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铩羽而归
蔡葵虽是将北府军迎头痛击了一次，却也没什么可高兴的，毕竟这次战斗除了震慑住敌人之外，并没有获得实际的好处。
北府军第一梯队的精锐将士，此时已意识到自己变成了炮灰。
直到下游传来北府军已经沿江而去时，他才发出了“收队”的命令，水军将士们由此欢呼起来，蔡葵则不得不加派人手管理余下的数百枚炸弹。
可像现在这样近百枚炸弹同时炸响的场景，却是蔡葵都没法预料的。
看着身前的女婿高雅之和儿子刘敬轩等人同样情绪低落，刘牢之不由瓮声瓮气地问道，“你们怎么看？”
就在此时，蔡葵身边的一个大嗓门拿着扩音器嚷了起来，“北府军的兄弟们，可还记得你我一起在海盐城共抗米贼？调转船头回京吧！我们的船上还有数万枚炸弹，这足以开山断流，不要再逼我们动手了！”
问题是，敌人手中还有没有这种武器？还有多少这种武器？如果能将敌人的这种武器握在自己手中就好了……
与之一起在此驻守的六千水军，又何尝不是如此？
数息之后，艨艟斗舰离黎民军的距离已不足二十丈，但飞过他们头顶的炸弹却大部分落入了大翼战船上，并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出了惊天的巨响。
可这又如何？
刘牢之显然也有就坡下驴的意思，可惜孙无终等人始终没有开口。
这一次，至少有三分之一的炸弹落到了大翼战船上，直接炸死炸伤的北府军人数，达到了数百之众。
将士们磨磨蹭蹭地将船队重新排列了起来，而后在刘牢之亲自击打的如同催命一般的鼓声中，再次发起了进攻。
正在蔡葵独自分析炸弹的利弊时，在竟陵码头等待甘纯到来的范二，则与帐下的营长级以上十余人，正一边吃着奶冰一边总结起白天打的那场水战的得失来。
只要稍有进取之心的将士，无不以名列前茅而奋斗。
北府军当然也不是没有受到过敌人包围之时，可他们之所以对突围充满希望，是因为敌人同样是血肉之躯。可敌人现在所使用的武器，实在太诡异了！没有人认为自己的血肉之躯，可以与这样的武器抗衡。
高雅之虽是刘牢之的女婿，但最近可是连吃败仗，他单是去年一年就被孙恩连续击败了好几次，这样的战绩在北府军中是没什么威信可言的。
刘牢之收拢将士后，铩羽而归。
可是……
“那就继续战吧！”刘牢之淡淡地说完这话，当即命令刚才发起冲击的第一梯队重新整队，并准备继续进攻。
有了炸弹这种大杀器，就算是打遍天下无敌的北府军又能如何？黎民军的士气，在这一刻空前的高涨起来，仿佛一切北府军都是纸老虎。
这些炸弹造价昂贵，现阶段显然不能以其为主要武器，若刘牢之不惜人命以人海战术堆上来的话，这仗还真的不好打。
炸弹的妙用在于攻城，以此来防患敌人，就实在太浪费了……
相比于黎民军不断高涨的士气，北府军的士气却是低落的，就算是刘牢之此时也都感到一阵迷茫。
刘牢之叹了口气，颓然下令道，“鸣金吧。”
炸弹真正在战场上亮相前，蔡葵当然让将士们练习过如何将其发射出去，期间也曾爆过数枚以确认它的威力。
刘牢之总算是知道这种东西名叫“炸弹”了，但他对敌人有数万枚之多的说法，还是保留着自己看法的。
即便是敌人只剩一枚炸弹，而这枚炸弹就在自己身边炸响，其结果又当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高雅之终于忍不住提议道，“要不，咱们先撤？”
有了上次的经历，这一次他们或许可以看得更仔细些，却也同样以数倍于刚才的力量摧毁着他们的心念，让他们意识到黎民军的水军是不可战胜的。
子不语怪力乱神，可吊诡的事情一旦被自己亲眼所见时，那又是另一个说法了。
值得艨艟斗舰上的将士们庆幸的是，这一次黎民军的目标不是他们，而是他们身后的大翼战船。当几十上百个炮弹再次飞离黎民军的投石车，并往三十艘大翼战船上倾洒而下时，战场上的敌人再一次懵了。
问题是，受过了一轮惊吓的将士，哪还有继续冲击的心气？
第一梯队的幸存者听到后方传来的锣声响起，仿佛听到天籁，这意味着他们终于算是保住了自己的小命。
现实总是太残酷，多么痛的领悟。
尽管这数百人，在第一梯队中所占的比例只有区区的一成，可因此受到惊吓的人有几？
早在半个时辰之前，第一梯队的将士还在为自己得到的机会而沾沾自喜，因为他们认为，黎民军的水军就是给自己挣荣誉挣军功的。
此时此刻，他们进退两难。
刘牢之鄙夷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婿，摇头道，“就这么撤走，老夫实在不甘心啊！”
他们虽知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可真要执行起炮灰的命令，总还是打些折扣的。
大翼船队在没有任何命令的情况下，再次停了下来，因为船上的北府军几乎都被吓傻了；已经离黎民军只有十余丈的二十余艘艨艟斗舰，也都莫名其妙地停了下来。
当这些炸弹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过之后，他心中的希望终于算是落到了实处。
他之所以相信，这些炸弹必定会让朝廷的军队就此止步，多半还是因为对范二的盲目崇拜。
刘牢之此时尚不知，黎民军刚才使用的是名为“炸弹”的大杀器，但他至少对这种大杀器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这种东西由敌人的投石车投出，能够发出惊雷一样的巨响，并能对周围几丈的任何东西造成毁灭性的伤害！
古代的战阵中，列于前茅的将士定然是军中的贵族或勇士，这显然是一种荣誉，而列于前茅的将士也更容易获得荣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