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千字文》
这个想法只是他灵光一闪的萌动，原本就很有讨论余地的，没想到刘穆之和甘纯也只是间接地表示做这件事不易罢了。
吐槽了两句，范二很快就明白了他们今天能够保持昨天工作量的原因，——他们竟省下了午饭和午睡的时间，中午多干了一个时辰。
——注解：《千字文》用繁体字书写是没有重复字，用简体字则有六个重复的。
还是让她们跟着一起学习，跟着一起到江州工作，等她们长大些再帮她们找个可靠的男人嫁了吧，这样她们才会有归宿。
文翁是前汉文景帝时蜀郡太守，曾在成都兴建学宫，是教育史上不可忽视的名人之一；后世的蜀中能够诞生出那么多大学问家，与他提倡教育是密切相关的。
刘穆之和甘纯都对算盘没有清醒的认识，只当是算筹的升级版；但对范二随后拿出的《千字文》却充满了赞叹之词，不仅仅是因为这文章开篇霸气、言之有物，更因为通篇没有重复的字。
要是算上投资的本金，眼前的劳动成果的归属权就更加没有疑问了。
这一天下来，范二共接待了十拨家人，共计三十五人次。
范二连忙摆手道，“道民过奖了，我能做到叔祖父这一步就很好了。听说我还有一个豫章的本家也极为著名？”
“你写的？还是你誊的？你写这个干吗？”
范二点头，对江州之行多了些期待。
众人告辞离开后，范二一小框砂糖和一大筐白糖以及现在还不敢去看的冰糖，瞬间又有些幸福的烦恼。
别说是拿着白糖去走亲访友，这感觉听着就不错。
范二丝毫顾不上制糖工作，一天下来连跑了五六趟，腿都似乎跑细了一圈。
送走第十个少女后，小院终于消停下来，剩下的四个少女都哭得稀里哗啦的。
花了平常人一个月的工资，买一个后世平常人一小时的工资就能买到的玩意，范二想想也是醉了。
除了刘穆之一家和甘纯，其余人都是范家的下人，而刘穆之和甘纯也是称呼范二为主公的，——所以这些在范二的领导和指导下做出的成果，理所当然归属于范二。
三良还好一点，等待的时间可能长一些，好歹都能回家的；可双鱼、环娘和小莫回家的可能性就几乎为零了，难道要把她们送回衙门去？
仁慈一点的主子或会给劳动者发一点辛苦费，可像范二这么慷慨的人，世上能找出几个来？
“今天的收获良多，只可惜耽误了给上课的计划；若明天少弄几十斤糖，大概就能赶在天黑前完工了，可这么一来就需要多花两三天了。不过这样也能赶在冬至前做完生产工作，剩下就全看销售的环节了。”
范二尴尬地一笑，又严肃道，“我写出来的。”
范二的命令，众人自是没有异议；只是在收拾完手头的工作后，刘穆之和甘纯竟一起找了他，并质问其中原因。
是眼睛湿了，激动的。
至于安排几个少女的事，还是等忙完这一段再说吧，到底也还是要跟王国宝打招呼的，急也急不来。
就算范二现在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众人也是没处说理的，最多只在心下骂骂。
好在中间增加了午饭和午休时间，要不他们现在肯定累得一塌糊涂了。
出了木匠家，范二看着天色将暗，便急步往家赶去。
第一天的制糖工作完成时，时间已临近起更了，范府上下这一天的工作时间将近七个时辰。
他们在一天之内就用去了二千二百多斤甘蔗，得到了一百五十多斤白糖，以及近百斤还来得及精炼的砂糖。
就算把双鱼他们卖入歌坊，她们又能跟谁说理去？许多跌入火坑的歌姬舞姬不都是被迫的吗？然而她们哭天天不应，哭地地不灵。
说好这算盘只是个工具的啊，为何做得跟艺术品似的？边框上雕刻了各种花纹也就算了，为毛珠子全是星月菩提子啊，用必提珠也就差不多了啊！
范二会对那些伸手求救的人拉一把，但绝不会与他们一起堕落。
这么高大上的礼物一出手，再想想对方满脑子疑问和惊奇的叫喊，简直是现在就湿得不要不要的了。
在满满的收获面前，范二也表示淡定不能。
不得已之下，范二只能抛出了犹如艺术品一样漂亮的算盘，以及用小楷誊写出来的《千字文》。
通知三良父母的书信不可能让衙役专门送去，更可能是，让临川郡来京城做买卖的商人或是进京述职的官员带回去。
范二的同情心并不是无限泛滥的，他之所以有这想法多半是因为举手之劳，同时她们也有劳动能力，前提当然是她们愿意追随。
这么看来，三良在年前回家的希望就显得渺茫了。
刘穆之心中赞叹，口中的溢美之词亦是不绝于口，“这个好，这个好！这是怎么得来的？”
为毛我上辈子就没见过为了资本家累死拼活的工人呢！他们这么干，自己真的是很难做啊，这不赏之功该如何奖励他们才好呢！
范二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做个小小的算盘就需要五百文了。
剩下的四个少女中，除了双鱼、环娘和小莫外，还有一个名叫三良的临川郡少女，——临川郡离京也不近，一来一回至少得一个月的。
做出决定后，范二便往前天定做算盘的木匠家走去。
“你是为了教人认字啊？伟大！做万世师表，也很伟大！如果你能坚持的话，虽不敢比肩孔子，但比文翁、孺子这些人还是极有可能的。”刘穆之脸上火辣辣的，还以为范二是为了玩文字游戏呢，自己的思想也太不纯粹了！
“在我来京城之前，曾经很崇拜孔子，也想像他一样传播学问、有教无类，做万世师表；之所以编了这个《千字文》，是为启蒙学生之用的。”
之所以持续这么长的工作时间，到底也还是范二安排不当，还有他发现冰糖后，用了将近一个时辰做试验。
文字游戏能玩到这种地步，还真是绝了！
由此也可看出，衙门的办事效率有时候还是很高的，他们仅用一天就把京城、丹阳郡的十位少女失踪并被找到的消息通知了下去，而她们的家人也迫不及待地找了过来。
范府上下这一天的付出是巨大的，回报同样如此。
衙门又会如何安排双鱼、环娘和小莫的去向呢？
范二接着笑道，“什么东西都一样，吃了就会腻的，吃糖更是容易腻，你们敞开了肚子吃，又能吃多少？你们都不吃，那我就记在心里了，总之我不会亏待大家，至少能让你们过好这个年，拿些白糖去走亲访友想来也是不错的。”
这是否意味着，有没有自己都一样？
一起遭难的姐妹们如今都重回了家人的怀抱，可她们的等待却遥遥无期。
面对着三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少女，他们会不会做像拐子一样的勾当呢？
“你们要不要尝尝这些白糖的味道？随便吃吧，都算我账上！”当范二说出这话时，上下十余口都激动得直哆嗦，继而一个个热泪盈眶起来。
“你说的是术士范宣子吧？他亦是崇尚儒学、广收门徒，朝廷几次以高位相召都未出山；戴安道曾师于范老，以之为楷模，他与你家阳遂侯被人称为‘二范’。”
范二顿时感动了，流泪了，疑惑了。
几乎没做任何考虑，范二当即宣布今天的工作到此结束，明天继续放假一天；但从明天晚饭后开始，大家都要开始来听课，包括府中的三个孩子。
虽然看着众人一脸向往的样子，范二赶紧给每个孩子都盛了半碗，他们愿意当饭吃还是泡水喝，爱怎么来就怎么来，总之不能委屈了孩子。
新一天到来后，范二的计划仍是赶不上变化，这个变化虽早在他的计划内，可变化还是来得太快了。
范二现在需要面对的一个问题就是，如果这些少女的家人一个月两个月或是三个月都不接她们回家，到底会有谁关心她们的处境呢？
既然自己早有拯救苍生之心，面对与自己有相见之缘的几个少女，又怎好袖手旁观？
孺子本名徐稺，是豫章的一个高士，也是致力于办学的典范；他曾官拜太守而不就，以淡泊著称于世。
到了木匠家，范二接过他交付的算盘时，当时就惊呆了。
众人抹干眼泪，开始面面相觑起来，几个孩子倒是蠢蠢欲动。
回到范府后，范二才发现刘穆之等人今天干的活一点也不比昨天少。
范二遂把自己准备在课堂上扩大组织，以及去江州以后在书院中当老师的想法抛了出来。
范府上下才刚吃过早饭，那些被拐少女的家人便陆陆续续地拿着官府下发的通知找上门来了；然后范二就开始了这一天忙碌而不断重复的接待工作，并且带他们到半里外的小院中领人。
范二担心的，是刁聘这种贪财贪得毫无节操的人，要是把这些少女送回去的话，王国宝要是把她们交给了刁聘这样的人，她们很可能会才离虎穴又进狼窝。
胡思乱想了一会，累了一整天的范二干脆回了房，很快就睡了过去。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理所当然的，这一天的上课计划又泡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