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婚礼进行时
“安彦请我主持他的婚礼。”刘穆之摊手笑了笑。
桓谦的到来，意味着袁崧必须离开，答应过护送他到雍州上任的范二，自是就此闻风而动。
隆安三年的正月十六，袁崧终于在吴郡百姓们的哭声中上了船，追随他离去的部曲和吴郡将士共有四百余人，李祥、陈遗亦在其中。
没有红盖头，没有闹洞房，甚至连大宴宾朋都没有。
苻宏在司仪的引领下，向特意布置的婚礼现场的最里面走去，一路上见到的也有许多熟悉的面孔，所以他脸上理所当然地保持了微笑。
这也是范二可以，将一个多月前缴获的五十艘海船，随便遗弃在吴郡的真正原因。
众人正惊叹这优美的歌声，并四处寻找声源时，却见身着大红喜服的范二和戴着盖头的袁皙儿，牵着手在歌声中缓缓行来。
“主子您看看他的请柬吧。”侍卫头领没有顺着苻宏的牢骚说下去，只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精美的请柬。
对于朝廷的公务员而言，江左的官场环境简直就是天堂。
“安彦的婚礼，真是非比寻常。”苻宏笑着说道。
也是在无数次的交流中，范二对这个时代的婚礼有了一定的认识。
苻宏虽在闭目养神，但大致的方向感还是有的，他掀起帘子，看着赶车的正是追随了自己十余年的车夫，便有些不解问，“我刚才没说此行是去给范安彦贺喜的吗？你难道不知大将军府在哪儿吗？”
这样喜庆的婚礼也被称为胡俗婚礼，这在商人间是极为流行的，士族间流行的还是那种沉闷的婚礼。
婚礼简洁朴实，夫妻“共牢而食，合卺而酳”后携手入洞房，新郎新娘的礼服也不是大红色，而是端庄的玄色，整个仪式宁静安详，既没有大喜也不会大悲。
两人行完了拜堂礼，刘穆之便请主婚人袁崧和甘夫人入席。
范二的婚礼便是在这家酒楼举办，为此这家分店最近这两天都没有对外营业。
周制婚礼到汉朝后发生了一些变化，汉朝的人不再满足于古板而沉闷的旧式婚礼，不再固守“三日不举乐”的古训，开始大操大办，使婚礼蒙上世俗的喜庆色彩。
范二当然不能接受那种有闹洞房的胡俗婚礼，但为了凝聚人心，他也不可能举办纯粹的士族婚礼。
直到二月十二这一天，婚礼的吉日终于到了。
苻宏正在纳罕之际，却见刘穆之挥手向他招呼道，“苻公子来了。”
按理说，桓谦这个曾经的吴国内史被升任为吴郡太守，这是一件衣锦还乡的事，可他却迟迟不愿意离开京城。
时值申时，苻宏终于收拾停当，在长随的搀扶下坐上了车子，直奔范二的婚礼现场而来。
两人对望了一眼，便一齐回头对刘穆之点头，后者遂朗声高呼，“请新人登堂。”
其中的原因，一来是三吴地区将要发生粮荒的坏消息，被人传得沸沸扬扬；再一个就是逃到郁州的米贼船队，随时都有可能再次登陆，谁能肯定他们不会沿沪渎攻打吴郡呢？
亲戚朋友们只是提前随来分子罢了，参加喜宴的人，无非是至亲的几桌家人罢了。
也就是说，周礼上的婚礼不举乐、不庆贺，重的是夫妇之恩与结发之义，人们认为婚礼并不是一件可以喧闹嘈杂的事。
两个人身如玉树，又像神仙眷侣降临凡尘……
至于早在去年九月就已成亲的范二的最早的随从阿仁、环娘、双鱼、小莫、扶余清慧等人，此刻正在后厨忙碌着酒菜、奶冰什么的……
小路上当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所以他们只用了十七天就到达了寻阳，这个时间已经可以从吴郡到岛国走一个来回了。
而桓谦终于顶不住压力，在上元节这一天，带着他的同僚赶到了吴郡。
谁知车子只过了两条街后，便奔向了东门。
范二的主要宾客自然是军中的军官，其中包括最早追随范二到豫章的那些吴郡籍士卒，此外还有豫章书院的老师和学生；豫章的一些商业伙伴和寻阳的商业伙伴以及各大家族的代表也都分散在四处，范宁、雷恩加尔、袁崧、顾恺之等人则坐于首席。
两人说话的功夫，袁崧和甘夫人也都到了，刘穆之理所当然地请他们坐了主位，却听门外有人低呼道，“新人到了。”
在筹备婚礼的过程中，他不由自主地加入了许多现代的元素，比如说将婚礼现场放在寻阳城最大的酒楼——第二楼寻阳分店中。
苻宏接过一看，只是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他的话中充满着各种不甘，这也是因为身边都是自己人的缘故，要不然他也不敢如此说了。
为了避免在京口遭受刘牢之的刁难，袁崧终于还是接受了范二的建议，选择了走小路前往江州。
当官的人不但可以带着家人一起坐堂审案，还可以用酒灌醉犯人作为惩罚，这样的故事曾经发生在谢奕和谢安兄弟身上。
看着上面端坐的袁崧和甘夫人，范二竟是百感交集，随之便拉着袁皙儿一起向刘穆之回礼，回的自是他刚才请他们登堂入室的礼。
侍卫头领笑着对苻宏解释道，“主子，咱们这是去给范公子道喜没错啊，但他今日举办婚礼的现场并非大将军府，而是在第二楼啊。”
作为婚礼司仪，刘穆之自是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这样的安排让作为总策划的甘夫人很是绞尽脑汁，可袁崧和袁皙儿并没有任何意见，所以这事也就理所当然地定了下来。
到了寻阳之后，范二和袁皙儿的婚礼也就被提上了日程。
而此前从岛国带回来的那一千余五斗米教的技术工人，也早就被甘绦分成两批沿着吴兴的小路运走了。
至登堂礼结束后，刘穆之便开始宣告，“天地合，而后万物兴焉。人以婚姻定其礼，自礼行时，连理成，比翼具。虽万难千险而誓与共患，纵病苦荣华而誓不与弃，仰如高山哉，其爱之永恒，浩如苍穹哉，其情之万代，壹与之齐，当定终身而不改。贺尔婚姻，天作地合，天地其佑，在此告于宾朋！”
“原来是道民？你这是……”苻宏上下打量了一番刘穆之不同寻常的装扮，有些不解地笑问道。
刘穆之受了他们的礼，又一丝不苟地说道，“吉时到，行大礼。”
侍卫头领看他有些尴尬的样子，便笑道，“他这么一搞，肯定有不少贵客空跑一趟大将军府。”
事实上，关于举办什么样的婚礼，范二和袁皙儿早在吴郡的时候，就已交换了无数的意见了。
苻宏扶额一笑，“是吗？早先就听说他要举办一个非同一般的婚礼！看来这地点就选得非同一般嘛，你听过有人将婚礼安排在酒楼中举行的吗？他又不是没有家！你真的确定？”
车夫一愣，不由望向随在一边的苻宏的侍卫头领。
刘穆之点点头，“安彦说，这成亲一生只有一次，自然要刻骨铭心才好。”……
“走吧，倒要看他要整出什么幺蛾子来。”苻宏一挥手，车子再次启动，向东门附近的第二楼寻阳城分店而去。
歌声止，范二和袁皙儿也已踩着剪纸的花瓣，沿着将近十丈长半丈宽的红色地毯，走到了大厅最里面的一尺多高的小舞台上。
听说范二已将袁皙儿接了过来，便向袁崧和甘夫人请示道，“新人已到，是否请他们登堂？”
《礼记·曾子问》记载，当时的婚礼规定“嫁女之家，三夜不息烛，思相离也；娶妇之家，三日不举乐，思嗣亲也。”
观礼的亲朋好友各有心思时，范二和袁皙儿也进入了第二个仪式，——结发礼。
一时正门大开，而后便见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子，一人提一个篮子撒着剪纸的花瓣由远及近，随后便有一道天籁般的清音，不知在何处唱起了《关雎》，“关关雎洲，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袁崧同样担心米贼会卷土重来，所以在这个年节中他的心思也一直七上八下的，好在一直到了上元，米贼也并没有再次登陆。
至于接到委任状却迟迟不肯就任的，更是大有人在。
接下来要进行的，也就是拜天地、高堂以及夫妻对拜的程序了。
不过，这个能同时摆下一百二十桌酒席，可容纳近千人的地方，如今已经入席的却并没有多少。
追随在袁崧的三艘船后，便是黎民军的四艘船，这四艘小船上只有范二、冉小贱等三百陌刀队和护卫队而已，至于侦察队什么的，早已散出去了。
似乎，少了些人没来……
在范家和袁家对婚礼步骤的一次次计划和休整中，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十天。
他们的成亲不但是甘夫人和袁崧翘首以盼的，同样是全军上下希望早一点见到的，更因为袁崧还得前往雍州就职，所以他们的婚礼当然是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