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逆江而上的北府军
北府军的步兵再厉害,能与骑兵特别是重骑兵相比吗?
在这二十艘足足有三四层楼高,长达十余丈的战船面前,北府军的船只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蔡葵冷笑一声,高声呼喝道,“在下蔡葵,正是此间的话事人,但本将军并不认为如今与刘将军有何话可说。但某现在可以负责任地奉劝刘将军一句,——就此回头吧,以免我黎民军的弓箭无眼!”
若是刘牢之因为被司马元显猜忌而或杀或刮,北府军岂非因此而打乱?
但这无碍于他对范二的仰望。
相比于范二所领的船队,蔡葵现在所领的将士似乎更有资格被称为水军,而稳稳地停于江心的战船,在吨位上显然要比范二所领的船队高一个量级。
只要司马元显不是笨蛋,就绝没有将立有大功的刘牢之杀掉的道理。
至于最悲催的人物,应该是谢琰吧?至少桓玄还有机会自杀,谢琰则是直接被乱箭射死的!
说完这句话后,蔡葵便转身对传令兵说了几句,传令兵随之开始对各船传达了“准备攻击”的信号。
或许可以这么说,出现在蔡葵眼前的北府军的船只,这些船只只是用来运兵而已。
六月二十八日傍晚,北府军的船队终于抵达湖口,早已得到消息的蔡葵自是严阵以待,并将二十艘战船在江中抛锚,横列于江中。
看着一封封从上游送回的战报,司马元显当然再不会以为,范二和殷仲堪此时是为了勾引自己而做出的假打,所以他再次启动了一个多月前做出的计划。
而寻阳城只有三千守军!湖口的守军也仅仅只有六千!
刘牢之对司马元显的计划,原本还是有些小心思的。
早在一个多月前,当荆州的殷仲堪和江州的范二还在磨刀霍霍之时,司马元显便有了他们联手杀向京城的觉悟。
凭借着这支五万余人的北府军,刘牢之若是寻找机会入主京城,由此挟天子以令诸侯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而上天也曾给过他最好的机会。
刘牢之在听到范二杀死桓玄并趁机入主江州之后,心中又何尝没有后悔?可他已失去了最好的机会。
在与米贼将近一年的交手中,北府军从来就没有与之水战的任何记录,这是否意味着他们没有任何水战的能力?
当孙恩在会稽等八郡起兵时,如果刘牢之率领北府军入主京城,或是在击败孙恩之后借机占领三吴,大概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北府军的步兵再厉害,在水中能与水军相比吗?
刘牢之因为范二做出了非常之事,而心生自卑之心,自然是能不与之交手,就尽量夺得远远的。
实际上,刘牢之还是有些害怕范二。
退一步说,就算自己击败了江州军,难道司马元显不会猜忌自己功高震主吗?
在蔡葵的望远镜中,缓缓迫近的北府军的船只也并没有一艘真正意义上的战船,这些船只无论是在吨位上还是在形状上,都是无法与黎民军的水军抗衡的。
后一种想法,显然是由刘牢之心中的担忧而滋生的,因为北府军无论如何都需要一个领导,司马元显不可能将“功高震主”的刘牢之撤职。
无论是对荆州还是对江州作战,北府军的定位都只有“先锋军”这一种可能,因为京城不可能将后背暴露给北府军,同样也不可能让出中军这个荣誉地位。
在此之前,他已无数次听到范二的传说,他担心自己所领的北府军败于范二之手;要是这样的话,江左第一将的名头岂不是要从此易主?
当时的司马元显已是丧尽声望,可刘牢之却没有趁机起事,反倒如土匪一样带着北府军在三吴到处劫掠,搞得他们的声望甚至比米贼都差。
当时,司马元显已经开始准备对江州用兵了,虽然最重要的粮食问题让准备工作变成了无解,但他却是动员了刘牢之的,后者也虚与委蛇地答应了下来。
刘牢之不是一个胸怀大志的人。
两军的交战,一触即发。
也正是为了坚定刘牢之这个北府军首领的决心,司马元显与张法顺商议后,做出了将袁崧调入京中的计划,而袁崧的出走则直接导致了荆州与江州军的全面爆发。
在去年一年中,范二、刘裕、孙恩是最锋芒毕露的三个人,即便是数次几百孙恩的刘牢之也不得不甘于幕后了。
可现在的形势却不一样了,根据斥候送来的最新消息,范二已经率领船队从夏口沿江而上了,这也意味着他和殷仲堪之间的大战一触即发!
北府军中的一只小舢板破浪而行,站于其上的人远远便高呼起来,“哪位是这儿的负责人?大晋前锋都督、征西将军刘将军,欲请将军过船一序……”
随着澧阳码头之战的打响,荆州和江州之间的战斗早就升级为万人大战,这场战斗持续至今已足足有二十天的时间了。
将上游的情报充仔细分析过后,刘牢之愉快地答应了司马元显的要求,在第二天就集结了一万八千名北府军将士,并就此出发前往上游。
刘牢之害怕范二,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们唯一的胜算,是从他们的船上冲杀到黎民军的船中,但这同样不是容易的事。
自从他背叛了王恭得到北府军之后,他已握住了江左最强大的武装力量,这支武装力量虽比当年淝水之战时弱了不少,却也有五万余人。
在范二的军队出现之前,北府军的战斗力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但这个第一只适用于江左,只适用于步卒。
因为江左除了在淝水之战中缴获了一批战马,此外并没有任何的马匹来源,经过了将近二十年之后,北府军中的战马已经死掉了大半,北府军中还保留着战斗力的部队也只有步兵了。
两军此时还相距百丈,但北府军的船队并没有任何停下来的趋势。
无论是在领兵作战的能力上,还是范二在占领江州的魄力上,都让刘牢之深深地感觉到震撼。
站在舢板上的使者,似乎早料到了蔡葵的反应,只好怅然而返。
一来是因为北府军的船只实在太小,他们想要上黎民军的战船,得用梯子攀爬才成;更重要的,则是黎民军的水军会让他们随意攀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