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强借！
所以众人哗然过后，竟不知何言以对。
这根本不是借钱的态度，而是强借！
这两个女子，正是豫章城最红的歌姬，她们也偶尔被人带来第二楼，但并非这儿的员工。
他们急忙起身回礼，但喧哗之声却再次响了起来，范宁这话显然已侵害了他们的切身利益。
范宁这是要干嘛呢？
范宁马上补了一句，“诸位大可放心，只要朝廷的粮食一运来，本官保证第一时间归还你们！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
第二楼被包围了？
厅中的宾客听了范宁的敲山震虎之策，顿时又再次安静下来。
退一步说，就算是有借有还，以后的粮价也是万万不能和现在相比的啊！
离范二不远处的一个掌柜叹了一声，对同案的人低声道，“这个没办法，今天要是不借粮，只怕是想走都走不了，还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吧！”
他签过名、摁过手印之后，便对身边的几个人挥了挥手，“兄弟回家准备银钱去了，告辞了！”
福顺庄是一个糕点铺，虽算是粮食蔬菜这个系统，但到底也不是粮铺，所以没储存太多的粮食也是可以理解的。
现在借粮食给范宁，亏大发了！
如今他又得了范宁的许诺，这也实在怪不得人家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昌盛达三江啊！
“出钱出粮，肯定是要落到朝廷的有关负责人身上的，可我们能无视将要发生的饥荒动乱吗？都是乡里乡亲的，我们是否应该在这为难时刻伸出援助之手，救济他们一下？”范宁接过了范二的话头，说了这几句后又站起身，向众人拱手道，“老夫今日将诸位请来，就是希望你们能为本官分忧，为朝廷分忧，希望你们能挪借出部分粮食，以解燃眉之急！”
他们一时之间都不肯相信自己的耳朵，而后很快明白过来，——这刘道民分明就是郡守自己的人啊！
“哎，这小子还是年轻啊，就算没有外来的灾民，难道城内的五万多人不用吃饭？更何况来的人只有两万？没有十万也有八万才对！这个缺口是多大？这还不包括有人趁机使小动作，将粮食囤积起来的！”
这人打的算盘，显然是破财消灾，至于找不找范宁的后账，他将保留这个权利。
他半推半就地站了起来，环视了一眼众人后，终于开口道，“首先我想感谢明公以及诸位一直以来对第二楼的支持和照顾，对明公请小人参加这样的宴会，也深感荣幸！正如明公刚才所言，如果未来的几天真会出现大批灾民入城的情况，只怕第二楼也做不下去了，所以我对明公的提议是双手赞成的，也愿意付出所有来陪同明公一同挺过难关。只是第二楼草创尚不到三个月，可谓是筚路蓝缕，我能够拿出来的粮食也只是杯水车薪。但拿出多少都是心意不是？所以我决定，将拿出五……五百石粮食，借给明公！”
范二却又继续说道，“我们已初步做了预算，朝廷的赈灾粮大概需要一个月之后才能运达；而在此期间可能有两三万灾民涌来豫章城，就算这些人消耗一石粮食，咱们也需要三万石。府库中如今大概还有两万石左右，这就说我们的缺口是一万，再算上使君和在下各捐一千石头，剩下的也就只有八千；，这八千石要是平摊到诸位身上，每人也就只有六七十石而已。”
关键是，范宁需要借多少粮食才能填补这个窟窿？这似乎是刘备借荆州吧？
范宁所做的一切，真是绝了！
此时曹洗已移步到正门口，他看见张德福走过来后还对他礼貌地点点头，并亲自掀起了门帘。
“术算做得好有毛用啊，术算真的能解决粮食问题吗？”
到底借不借粮给他呢？
他这是明目张胆地许刘穆之以好处啊！
可当所有人都拧成一股绳抵制范宁时，他若是站出来就显得太刻意了，只怕他站出来的话，以后也没人敢来第二楼了。
官商勾结什么的，已经不是不能说的秘密了，但人家刘穆之却是应该是众人的榜样啊。
牌匾上的“第二楼”这三个大字，何止千金？
范宁却不顾众人的心思，笑着对刘穆之摆了摆手，“第二楼就是有魄力，我喜欢！本官记住你刘道民了，以后需要什么照顾的地方，尽管开口。”
范宁看着众人的脸上似乎有些松动之意，当即双手重重拍了两下。
原本进场的时候就觉得第二楼挺冷清的，原来是没有其他客人啊？
范宁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遂将目光投到了他身上，“没人带这个头？第二楼的刘掌柜，你怎么说？”
众人听到这儿，便全然明白了范宁和范二互演双簧的本意了，合着他们这是要借粮食啊？
这简直是比鸿门宴还鸿门宴啊！
听着他们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坐于范二身侧的曹洗终于站起身来，向范宁抱拳道，“卑职已将一百士卒将第二楼层层围住，以此保护上官，请上官放心！”
听了范二的分析和范宁的大言不惭，众人再次无言以对，心中却各有各的想法。
众人见范宁呼唤这两人进来，皆不解其意。
“忽悠，你特么的就继续忽悠！”
五……五百石！
当大家还在与小兵小吏眉目往来，指望那一点点蝇头小利的时候，人家刘穆之已不声不响地得到了王凝之的墨宝。
所以范宁很快就点点头，“多谢张掌柜的，老夫铭记你的恩情。”
要是被他请来的这些人，哭穷拿不出一石粮食出来，以后怕是连喝花酒都没面子啊！
看着张德福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众人相继大跌眼镜，——有钱还真就是大爷啊！
范二本来早就安排好，刘穆之在这个时刻会站起来带一波节奏的。
众人这才发现两名歌姬手中拿着托盘，而托盘中放着文房四宝。
如果刘穆之是自己跳出来出借粮食，就实在是太刻意了，至少也有拍范宁马屁之嫌，但现在被范宁点了名，效果显然是不一样的。
大多数商人并不知道，范宁和范二设计的这一出，其实最想做的，还是揪出幕后黑手，准备绳之以法。
叹息之后，他便站了起来，拱手对范宁道，“小人是福顺庄的东家张德福，也向与明公同舟共济，共度难关。只是小人家中已没有多少粮食了，所以嘛，小的能不能将七十石粮食折算成银钱？”
众人听了刘穆之的话，如遭雷击，随后便是再一次的大哗。
范宁先是向两女子点点头，又向宾客们鞠了一躬，再次沉声道，“愿意借粮的贵客，请留下你们的尊姓大名，老夫必有厚报！”
这显然是一个信号，一如鸿门宴上的摔杯子，因为有两个妖娆的女子，已随着他的掌声从外面走了进来。
“不知明公有何良法，我等愿听吩咐。”
范宁放下牧守一方的身段与自己平等对话，这是敬之以礼；信誓旦旦地宣称借粮什么的，是为了保护在座诸人的地位和豫章百姓，这是晓之以理；说到借了粮食就能被他看重，这是动之以利；再让曹洗传出已带领百余士卒包围第二楼，这是胁之以威。
“胡闹，现在第二楼内的都是本官的客人，本官哪里需要什么保护！”范宁故作生气地扳着脸，又挥手呵斥起来，“你还是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酒席中落针可闻，没有一个人说话，但大家的心思都是一致的，——这粮食，绝不能出借！
“哗……”
许多人已明白了范宁的处心积虑，看来，今天前来第二楼的就是最大的错误啊。
听了范宁的一番说教，众人纷纷开口，表示愿意听他的号令，心中却又有着另外的打算。
范二却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朗声道，“粮食之所以疯狂涨价，主要还是因为天气的原因造成的，今年的收成只怕是……哎，如果再不下雨的话，大部分田地中的粮食可就真的颗粒无收了！因此而吃不上饭的人有多少？没有十万也有五万！这些人如果都涌进城里的话，咱们还能过安生日子吗？使君早就考虑过这个情况了，所以早在一个月前就将可能出现的情况上报给朝廷了，只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张德福叫过其中一个歌姬，从她手中的托盘上拿了本子下来，在上面写了两张借条，表示自己要借给范宁二十贯，这也是按现在的粮食价格来的。
“府库真有两万石？能有两千石头就差不多了！”
而且范宁今日用这样寒酸的菜肴来提出借粮，他的诚意何在？
“现在每斗粮食三十文，一石就是三百文，按七十石计算就是二十贯！如果粮食过几天再涨的话，借出去的钱就更多，可什么时候还没谱啊！这不跟打水漂一样吗？”
此外，请来豫章城最红的歌姬，这大概算是诱之以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