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逆天的伙食
“叶队率，你这就是避重就轻了不是？”甘纯和冉小贱当仁不让地挤进了叶添龙身后，又回过渗透对他低声厉喝道，“不是说好了要错开咱们两队的吃饭时间的吗？你怎么这个点带他们过来！”
俗话说“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范二又怎忍心坐他们让出的位子呢？
范二看到他们脸色不善，且窃窃私语时，假咳了一声后便板着脸问道，“你们这是想干嘛呢，不吃饭了？”
还有三四人就到自己时，范二便拍了一下王绵的肩膀，提醒他一起到旁边的桌子上拿了一套餐具。
王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才发现甘纯和冉小贱都已打完了菜。
尽管心中对范二的决定有些不屑一顾，甘纯还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毕竟在王绵、叶添龙等人面前，还是要给他面子的嘛。
这本身是很好的一件事，但叶添龙现在却违反了他们私下的协议。
哪儿有两百人吃饭，就建能容纳两百人的食堂的道理？
“金银铜铁各种金属都有纯度这么一说，金银铜的纯度是以含有金银铜多少来区分的；铁中一般含有碳这种杂质，所以铁的纯度是以含碳量来区分的，当含碳量低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便可以称之为钢了。”范二说到此，又补充道，“有个词语叫‘百炼成钢’，说的便是用铁炼钢的过程。”
范二对叶添龙的说法是早有领教的，当即打断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们辛苦了。可你们听说过有谁吃不上饭的吗？前段时间好几万人一起在这儿工作，尚且没有一个抱怨说吃不上饭的，何况现在才多少人？你们这是打算待会都站着吃？”
进门之后，王绵才发现食堂中横五竖八地摆着四十张案子，大部分的案子上都是两两对坐，这些正在吃饭的人有说有笑的，一点都没有“食不言”的觉悟。
而他的关注的焦点，也从这白米饭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瞬间转变成了，——难道表哥天天给他们吃这个？
甘纯虽手底下有一百多号人，可叶添龙仗着自己是范宁的小舅子，而且在级别上也是队率，所以平常对甘纯也是有来有往的。
范二却不必像王绵那样装模作样，而是不时与坐在一边的货运队员点头致意，那些人则纷纷表示要给他让位子。
“甘大队长和冉队来了？我占了你们的位置吧？来……”叶添龙一边对甘纯陪笑，一边将自己那圆滚滚的身体往后挪了挪，以便为他们腾出位置。
范二点点头，而后回转过身子，脸上不自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食堂中央有三十八张案子可以坐人，而货运队与亲卫队总人数不过一百二十余人而已，范二又何须他们来让位子？
叶添龙疾步奔到离范二半丈外，这才将圆滚滚的身形立住，而后依旧是用无比讨喜的面貌问候起来，“刚才就听他们报告说公子到三江源了，小的就想着您肯定是要到食堂来看看的，果然。”
甘纯只好解释起来，“这不是食堂太小嘛，只能容纳一百四五十人，我们都涌进去的话根本就坐不开。所以之前与周叔、雷恩还有造纸厂领头的就私下商量，吃饭时间分两拨来。”
叶添龙赶忙回头道，“我们是来晚了，实在是最近这几天工作太忙了，因为担心吃不上饭才……”
范二走了过去，其中一个厨师便笑着道，“公子什么时候来的三江源？刚才听甘大队长说，这是您表弟？所以我们……”
看着自己手上的餐盘、筷子、勺子和刀叉，王绵终于忍不住问道，“这是铁的？”
王绵恍然大悟，又有些惋惜道，“那就是说钢是比铁更好更难得的东西？你用这么好的东西做餐具，实在可惜了。”
王绵之所以有此反应，其实是被手上的饭菜吓住了。
这……这样的伙食实在是太逆天了吧！
一路上，王绵又忍不住偷偷地望向两边案子上的餐盘，发现他们盘中的食物与自己盘中的并无不同。
听说北府军吃的米羹都得放沙子的，更别说荆州的兵和豫章、江州各地的兵了。
“也不知他们都吃什么菜呢？”王绵的心中尽管有了这个疑问，而且只要将脑袋偏向身边的案子上就能看出他们吃的是什么，但他还是保持了克制。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来这食堂里吃饭的，而厨师便是以他们手中的餐具，区别来人有没有资格的；人家拿着餐具过来吃饭，这是理所当然的嘛，要是进来才找餐具的，首先便是要确定来人的身份了。
明白这一点之后，范二便隔着甘纯和冉小贱，问叶添龙道，“你们是来早了，还是来晚了？”
“看用在什么地方了。老子说，上善若水，刚过易折。用钢做武器是极好的，可要是用来做甲的话就没那么好了……”范二不愿多谈这个话题，说着话又一指刚才排的队伍。
甘纯的脸色顿时就灰败下来，公子真是土豪啊！不当家不知油盐贵不是？
范二笑着点了点头，而后叶添龙便拿着餐具站在他身后，杨二等人则理所当然地排在他们后面。
范二点头笑了笑，又强调道，“准确地说，这是钢。”
王绵看着他脸上的笑，不由暗道，“表哥这是大智若愚地处理了属下的矛盾啊，高！果然是高。”
“多谢了，我要冬瓜虾仁的好了。”范二笑着回应了甘纯一声，正想询问王绵想要喝什么汤时，却见他早已打完了菜，并已石化在当地。
他只是从嗅觉上闻出了这一顿饭，至少有一个是荤菜。
“刚？”王绵感觉自己似乎听过这个名词，却又一头雾水。
可人家吃的不是米羹，而是干货，而且是纯度百分百的干货！
他一开始还认不出这是由米做成的，但看清了组成这个饭团的米粒后，也就不难猜出这块米饭的来龙去脉了。
此时甘纯正站在一张摆着两个大铁桶的案子前，扬声对范二道，“你们想喝什么汤？有鸡蛋汤和冬瓜虾仁汤……”
又见范二大手对甘纯一挥，无比豪气地说道，“食堂小而已嘛，明儿你就带人将它扩建了！这点小事有什么值得闹的……”
叶添龙正要继续与范二闲聊几句时，甘纯和冉小贱却拿着餐具，怒气匆匆地走了过来。
他惊了，他呆了，他简直无语了。
他以前可从未见过铁制的餐具，同样的，他也没有见过像手上的餐具这么细腻、又光可鉴人的铁制品。
当王绵的耳边突兀地响起范二发出的这个声音，这才终于回过神来，然后他就顺着范二的手看到了，身形高大的冉小贱正站在窗边努力地向这边挥手。
随着前面的人不断向前挪移，王绵很快就掀起门帘进入了食堂中，而随着门帘的升起，他也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暖气，还有如同煮沸了粥一般的聊天打屁声。
能够容纳一百五十人吃饭的食堂，对平常只有两百左右的人吃饭的三江源而言，便已显得有些铺张了。
除了白米饭，餐盘上还有三份菜，——一份是足有半斤多重的卤鸡腿，一份是菘菜豆腐，还有一份是散发出一股甜香的切成条的紫色皮的什么东西。
“走吧。”他低声做了回应，这才与范二并肩朝冉小贱和甘纯的方向走去。
两个厨师对范二的一番话，想说的便是已确定了王绵的身份，这才给他打菜的。
不待范二回答，他又对身后的巡逻队员一挥手，“兄弟们，这会食堂里面也坐不开，咱们还是去健身房出出汗去吧！”
范二很快就明白什么意思了，说到底还是这个食堂，不能容纳在三江源工作的这些人同时就餐，而他们并没有惊动自己，而是私下地商量着解决了这个问题。
二三十人的队伍，也就盏茶的功夫而已。
“表弟，你怎么了？咱们先去坐下再说吧。”
几句话一出，当即将叶添龙臊得满脸通红起来。
王绵发现自己的前方还有二十余人，队伍的正前方则横着一张三四尺高的桌子，桌子后面有两个穿着白色衣裙戴着白色帽子的人，正在给排队的人分菜。
餐具拿在手中沉甸甸的，足有一斤多重，王绵心中此刻有的却只是新奇。
可王绵刚才得到的，却是一块巴掌大小的，像豆腐块一样四四方方的白米饭！
如今之所以对甘纯做出低声下气的样子，到底还是因为叶添龙违反了规定好的吃饭时间，更重要的还是有范二在侧，他不想将事情闹大。
“公子，那什么，小的先带人去活动活动筋骨再过来排队吧。”叶添龙也觉得范二刚才吩咐甘纯的话不靠谱，当即便出列对范二施了一礼。
这……
“那什么，表哥啊……”王绵终于忍不住再次开口，“你能不能告诉我，这菜是用什么做的啊？”
范二笑着点点头，他们并没有违反食堂的管理规定，只是当他回头看向王绵时，发现他依然一动不动的。
如果自己没能给他们应有的环境，反而坐了他们让出来的位置，自己以后出去还有脸见人吗？
江左人无论是大食还是小食，主食都无一例外的是米粥，平民和贵族的区别只在于米粥中米的多少而已，——平民喝米汤，贵族吃米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