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宣纸的诞生
玻璃窗外，天已显得灰蒙蒙的了，眼看天就要擦黑了。
范二和王绵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正要迈步往外走时，却听甘纯在外面吹起了集合的哨子。
将餐盘中的食物全部消灭干净之后，范二便再次端起了汤碗，但他这碗汤喝的时间也实在太长了些。
“一起去吧！我此次来三江源，本来也是要去看看你们进度的。”范二站了起来，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完这话后，又有些郁闷地说道，“只是这天色……”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范二需要陪王绵这个客人，作为主人的他总不能先吃饱吧？
已经自然晾晒干的纸有了十来张，这些纸都是三尺宽、半丈长的，而且光滑洁白、厚度适中，用手触摸起来手感特别的好。
只是他们怎么这个点才来吃饭？难道也是忘了饭点？还是遇到了什么实际困难专程来找知己的？
为首那人却摇摇头，坚持着站在范二身前答道，“多谢公子的关心，我等已经吃过了，而且也没什么困难需要您解决的。我们特意从厂里赶来，只是想要给您带来一个好消息——就半个时辰前，我们便已将洁白而光滑的纸成功研制了出来，并完成了第一次试产。”
三人都是被范二聘来的打工仔，此时听了老板发话，自然只有附和的道理，于是“宣纸”这种伟大的工具提前三百年诞生了！
范二在王绵和三个造纸厂工人的陪伴下步出了营房区，发现老王此时正在营房门口的哨所，与放哨的货运队员聊天呢。
大出范二意料的是，当先探头进来的却不是叶添龙或是他的巡防队员，而是一个多月前被甘纯带回来的造纸技术工人之一，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另外两个造纸厂的大师傅。
这话怎么跟叶添龙一个强调呢？
范二哪能让他们得逞？他亲手掀起帘子后，便见甘纯此刻正在门外的空地上，令刚刚吃过饭的货运队员站军姿呢。
今天真是双喜临门啊！
看到这些纸，范二和王绵自是赞声不绝，而且有种情不自禁地想要当场挥毫的冲动。
范二到达造纸厂时，天色便已黑了下来，但造纸场内却燃着松脂做成的火把，正在加班加点地工作。
这个营房离大坝底下的造纸厂并不算远，范二和王绵他们只用了半柱香的时间便赶到了，老王一直赶着车子跟在他们身后两丈外；冉小贱所领的十人亲卫队也很快跟了上来，当然冉小贱早就离开了三江源，已经去梅岭给蔡葵蔡芝兄弟送信去了。
厂内的三四十个工人当然早就知道范二会来，而且他们也不用像货运队员那样讲究纪律，所以他们对范二的到来给予了热烈的回应，纷纷与之点头致意。
至于剩下的十八分嘛，我只能以六六六的方式发送到你们的邮箱……
他们显然感受到了范二的失望，于是心中同时又充满了自责，最后还是他们的领头人开口道，“我们刚才来的匆忙，所以……其实我们已做出了好几版了，要不然我们现在就回去拿？”
刚才甘纯便将已，将五百亩甘蔗全部榨成蔗糖的好消息说了出来，仅仅在半个时辰之后，又听到了造纸术已改造成功的好消息。
范二瞬间就出戏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你们带样品来了吗？”
他们进了食堂之后，显然也见到了范二，所以一齐向他大步走来。
王绵却微不可查地岔开了话题，“我看着他们刚中途还由许多人去添饭，合着这米饭都不限量的吗？还有你们这菜……不会是每天都给他们这么吃吧？”
范二显然发现了他的尴尬，当即笑道，“咱们是客人嘛，将餐具留在案上就好，自有食堂的师傅来收拾。”
三人面面相觑起来，而后一起摇头，又不约而同地想到，“失策了啊，竟然忘了最重要的样品。”
此时见王绵终于放下碗后，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后便站了起来，与范二打了一个招呼后便收拾着自己的餐具，拿到外面洗去了。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范二已不是第一次来造纸厂了，但看到他们如此精神振奋的表现还是第一次。
在三个技术工人的带领下，范二和王绵很快就走到了造纸流水线的尽头，终于见到了后的造纸术造出来的纸。
范二也是一阵无语，之前就没见过这么报喜的。
尽管他们的发须显得有些凌乱，容颜也显得极为憔悴，但范二还是一眼认出了他们。
哨所的货运队员看着范二他们过来，当即站了出来，跨立向他行了一礼，心中却有些忐忑。——放哨时跟公子的车夫闲聊，会不会被批评呢？
如果没有范二的乱入，历史上的第一张宣纸要到唐朝的时候才能真正诞生，而且宣纸中的“宣”字也并非“宣扬文教”之意，而是宣纸的诞生地“宣城”。
刚才还呆在食堂中漫无边际地聊天打屁的人，此刻也都纷纷站起身来，收拾了案子和自己的餐具后便争先恐后地冲出了门口。
这其中的关键，显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就算是现在公认的最好的蜜香纸，在这些纸的面前也是个渣渣！
好嘛，搞技术的什么时候也学会拍马屁了？不过这个马屁拍得不错，怎么着也能值八十二分。
看着范二出来，甘纯便小步跑了过来，行了个军礼后便大声报告道，“货运队一队共计一百零八人在此集合操练，请您指示。”
老王腼腆地笑应道，“我刚才直接去后厨了，您知道的，我家臭小子就在后厨嘛。”
范二一愣，当即回了一礼，板着脸道，“不错。如果天气实在太冷的话，就换个温暖一点的地方，训练的时间、地点以及方式，要灵活把握。”
王绵扫了一眼他们刚才坐过的地方，发现案子上竟然连一个饭米粒都不剩下，实在是干净得可怕；然后他又开始手足无措起来，竟不知该如何处理自己用过的餐具才好。
“啊……”范二一愣，也欣喜若狂起来，“也就是说，你们成功地了造纸术？这实在是大好消息啊，可喜可贺！”
这些纸的质量，不知道是蔡侯纸的几百倍！
范二心中就是有这样一份情怀，所以牵强附会地曲解了宣纸的本意，提前造出了宣纸来。
范二笑着点点头，“官家不差饿人，他们能给我带来效益，我当然不会亏待他们啊。你们还别说，他们真就是每天这么吃的，只是明天可能会将鸡腿换成鱼虾、茄子换成胡瓜什么的罢了。其实这也没什么，我们自己就搞了养殖基地，养了鸡和鸭，还有人专门捕鱼捞虾的，反正也不了几个钱……”
倒是甘纯和冉小贱早就吃饱了，他们中间还去添了一次饭。
“我就跟在公子身后吧，万一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老王却摇摇头，说完便自顾自地套车去了。
范二一愕，再次笑着点头道，“原来是造纸厂的三位大师傅啊，你们都吃了吗？是不是工作中遇到了什么困难？没事的，慢慢说……”
“走吧！”范二一摆手，便与王绵抬脚往门外走去，几个造纸厂的大师傅自是争先恐后地要给他掀帘子。
想不到啊想不到，今天来三江源算是来对了啊。
“是。”甘纯又行了一礼，随后转过身命令他们“稍息”。
说着话，他便就近选了一张案子，摆手请他们坐下说话。
范二一遍遍地抚摸着这些纸，就如同抚摸少女的肌肤，又信口问他们道，“韧而能润，光而不滑，洁白稠密，纹理纯净，搓折无损，不错，真不错！这么好的东西得以面世，真乃文教之幸也！这纸现在取名了吗？”
他正想带着王绵出去检阅一下甘纯的队伍时，却发现门帘被掀了起来。
这……到底谁才是世家子弟啊！
王绵对范二的豪奢直接无语了，怎么感觉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呢？
三个造纸工人当即谦虚起来，抱拳还礼，“同喜同喜。说实在的，如果没有公子的指点，没有三江源这么好的研究环境，我们八辈子也做不出这个成绩啊……”
范二点点头，“是啊，名不正则言不顺嘛！这么好的纸怎能无名？这么好的纸，不但可以宣扬文教，还能昌盛文学，我看不如就命名为宣纸好了！”
范二当然不会越级批评他，只是微笑着与他还了一礼，便问老王道，“刚才不是让你去食堂吃饭的吗？怎么不见你？”
其中一人便走便笑着说道，“刚才听他们说公子来了三江源，果然。”
一时之间，百十来货运队和亲卫队员就走得一个不剩了，食堂中只剩下范二和王绵。
这人越说越兴奋，他身边的两个人也是一脸喜色，纷纷大点其头。
范二点点头，“你愿意在这多待会就待着吧，但半个时辰之后要到造纸厂接我们，待会咱们一起坐船回去。”
三人顿时愕然起来，茫然重复道，“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