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最大的内乱
当然，与这些例子相比，后秦国如今的局势是有点不一样，特别是姚懿镇守的并州，因为这儿在近两年并未遭遇兵灾或是自然灾害。
姚泓听罢，欣慰地笑道，“叔父的话，是社稷安定的大计。”于是派遣姚赞和冠军将军司马国璠、建义将军蛇玄屯兵陕津，武卫将军姚驴屯兵潼关。
足智多谋的姜纪，立即向新主子姚恢献计道，“因为晋军进逼和姚懿造反，现在姚绍和朝廷军队的主力，都被调到了东边的潼关和蒲坂一带，长安城其实非常空虚。这样的机会，主动千万不可错过啊！咱们最好是可以避开外围的所有据点，轻车简从直取长安。要是能赶在姚绍回来前控制住姚泓，则大事可定矣。”
如今后秦国大乱，正是趁它病，要它命之时。
对姚懿这次表现出来的过份慷慨，顿时引来了他的两个手下左常侍张敞和侍郎左雅的警惕，他们商议后便对姚懿进言道，“殿下凭着与皇上有同母弟弟的亲情，位居分陕而治的重任，安危休戚，都和国家的命运相联。西汉有吴楚七国之乱，全依仗梁孝王刘武。如今晋军入侵，四州陷落，西有胡虏扰乱边地，秦凉二州不保，朝廷的危险好比累叠的鸡蛋，这正是诸侯勤王之时。粮食是国家的根本，您这么做，究竟想要干什么。若是引起朝廷的警惕，您又该如何对朝廷交待呢？”
相比于回家过年，将士们显然更愿意到战场上去争取荣誉，——如今秦国这么好欺负，不趁机多抢一点荣誉，难道到天下太平时才去争取吗？
这次在洛阳的大军分成了三路，一路由甘纯亲自率领，留守在洛阳以防止北魏军有可能的进攻，并等待范二的到来。
在渑池，王镇恶找到当年对他有恩的李方一家，重金酬谢，并立即任命李方为渑池县令，实践了他当年“若遭遇英雄主，要取万户侯，当厚相报。”的诺言。
随后，王镇恶命部将毛德祖袭击正驻防在蠡城，的后秦弘农太守尹雅。
后秦国主姚泓得到并州方面的汇报之后，已经猜出自己的这个弟弟的异心，不得已之下，只得将叔父姚绍召来，密商对策。
姚恢认为留一支敌军在自己的侧后，是一件很不安全的事，便不听姜纪之语，而是选择了挥军南下，进攻郿城。
可惜的是，姜纪没想到在千万长安的大路南侧，还有镇西将军姚谌率领的一支军队驻扎于在郿城。
强颜欢笑的臣子，又何尝不知他为什么而哭呢？
当姚绍和姚成都的平叛大军开赴蒲阪城下时，甚至是战斗都还没打响，蒲阪城内的镇户郭纯、王奴等人便率领百姓发生了暴动，他们将“皇帝”姚懿围在他的官邸中。
姚懿没有过多的犹豫，而是果断地发动了叛乱，传送檄文到各州郡，想要运匈奴堡的粮食来发给镇人。
正月初一，后秦国的皇宫前殿，国主姚泓按照惯例坐接受文武百官的朝贺。
私自赈灾这种收买人心之举是不明智的，除非做好了取皇帝而代之的打算，就像东周时田氏代齐一样，当年的冉闵在夺权前也用过这一招，还有后世的李密、包拯、海瑞等等，无不因为放粮而名垂千古。
事实上，宁东将军姚成都非常果断地拒绝了他。
后秦在河东地区的部队队主要有两支：一支由姚懿亲自统领，驻扎于蒲阪；另一支则由宁东将军姚成都指挥，驻防于匈奴堡，姚成都是后秦军中的一员猛将。
可现在呢？
相比于后世的逼捐，姚懿这一次放粮，倒更像是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上。
结果，原先姚懿所管辖的各郡县大多响应姚成都，没有一个郡服从姚懿的调遣，只在临晋的数千户人家呼应起事，却很快被姚成都打败了。
范二却又再一次拒绝了，但这一次却是用毋庸置疑地语气表达了，自己要带领将士们杀入关中之意，并令刘穆之为大军准备后续的粮饷。
此时此刻，姚懿算是如愿以偿地当起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
尹雅刚一出战，他所领的士卒便被晋军直接击溃了，他也在逃亡中被毛德祖派出的轻骑抓获。可惜尹雅逃生有术，他竟乘着晋军松懈之时，杀掉看守的士卒，逃回了潼关。
这一次叛乱，也是后秦自立国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内战。
将王国囚禁之后，姚成都又派人对姚懿指责道，“明公凭同母弟的亲情，被君上托以重任，现在社稷的危险就像被人摇晃的旗帜，应当恭敬忠恪忧愤努力，匡扶辅佐王室。却反而包藏奸谋不轨之心，阴谋使宗庙陷入危境，三代祖宗的神灵难道会容忍你吗？粮食是一方军民的命|根|子，镇人有什么功劳？竟想给他们！王国为蛇画足，是国家的罪人，如今已被囚禁起来，听候诏令就杀了他。姚成都正聚集忠义的民众，来惩治明公的罪行，等大军全部集结之后，定要与明公会猎于黄河边。”
姚绍胸有成竹道，“姚懿的性格见识鄙陋短浅，随事变化，造成这种情况，只能是孙畅。只管派使者飞骑去征召孙畅，遣抚军将军姚赞据守陕城，臣往潼关任各军的节度。如果孙畅奉诏而来的话，臣当派遣姚懿率领河东现有的兵卒共同平定晋军。如果他叛逆的意图已经确定，违抗旨意的话，就当向天下公布他的罪行，鸣鼓而讨伐他。”
曾经是姚弼得力助手的扬威将军姜纪，或许早就将自己的进阶之道定位成叛乱了，又或许以为跟着姚泓不会有出头之日，说不定还会等来秋后算帐，所以一听到与姚弼有交情的姚恢起兵之后，当即率领所部投靠去了。
路上，他又收到了刘穆之命人送来的急件，却是因为收复北方大片领土的事，朝廷的文武百官又开始为他抱打不平，皇帝司马德宗则在官员们的一致意见中，再一次给他赐爵为齐公，采邑十个郡，又加授九锡，位列其他亲王之上。
很快，姚懿便接到了朝廷要将孙畅调往京城的人事命令，也得知朝廷的大军正向陕津、潼关一带集结，叔父姚绍也正在赶来的消息。
随着范二的命令，各路已经做了几个月工程兵的大军再次开动了。
姚恢的进展还是很顺利的，他只用了几天就已逼近阴密。
姚绍进入蒲阪，不废吹灰之力便平定了此次叛乱，狗头军师孙畅被当场诛啥，姚懿则被囚禁起来送回长安。
姚懿见软的不行，只得派遣骁骑将军王国率领甲士数百人攻打匈奴宝，结果反被姚成都活捉了。
西进的王镇恶、檀道济等部开头很是顺利的，他们几日之内就拿下了宜阳、渑池。
姚懿显然知道，姚成都的向背对他这次行动的成败有着多大份量，于是便摆出礼贤下士的笑脸，用最谦恭的言辞来引诱他，极力主动结交他，并赠送自己的佩刀起誓。
随后，姚成都宣告各城，用忠义勉励人们，厉兵秣马，征集义租。
随着甘纯率领大军与北魏军在黄河北岸的战报，以及姚绍平姚懿之战的战报传到三山，范二留下三千士卒驱驰高句丽俘虏继续建城之外，便率领着五千将士往广固而来。
第二路大军，则由王镇恶、檀道济、毛德祖等人率领，西进攻击潼关、蒲坂；沈田子、傅弘之等人则沿黄河东下，任务是保障后路的安全并迎接范二的到来。
就在战事如火如荼地进行时，时间也悄悄地来到了隆安八年。
当年晋廷上的文武百官，被胡人攻入洛阳时，他们尚可退往江左，可长安城内的文武百官又能退去哪儿呢？
强人如林，四面楚歌啊！
随着后秦国皇宫中的哭声传出，姚泓的另一个弟弟姚恢也终于举起了他的反叛大旗，他率领着安定守军三万八千余户起兵，以“清君侧”之名挥师东下，杀向长安！
姚懿听了两个属下的进言，自是心虚不已，他此时当然不能晓以大义来说服他们，只好干脆将他们捆起来，用皮鞭活活抽死！
他们或许已经预感到很快就要做亡国之人了吧？
他先是大规模开仓放粮，继而是将两个属僚活活打死，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不传到京中？
哭是会传染的，就在后秦国的朝堂之上，所有人都呼天抢地，一如姚泓登基之时，他们那时候是为先帝姚兴而哭。
西进大军继续前进，攻陷陕城，并在这里兵分两路：檀道济率一路北渡黄河，攻克襄邑堡，目标直指蒲坂，王镇恶、毛德祖则率其余军队沿黄河南岸西进，指向潼关。
就在这喜庆祥和的日子里，姚泓却望着阶下的群臣突然放声大哭起来，他显然是在用哭声叙述着如今的后秦国，正如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了。
镇守阴密的建节将军彭完都得知此事，立即吓得弃城而逃，叛军声势由此益发雄壮，很快就杀到了新支。
这样一来，当初孙畅制定的突袭关中的策略就变得不现实了，姚懿所能选择的或许只有两条路：一是就此放弃自己称王称霸的野心，老老实实效忠于同胞大哥；二是铤而走险，立即开始宣布叛乱。
在正常情况下，他是姚懿的下属，要服从姚懿的指挥，但面对乱命也就另当别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