“自由进出市政厅，跟随公国官方参战，跨越国家法律组织冒险行动。这已经算是开了很多的绿灯了。”
“而女王陛下的要求也只有一个，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解决公国出现的每一次灾祸。”
“现在诺斯玛尔瘟疫的事件势头正盛，这般危机下，你居然在这里按兵不动。这可不符合你们冒险家英勇无畏的品质吧。”
“现在我以公国执政人员的身份监督你们。你们至少得有拿钱办事的态度，否则，我是有理由将你们的权利收回。并发动公国的力量压制你们。”
参议员回到座位，手中的权杖又敲了一下。
这番话是明目了然的威胁，只不过在表面态度上，还是得做出心平气和的样子。
卡拉卡斯仍旧是神色不变，只不过，他脸上的肌肉稍微抽动了一下。
他心里是极为不爽。这个老贼，真把自己当个人物啊。
为什么女王陛下要给予冒险家联盟权利，还不是因为公国需要他们的力量。
现在倒是反客为主，好像说的冒险家联盟需要公国的恩惠，没有就活不下去的那种。
真是令人作呕的威胁，流氓才用的愚蠢招数。
这个老贼敢这么大胆，是不是因为女王陛下去视察其他地区的灾难，无暇顾及赫顿玛尔，自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你觉得怎么样，卡拉卡斯会长？”
“我联盟内的冒险家都是自由人，不受我拘束的。”
卡拉卡斯冷声道:“所以他们的行动也不归我管。现在世界各地都有冒险家的足迹，在民间也有相关的故事和传说，你说我按兵不动，不免有些狭隘了。”
“你说要我们‘拿钱办事’，或许我们早就已经付诸实施了。冒险家联盟内部的事情，不需要市政厅的过多干预。”
“因此，你所谓的监督也只是表面之词，要是让有心之人窥探我们成员的一举一动，并加以干涉。这或许会对双方之间的合作造成不必要的影响，甚至整个国家的秩序也会遭到破坏。”
“毕竟，冒险家可不喜欢有外人，对他想要冒险的决心和勇气指指点点。”
卡拉卡斯将酒杯放下，从旁边拿出一把黑色的长剑，放在桌子上。
一把镶着螺旋图案的长剑，剑柄的模样像是拐杖的把手，亦像是野兽的骨爪。
这是卡拉卡斯的专属武器，已经陪伴其几十年了。现在它被主人放到面前，无疑是给傲慢无礼者一个深邃的警告。
冒险家联盟会长，是很厌恶威胁，以及被动交易的。
除非是女王陛下亲口传谕，否则，凭一个攀龙附凤的老鬼，还没资格觊觎冒险家联盟的底蕴。
“……哼，看来我还真动不了你啊。”
参议员的面容变得狰狞难看，不过很快，他又平复了下来:“既然我无法目睹贵联盟的决策，那我也不再深究。”
“那么，我们来说第二件事吧。”
一个公国士兵拿来某件物品放在桌上。卡拉卡斯侧眼看去，是一份羊皮纸。
上面的画像，让他眉头不禁皱了一下。
“虽然我不能干涉你们的事务，但我可以治你们在这个土地上所犯的罪。”
参议员敲了敲桌上的画像:“在城边警戒的士兵已经向我汇报，这是你们联盟内部的人。是一名身手不凡的冒险家”
“此时的他，正待在诺斯玛尔境内，与那边的另一个危险的存在……同流合污。”
卡拉卡斯瞳孔一缩。
真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诺斯玛尔的灾难可不只有瘟疫，卡拉卡斯会长，”参议员抬眼俯视着对方，“尽管这事没有公开，但我清楚你这里的情报收集能力。你是知道他们的存在的。”
“明知道是危险的存在，却还有心术不正的冒险家选择投入他们的怀抱。你说这是不是倒行逆施，丢了您和冒险家联盟的脸呢。”
卡拉卡斯侧眼斜视着对方:“您这算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参议员的奸邪愈发流露于表面:“只是放任一个冒险家危害阿拉德大陆，对于号称拯救世界的冒险家联盟而言可不是一件好事。”
“等我派人抓住了他以后，你们的名声也会受损，到时候在民众眼中，你们也不算什么高尚伟大的存在了。”
“怎么，不好好跟我解释一下缘由吗？”
这又是一份威胁。
尽管对于卡拉卡斯而言，这样的威胁依旧是不痛不痒。作为经历过生死的冒险家，他还会这么重视名声之类的东西吗。
不过，他倒是做出了一个令人惊讶的决定。
“画像上的那个人，不是我们这的冒险家。”
卡拉卡斯拿起酒杯，手不停摇晃着。
“哦？”
参议员愣了一下。
不仅是这个老贼，在座的编内冒险家们都愣住了。
尤其是那个黑衣女子，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卡拉卡斯，眼神中满是疑问。
“你确定？！”
“我确定。”
“少骗我，虽然我没有亲眼所见，但前几次大事件的报告都写的很清楚。”
参议员有些不甘心:“雪山，暗精灵王国，天帷巨兽，这些地方都有你们的足迹，而他也在你们其中，是表现最活跃的那个。”
“当真，不是你们的人？”
“确实不是。”
卡拉卡斯没有丝毫犹豫:“他只是插手过几次事件而已，算是同样追求刺激而跟着我们冒险罢了。”
“我有征召过他，但他最终拒绝了，我们也没要挽留的意思。”
羊皮纸被外面的一股风吹飞了。
掉落在地面染尘。上面的画像依旧清晰可见。
正是擎阙！
参议员点点头，憎恶的双眼看着对方，最终，他在表面上认同了。
“既然不是你们的人，那我明天过去抓捕，你们应该不会有任何动作吧。”
参议员用权杖扣住羊皮纸，说道。
“当然不会，悉听尊便。”
卡拉卡斯撂下了一句保证。
“好！”
参议员站起身，用脚踩着羊皮纸，随后带着人离开了月光酒馆，没有丝毫犹豫。
这群不速之客的离去让在场的酒徒们欣喜万分，他们可不想让几个煞风景的人打扰兴致，现在可以继续放松了。
“将音乐放大点！”
柔和的音乐再度响起，夹杂了些许杀机。
不知道是为刚才离去之人演奏的，还是为那个话中之人……
“看来，没有谁砸坏东西。”
索西雅从内阁中走出来，她扫视了一眼周围，发现没有太多的变化:“聊得愉快吗？会长大人……”
“他可不愉快。”
卡拉卡斯将双腿从酒桌上放下，他走到窗前，看着那已被阴影覆盖的圆月。
这时候，那个黑衣女子走了过来。
“您就这么出卖他了？”
黑衣女人道出心中的不解。她不明白，会长不应该会做出这样的事。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卡拉卡斯的眼神变得迷离而又深邃:“或许可以借我别人的力量，让他回心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