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抢粮事件的背后
在此期间，城内的居民遇到这样的暴乱自是无比恐慌，纷纷跑回家中，关起了自家的大门。
张德福心下震动，又摇头道，“小人真的不知道，小人也只是被他们利用的工具而已。”
“城内的粮食，基本就在东湖米行等几家粮店手中了，他们想多少钱，就多少钱。明公啊，他们手里的资金加起来实在太多了，您只有唐家的人帮忙，终究是势单力孤啊，还是自保要紧。”
于公于私，刘穆之、扶余清慧等人都没有任何反对的理由。
此时见他呼天抢地的，也并不理他，只是缓缓走到他的身前，淡淡地问道，“唐三是不是已带话给你？你让人抢唐家米铺，是不是为了破坏票管会？”
然而他们很快就意识到，等待他们的竟然是曹洗那冰冷的眼神，以及守军们手中那同样冰冷的武器。
张德福面对范宁的责问，当即哆嗦起来，却又高呼道，“使君，冤枉啊使君！”
问题是，自己又能够给他们多久的饱饭呢？
“本官知道，被抓捕之后的人，就连强|奸犯都会喊‘冤枉’的。”范宁点了点头，又戏谑着笑道，“昨日还是本官的座上客，今日就成了阶下囚，也不知你心中是什么滋味？”
“他们凭什么能做到？”
张德福立时又叫起屈来，“使君啊，小人答应过你借给您的粮食，一定会兑现的；可要说指使混混抢劫，小人绝没有做这样的事！”
“好，好，好。”范宁的口中一连冒出了三个“好”字，随之拂袖转身，“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本官留你何用？”
如果拦河坝工程能早一点上马就更好了！
张德福汗如雨下，摇头不迭道，“他们说不会崩盘，因为粮价牢牢控制在他们手里，他们说涨就涨，说跌就跌……”
早在太阳下山前，范二走出书房后听说唐家铺子被抢时，他便预料到了这不是一次独立事件，而是有预谋的同行之间的恶性竞争。
范宁审完张德福之后，又忧心忡忡地去了东阳门，站在城墙上默默地看着城外的流民，这些人多半是为了一口粮食而入城的，直到刚才才终于吃上了一顿饱饭。
而在离此不远的苏园中，范二与刘穆之、扶余清慧、甘纯等人，也正在讨论有关于修建拦河坝的事。
“小人也是昨晚才听人说，是他们故意将粮价烘托上去的。先是造谣说朝廷要乱还要北伐什么的，再因为今年确实是四个月没见雨了，又将周边地区今年的大概收成预算做了出来，这才弄得谣言四起、人心惶惶的。城内的市民也是信了这一套，才开始乱传谣言，仿佛真有什么粮荒似的。”
“原来如此。”范宁点点头，却不知该发表怎样的意见才好。
范宁随之吩咐身边的衙役道，“将张德福押往牢狱，先好酒好菜的伺候着，豫章的粮价什么时候降下来，再放他走。”
范宁在几十个守军的保护下，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
官兵就此对抢劫的民众，进行了一场血腥的屠杀。
范宁用过晚餐之后，便带着几个功曹对刚抓获的两百余罪犯进行了甄别和释放。——毕竟是郡衙的牢狱实在太小了，哪能装不下这么多犯人？而且，现在将这些人关起来，不是浪费粮食吗？
范二先是对冉小贱的加入表示了欢迎，又对这几天的粮价飞涨及今天发生的唐家铺子被抢事件进行了点评，随后才把议题迎到了拦河坝工程来。
得出这样的结论后，范二就彻底地放下了心。
扛着米袋从仓库中走出来的、刚才还激动无比的人顿时便惊愕起来，而后是扔下米袋四散逃跑……
他先是命人将刚抓获的二百多抢劫犯押往牢狱，又令曹洗带领守军，立刻对豫章城内的流民进行驱逐，并在东阳门外架起了煮粥的铁锅。
“没有。”张德福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死命否认起来。
“这……”张德福一时也不知做何回答才好，若是在范宁面前坦白，回去之后显然也吃不到好果子。
范宁的声音突然抬高了几十分贝，“然则你为何又对唐家下毒手？是不是背后有人指使！”
范宁见多了虚与委蛇，对张德福的服软并不太放在心上。
他们只是引领着一群流民进入店中打砸抢，甚至连火都来不及放一把就一哄而散了，根本就是无组织无纪律嘛！
府库中的粮食，多久就会被他们坐吃山空呢？如今豫章的粮食基本集中在胡仲任等人手中，想要将粮价降下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啊。
仿佛是一场属于庶民的胜利。
“然后他们调集重金，秘密收购其他粮商手中的存粮，大量吃进之下，粮商手中的存粮也就所剩无几了，他们还雇人在各个粮店排队粮食。老百姓本来就慌了神，如此一来，更加人心浮动，排队越来越多，可粮铺存粮本就不多啊。如此变本加厉地，各家粮店谁敢开张？”
范二所担心的，正是范宁刚才从张德福口中审问到的一切。
张德福大急，匍匐着抱住了他的脚，“不是，使君留步啊！小人坦白，小人现在就坦白还不成吗？是他们连夜通知了小人，让小人抵制使君的票管会，又让小的务必雇人来这么一出，还说什么一切事态尽在掌握中。待此役过后，明公肯定是无法在豫章立足的，以后的天下……”
“明公……”张德福意犹未尽，却没能及时抱住他的小腿，只是手还伸在半空中，一时尴尬不能自禁。
在简单的审讯过程中，范宁从一个混混口中，竟顺藤摸瓜地找到了他们的幕后主使。
“你倒真是好心，还关心起本官来了？”范宁哑然失笑，气得顿足而去。
随后豫章郡的衙役闻讯赶了过来，南昌县的衙役也闻讯赶了过来，唐家米铺的门口，也就此上演了一场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外来的流民听说郡守开始在城外舍粥，自是半推半就地出了城，所以曹洗的人只用了一个多时辰，就将这几天涌入城内的四五千流民安排到了城外。
范宁冷笑起来，又继续掷地有声地说道，“若是没有人证，你以为本官有这么好的想象力？按律，组织和指使他人抢劫者，杖八十，流放一千二百里，财产充公。”
在火把的照耀下，范宁终于认出了张德福，随之啐了一口，“张德福，原来是你啊！你不是第一个站出来表示愿意借粮给本官的吗？现在你非但没交出粮食，范二指使十几个混混进行打砸抢，你心中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
他们的讨论方向，主要还是该如何更好地实施这个拦河坝工程。
“没有？到底有还是没有？”范宁冷言道。
张德福看着范宁的靴子，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而后带着哭腔解释道，“带了，带了！可小人并没有……”
紧接着，有关于唐家铺子的各种各样的消息，就源源不断地传到了苏园。
张德福听了范宁撂下的话，脸顿时就绿了，却也开始真心祈祷起粮价快些降下来。
许多不明真相的路过群众和等待买米的人，跟着十几个混混争先恐后地冲进了唐家米铺，每个人都激动无比地将几倍于体重的粮食抗了出来……
最先砸门的混混和跟风抢劫的民众惊慌失措地离开了唐家米铺，但被留下来的也有不少，其中还有十余人被当场打死，又有近百人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
得知唐家铺子被人抢劫之后，他当时还非常不淡定地要赶去看看现场的，但他很快就听说曹洗带着大队人马赶了过去，而郡衙和县衙的衙役也赶了过去。
朝廷的确是挺乱的，报上去的有关救灾的折子都将近一个月了，可现在并没有得到任何批复！
“不要啊！使君饶命啊！”张德福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吓得再磕起头来，“您就给小人一条活路吧，小人什么都听您的。”
范宁皱起了眉头，人家说的这一套似乎也不错啊！
粮价是一定会涨的，只是不该涨得像现在这样离谱罢了！
吃过饭后，范二组织的会议便按计划进行了，参加这次会议的主要人员有范二、刘穆之、甘纯、扶余清慧、甘绦以及冉小贱，缺少的人是雷恩加尔、蔡葵蔡芝。
“行了，本官现在也没时间处理你。”范宁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意态悠闲地背着手问道，“那你还是说说你知道的吧。”
得到这个意外收获之后，范宁当即命人对这个人实施了抓捕，而后他就见到了这个似乎有些印象的张德福。
范宁倒不是真的要走，他挣扎开张德福的手后便转过身来，脸上多了些嘲笑，“他们？他们是胡家？四大望族？他们的想法不错，可惜是画饼充饥罢了。”
修建拦河坝工程，一来是为了解决流民到豫章的滞留问题，二来则是利用拦河坝的水力资源，使用拦河坝的水带动水力锻锤压榨甘蔗、以及锻打造纸所用的纸浆……
而且像今年这样的天气难道不是百年一遇的吗？
从这些消息中，范二很快就分析出，这些带领着客人和流民一起进入唐家铺子打劫的混混，仅仅只是一帮业余选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