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入席
范辑看着已经将身前案子都已摆满的菜肴，终于忍不住问身旁的范宁，“他们到底准备了多少菜啊？这吃不完就浪费了……”
范宣子等掌声慢慢停下之后，当即对众人拱手行礼道，“今天是范宣七十九岁生日，能够在这样的日子里得到诸君的祝福，范宣深感荣幸，感谢诸位！”
范宣子此时虽没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声，但对各种各样的声音还是早有预料的，可那又如何？范宣子现在感叹的还是范二的妙计，自己都不得不入他瓮中，更何况这些远道而来，毫无准备的客人？
按照范二的设想，正餐前本来是要准备“四干四鲜四蜜饯四冷荤，三个甜碗四点心”的，关键还是这个时代虽物质丰富，保险的手段却不行，最重要的是做出这些东西需要大量的糖，而范二能拿出来的糖实在不多。
至于范二研制出来的高度蒸馏酒，倒并没有在这时候拿出来。
“这是鸿门宴啊……”
范二隐藏得太深，除了豫章城某些了解他底细的人外，并没有几个人知道第二楼的一切都出自他的手笔。
众人正在感叹之际，另一波店员们开始将正餐前的瓜果点心一一端了上来。
范宣子等人在几个少女的引导下，绕过大理石插屏后，便沿着天井正中的一条半丈宽的通道直接走到了北面，又井然有序地进了房间里。
但这几十个瓶子又怎能与用玻璃做成的窗户相提并论？
这场寿宴并没有提前彩排，所以范宣子也是第一次走入第二楼，第一次发现第二楼接待处的格局与各处不同。
看着身边的人都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范宣子再次假咳一声，对众人道，“诸位，拍卖会的事也不必着急，咱们还是先入席？”
“怎么没有，这不是得了倡议之名吗？”
刚才竖起耳朵的列位，也都恍然大悟起来。
“这拍卖会的性质，不就是上回会稽王在东府城举行的拍卖会差不多嘛？”
光是喝酒就有这么多讲究啊？克真是绝了！
“你这小子，说得好！”这位教授听这孩子说得痛快，当即脱口而出，心中对他刚才所说的葡萄酒更充满了期待。
从刘穆之口中大致了解了收上来的寿礼情况后，范宁第一时间将这一消息，用一个范宣子才明白的手势告知了他。
能够看清酒的颜色，这证明装酒的瓶子是透明的，这也就是说，光是酒架上那几十个瓶子就价值连城了！
刘穆之趁机接过范宣子的话头，高声道，“诸位，在下是第二楼的掌柜刘穆之。我们第二楼已接受了显章先生拍卖寿礼的委托，这个拍卖会将在三日后，也就是四月十一举行，届时欢迎各位的参加。顺便说一句，诸位可以将自己送给显章先生的寿礼买回去，也可以买下其他人捐赠的宝贝，您只要出了钱就能得到想要的宝贝。同时，您送给显章先生的寿礼则作为捐赠的金额，铭记于藏书楼中……”
范宁随后又高举双手拍了几下，朗声说道，“诸位，咱们有请寿星公发表几句感言如何？”
除了提前到来的宾客之外，王凝之、陶渊明、桓玄等人也都是第一次进入第二楼，而后他们很快被柜台前的两个大花瓶吸引，还有柜台后的酒架上摆着的五颜六色的酒。
“显章先生搞的这一出实在是高，肯定有几个好面子的人花大价钱，将自己送出去的礼物买回来。”
看着店员们将这些酒杯分发下来之后，有几个家里比较拮据又没见过世面的宾客，顿时就战战兢兢起来了，他们生怕自己不小心将玻璃杯打碎了。
餐前的瓜果点心上齐之后，接踵而至的便是酒了。
白酒基本是以十多度的金谷酒为主，果酒则有葡萄酒、红枣酒、金桔酒和姜酒四种；这也是因为这个寿宴来得太快，而季节也不对，所以范二无法尝试着酿造其他水果。
范宁笑着摇摇头，转向范二问，“差不多了吧？”
“怎么能差不多？会稽王拿出的可是实实在在的散官爵位，显章先生这次可是空手套白狼啊？”
尽管如此，这样豪奢的表现还是震住了，许多只吃过五碗碟的普通宾客。
对于酒的供应，范二和刘穆之等人商量过后，决定下来的是金谷酒不限量，果酒只能一人一瓶，想尝试其他果酒的话只能和周围的人交换了。
说着话，范宣子便与身边的王凝之和范宁让了让，当先往第二楼正门走去。
众人落座之后，十余个店员便开始推着餐车给众人上茶，又有另外几十人开始分发餐具。
……
范二点头，“就差一个主菜了，这主菜名叫北京烤鸭。”
单是用玻璃代替砖墙，这房间的规格便完爆京城中最豪华的雅间了。
“怎么能叫空手套白狼呢？难道他收到的寿礼不属于他？他将寿礼全部捐出去，可没有得到什么实际的好处啊。”
就这么一个玻璃杯，没有几两黄金拿得下来吗？
身份最低微者理所的两百来人杂坐在“天井”中，身份高一些的一百多人则分座在东西的长包间里；跟着范宣子一起从豫章书院过来的三十多人，则全都坐于北面的房子里。
这也是题中应有之义，众人随之附和起来，一起将掌声送给了范宣子。
众人纷纷还起礼来，场面一下子又陷入了混乱。
这话一出，周围几个宾客顿时就竖起了耳朵，他们也实在看不明白，餐具中有两个酒杯除了炫富外还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范二可不想跟陶侃之母一样，倾家荡产来招待这些不怀好意的白眼狼。
范宣子一声假咳，待众人再次安静下来，才继续道，“诸位在接到帖子时，一定不敢相信这是老夫发出去的吧？诸位一定奇怪，从前的淡泊名利的范宣子，如今怎么大肆操办起生日来了？虽说这是七十九岁的生日，但转变也太快了吧？事实正如我在请柬中提及的一样，老夫之所以筹办此次宴会，是准备挑头为皇太子捐赠一个藏书楼。俗话说盛世修书、易代修史，趁着皇太子大婚的时机为他捐赠一座藏书楼，这可是昌盛文教的大事啊！只是建藏书楼需要开支，需要大量的书籍，这都是老夫有心无力之处。所以老夫在此希望诸位能够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老夫也会为之倾尽所有！老夫现在就宣布，将会以诸君的名义，将你们送给老夫的寿礼全部捐赠出去！”
统计出参加寿宴的宾客只有四百出头，范二便临时决定，将他们全部安排在一层了。
“公然讨好皇太子，这名不要也罢，可咱们送出去的寿礼没人出价的话，脸面往哪儿搁呀？”
算上一层的三个还没有隔断的房间，以及边长六丈的“天井”，总面积已超过六百平米，安排四百来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众人走至大理石插屏处，这才发现两边回廊站了几十个少年男女，这些少年男女见到宾客到来，便纷纷将他们引入座中。
这些果酒刚酿造出来时的度数还是挺高的，但范二为了迎合更多人的口味，还是毅然决然地将大部分酒稀释成了扎啤的度数，只为自己留下了很少的一部分。
偷工减料之下，二十三个盘子也就剩下五六个了。
分发餐具的学生当即向他的老师行了一礼，又用后者刚才发出的同样音量不卑不亢地答道，“师长猜的不错，这两只都是酒杯。为了避免喝到高度酒时一口喝不完的尴尬，所以喝高度酒最好使用这不透明的小杯子；玻璃杯则是用来喝果酒的，透明的玻璃能够增添酒色。葡萄美酒呈艳红之色，我辈须眉男儿饮之，未免豪气不足。若是盛入玻璃杯中，酒色便与鲜血一般，饮酒有如饮血。岂不壮哉？”
其中也有性子比较跳脱地，或者他们本来就是书院的教授，此时看着自己的学生将餐具分发下来，便好奇地问道，“这两只杯子都是喝酒的吧，为什么是两个杯子呢，这有什么不同的吗？”
进了房间之后，总有几个人非得亲手摸一下墙上的玻璃，才敢相信这房间是的确有墙壁的。
令他们大开眼界的是，没个人的餐具中都包括两个杯子，一个是高度白酒用的瓷器做的小酒杯，一个则是喝果酒的高脚玻璃杯。
众人意识到这一点后，范宁和刘穆之很快就获得了新一轮的关注。
听了刘穆之之语，众人心情不一，也有几个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众人刚才吃着瓜果点心和蜜饯冷糕时，已然意识到了这次寿宴的规格，待每人分到一瓶酒后，他们就如坠云雾了。——这真不是在做梦吗？
有一大半人领到了酒后，菜肴也随之被传了上来，这些菜肴中当然是以炒菜为主，这也是第二楼未来的特色菜了。
尽管早就知道范宣子召集自己来此的真正原因，但众人听了他一番震聋发聩之语后，还是一时失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