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八方来客聚豫章
从四月初一到四月初七，仅仅七天的时间，豫章城的客栈接待的客人便超过了五千人次。
顾恺之走近了才发现，插屏上画着的是一个袒胸露怀的汉子正在月下高举着酒瓶灌酒，一副放浪不羁的样子。
“来豫章城则必须要看第二楼，不看第二楼一样就离开豫章城的，根本就不算来过豫章城！”
走入正门后，最吸引顾恺之目光的还是前方两三丈之外的大理石插屏。
第二楼的柜台是在左手边，它与其他酒楼的柜台并没有太大的差别，都是曲尺形、半人高，柜台后面则是现在还空着的酒架。
靠天井的墙原本是打算用木板的，但在寿宴之前是不需要搭建出来的。
不用木料的话，楼顶到底是用什么支撑起来的呢？
刘穆之笑着应答道，“玻璃都是自己作出来的，也不值什么钱。实际上这些玻璃也分好几种，这种玻璃比较粗糙，也就能做建筑材料罢了，想要做成器皿还需要加入更多的材料。”
除了豫章书院之外，这些外来的人自然不会忽略，第二楼这个豫章城的地标性建筑了。
接待室高近两丈，长宽分别为六丈和三丈多，早已被石灰粉刷一新的洁白天花板则由四根碗口粗细的水泥立柱支撑着，立柱上贴着暖色调的瓷砖。
刘穆之摇摇头，笑着说道，“公子最近都忙，对第二楼的装修只是指明了方向罢了；这两个花瓶上的画，却是出自连山先生的手笔，前面的山水画也是他画的，上面的诗倒是公子所做。”
今年的四月，或许是范宣子的季节；豫章郡的四月，也比任何时候都更忙碌些。
传出这种谣言的人，一定不知道玻璃镜子和玻璃器皿，现在在京城和江州是什么价格！
天井由边长为六丈的四面围成，其四面是四间现在还没有被隔断出来的屋子，屋子现在也只筑了三面玻璃墙。
顾恺之默念完这首诗后，遂捋着胡子道，“想不到安彦亦是同道中人，不错。”
刘穆之对顾恺之指了指梯子，笑问起来，“咱们这就上楼？”
进了正门之后，他们所处的地方也就是接待室了，这间屋子里有后世特有的“前台”，也有这个时代特有的“柜台”。
这四根水泥柱，便是第二楼真正的中流砥柱！
至于刘穆之、甘纯和阿仁几个，则一头扎进了厨房中，开始准备酒色菜肴来。
每日都有十余辆牛车往来于进出豫章城的要道，而每日驶入东湖的船只，则可以达到几十艘之多。
尽管并没有几个人真正能一窥第二楼的全豹，但这句话却传得神乎其神。
这天井似乎也不该称之为天井，因为抬头晚上看时，五丈之外是有屋顶的；只是因为整个第二楼的墙面都是由玻璃所做，所以站在此处并没有坐井观天的感觉，反倒可以看到天空的壮阔。
何况他还称之为第二楼？
他这才得知第二楼是今天才正式竣工的，刘穆之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临时抱佛脚一样加强菜肴的制作了。
因为客流量的突然增加，豫章城各行业赚得眉开眼笑之际，范宣子和范宁却是无比忙碌的；毕竟这些来客都是为范宣子而来，所以他们或多或少地都将第一站选择了豫章书院。
上面的题诗却是范二剽自诗仙李白的《月下独酌其二》，诗曰，“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天地既爱酒，爱酒不愧天。已闻清比圣，复道浊如贤。贤圣既已饮，何必求神仙。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但得酒中趣，勿为醒者传。”
转过大理石插屏之后，众人便道了天井之中。
所以他们对范宣子，对范宁还有对豫章书院都是感恩戴德的。
来到豫章城后，这些远来的客人终于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第二楼。
当看到甘纯操练那些货运队员，又参加了刘穆之给他们讲授的课程时，顾恺之终于将自己的担心吞回了肚子里。
他们当时还都觉得这“第二楼”的名字，起得实在是太飞扬跋扈了，一点都不知谦虚为何物！
第二楼现在的名声，甚至超过了范宣子本身！
在四月初八之前，慕名而来的客人能够看见的，也就只有第二楼顶层上的飞檐走壁，以及玻璃墙面上反射回来的太阳光罢了。
顾恺之自是没有疑义，几个人便沿着梯子直往三楼登去，他们边走边说起第二楼的施工情况来。
第二楼已然正式竣工，但一些查缺补漏的收尾工作还是要做的，这些事当然是让扶余清慧带着双鱼、环娘和小莫等人来做比较好，毕竟女孩子心细一些嘛。
这怎么可能？能够传出这种谣言的愚民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建筑！不用砖瓦造出的楼还能叫楼吗？
说着话，刘穆之便指了指前方的大理石插屏，几个人随后往那边走了过去。
无论是坐车还是坐船的，无论是来自五湖还是四海的，这些人来豫章城有且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为了范宣子的寿宴。
建造第二楼没有使用一块砖，并且使用到的瓦片也极少？
还有，玻璃这么贵重，怎么可能有人搞得到那么多的玻璃来当围墙？
这样的客流量，顿时使得一些从范宁处得到消息后，扩大了规模的客栈老板眉开眼笑的；对范宁的消息心存疑惑的一部分人，此时也就只能吃哑巴亏了。
立柱旁和角落边上的花架子上面，摆着几盆梅兰和盆景增添的绿色，则为这接待室增添了一丝人情味。
还有什么第二楼没有使用木料，第二楼的墙面都是玻璃，这……
范宁和范二却似乎像茅坑里的石头一样，他们并不认为外来的和尚好念经。
天井之中同样有四根水泥柱，但这些水泥柱底部却如脸盆一般大小，其高度直达屋顶。
插屏上面栩栩如生地描绘着一副泼墨山水，图画之后则写着龙飞凤舞的题诗，只是因为隔得太远，顾恺之看得并不真切。
这简直是一派胡言！
尽管所有的客人都知道，自己最终是会前往第二楼参加宴会的。但他们还是忍不住要先睹为快，要在范宣子的宴会前，看看传说中的第二楼到底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底气！
柜台上方有一块横匾，匾额上写着“宾至如归”四个大字。
顾恺之用袖子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抬眼往那间屋子中看时，顿觉豁然开朗，走近玻璃墙旁，一眼便可看到占据着豫章城三分之一面积的东湖了。
前方则立着两个红白相间的、比柜台还高出几分的落地大花瓶，瓶身上描绘着鲜艳的牡丹，一如少女的初妆。
在落日的余晖中，顾恺之祖孙在第二楼门口站了好一会，这才在刘穆之和蔡葵的陪同下登上了第二楼正门的台阶。
对窗帘的运用，对玻璃窗的设置，顾恺之无不满意、大点其头，又忍不住问道，“你们用这么多玻璃造墙，得花费多少啊？”
因为几天之内就增加了几千旅客，豫章城内的饮食业和服务业自是空前繁荣，豫章城的市民当然知道，这来之不易的局面到底是因为什么。
同样地，他们不仅没有对这些客人做出“豫章欢迎您”的热脸，反倒是派出了大量的士卒，以保证范宣子寿诞能够顺利进行的名义将第二楼重重保护起来。
早在半个月或是一个月之前，那些从各地前来豫章城的客人，便从请柬中看到了“第二楼”之名，那时候他们只猜测出这大概是一个宴请宾客的地方。
“知道的人自然知道这些玻璃不太值钱，可让外行人看在眼里……”顾恺之其实是担心刘穆之他们只能创造财富，而守不住财富。
他既然懂得黄金分割比例，在设计第二楼的时候应该会用到吧？
顾恺之此前已到过无数的酒楼客栈，但他对这间接待室还是极为满意的，而后他的注意力又莫名其妙地放到了屋子的长宽比例上。
琉璃世界便如天堂，又像是水晶宫，让他们充满了期待。
还有玻璃，玻璃一碰就碎，怎么能够承重？
到了三楼后，顾恺之回身趴于护栏上往下望时，竟不由得头晕目眩。
而这一晚上，顾恺之在苏园辗转难眠，他也从这天开始默默地关注起范二、刘穆之等人的事业来。
在众人的忙碌里，时令悄然地进入了四月。
天井之中又有两个呈螺旋结构的逆时针的梯子，梯子的宽度只有半丈，占地面积并不算大。
顾恺之在柜台边停了一会，又摸了摸其中一个落地大花瓶，笑着说道，“这上面画的牡丹不错，这也是安彦画的？”
一时之间，前往第二楼的路上人流拥堵，第二楼的码头之外也是帆影片片。
众人走入屋子前，蔡葵已提前将窗帘拉开，又打开了几扇玻璃，清风便随之吹了进来。
带着种种传闻、谣言，以及本身的疑问，许多远来的客人，终于等不及到四月初八的当天才前往第二楼，于是或是亲自前往或是派出了得力助手涌向了第二楼。
毕竟范宣子的生日宴会不是每年都大办的，而现在再想扩大店面规模也来不及了。
消停了一个多月的对第二楼的围观风波，终于在进入四月份的头几天再次兴起了。
除了从正面上台阶进第二楼外，其实还可以走为牛车提供的侧道，从侧道可以沿着角度很小的斜坡直接到达第二楼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