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她嫁给他那年
五月的天空虽湛蓝,但却也慢慢炎热起来了。
房间里,梁晓可把窗帘拉上,刚把一一哄睡着了,桌上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是父亲梁任承打来的。
想想,上一次梁家打电话是什么时候,她都忘了,就连上个月她住院的,梁家的人好像也不知道。
对于梁任承,她有说不出的哭。当初,他为了事业抛弃了母亲跟另一个女人一起,但是私底下,却也从未断过给她的生活费。她的母亲虽然没有要过,但她上高中的时候,母亲得了癌症,化疗的时候花了他不少钱。
或许是从未把他当父亲,所以他给的钱,她并不那么理所当然地接受。梁晓可觉得,她欠了梁家的。也就是因为这,她从来不麻烦梁家人,只把这个父亲当做陌生的恩人。
“爸。”她只当这是个称呼。
“晓可,吃饭了吗?”
她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下午两点。这样形式上的问候,她多少有些预感,想必梁家已经知道她跟秦厉离婚的事吧?
“吃了。”她淡淡应了句。
“你也好久没回家了,还有阿厉,今年春节也没回来。什么时候回来吃顿饭啊!”梁任承对她的亲切并不虚假。
该来的始终会来,但是她这一次,并不想回去看梁家人的脸色。她顿了顿道:“最近店里很忙,估计回不了。”
或许是梁晓可从来都很听话,电话那方的梁任承有些错愕,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过了十秒钟,电话那头也没说话。她刚想说句客套话然后挂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问候:“晓可吗?”
是成偌恩,把她父亲从母亲抢走,又给了她几年养育之恩的后妈。她虽讨厌成偌恩,可却不可否认,当初母亲的花疗费都是她出的,更不可否认,这三年里,她其实并不算为难自己。
“阿姨。”
“晓可啊,回来吃顿饭吧。实在没时间,就跟公司请个假吧!我们梁家也很久没一桌子吃饭了,如果阿厉没时间的话,那你自己回来,我让子贺去接你。”成偌恩语气柔和,当真像是个想女儿的母亲。
可是,成偌恩却连她现在做什么工作,都不知道。
梁晓可嘴角一丝苦笑。成偌恩虽对她不薄,但是真情有多少,她还是知道的。只是再拒绝,就怕她直接找过来,她可不想让他们知道梁伊一的存在。
她只能应了声:“好”。
每逢周末,sunny就很热闹,她根本走不开。考虑到这一层,她第二天就回梁家了。路程不算远,地铁加公交花了她两个小时。
只是今天天公不作美,她回到梁家的时候,肩膀都湿了。成偌恩见她回来,有些诧异:“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怎么不叫子贺接你?”
“周末店里比较忙,所以就提前回来了。”她边换鞋子边进去,成偌恩让保姆福婶拿毛巾,给她擦擦。梁晓可说:“谢谢,不用了,我直接去换件衣服就好。”
福婶和成偌恩面面相觑,两人面露尴尬。梁晓可有些不明白地看着她们,还是福婶先坦白:“夫人以为你的衣服都不要了,就都送人了。”
她一怔,眉头也忍不住皱了皱。
“你在秦家,哪里还用得着那些衣服?”成偌恩尴尬一笑。
梁晓可心里叹气,伸手接过福婶的毛巾,面无表情道:“没关系。”
“一会吃完饭,去买一套吧。我们母女也很久没一起逛街了。今晚就在家里过夜,明天让子贺送你去上班。”成偌恩有些讨好道。
“不用了。吃完晚饭回去就可以了。”
梁晓可是踩着饭点回来的,这一餐,气氛很压抑。大家都没说话,安安静静地吃着。成偌恩夹了好几次菜给她吃,说她太瘦了,让她多吃点。
“最近阿厉都忙什么?”她佯装不经意问。
“老样子,开会,出差。”
“晓可,不是阿姨说你啊。你和阿厉结婚三年了,怎么还不生个孩子?”
她一顿,嘴角敷衍淡笑:“还没商量好。”
“你怎么那么傻?你必须得生个孩子啊!这样你在秦家的地位才能稳固,最好生个男孩,以后秦家的财产都是你儿子的了!”成偌恩一副恨铁不成钢,尽觉得她
不聪明,替她着急。
梁晓可从来没想过拿自己的孩子当筹码,觉得她的话很是刺耳,匆匆将剩下的一口饭吃完,就放下,敷衍一笑:“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她上楼梯的时候,还听到成偌恩有些生气道:“这不是缺心眼吗?她不生个孩子,秦厉随时都可能不要她。如果有个孩子,起码秦加的家产还是她孩子的,我这是替她着想!”
“别说了,晓可有她自己的打算。”梁任承也有些不悦。
“那你自己跟她说,要是公司倒了,我们一家都不用吃饭了!”
……
梁晓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欧美田园公主房,看上去是那么温馨可爱,可是只有她才知道,这个没漂亮的房间,却一点都不温暖。成偌恩对她的好,基于她的利用价值。
当初母亲病逝后,她就被接到梁家。他们对外称,梁晓可是成偌恩的亲生女儿,只是一直寄住在国外,鲜有人知而已。为了配合成偌恩,她还真的被送到国外,直至大学毕业才回来。
没有人知道,她一个小女生,背井离乡到太平洋的另一端,如何孤独生活了四年。
她努力学习,只盼能早些修完课程可以毕业。她想回去,哪怕母亲已经变成一坯黄土,她也想去拜拜。
可是,她不过刚回来,就被告知。他们替她安排了一门婚姻,她曾拒绝过。可成偌恩冷着脸说:“当初你妈妈生病的时候,我们梁家没少出钱。我当你是亲生女儿养育,还送你出国,从来都没亏待过你。我老实跟你说吧,现在梁创的经济出现了问题,如果你能嫁到秦家,他们一定会给我们资助。”
梁晓可是个念恩的人,当初并不知道从一开始,成偌恩把她接回来就是有目的的。
那天晚上,成偌恩哄了她很久,像是掏心掏肺,她苦口婆心地托着她的手,以母亲的语气说:“晓可,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怕你不喜欢秦厉,可是女人啊,这辈子要是能找到个好婆家,就算是成功了。秦厉是个优秀的孩子,你嫁给他,几辈子都荣华富贵。我们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你过得好,我跟你爸爸也就放心了……”
她当真以为,成偌恩是为了她的前程,把她送到国外;她当真以为,成偌恩是在担心她的未来……
她想,她终究是回不去了。校园时光里的那个男孩,终究是跟她有缘无分。失去自己喜欢的人,竟会萌生出一种可怕的想法:终究是没办法和深爱的人一起,那么嫁给谁又有什么关系?她尝过吃不饱饭的日子,自然也抵不住荣华富贵的诱惑,还能报恩于梁家,她有些动摇了。
直至,她见到秦厉的那一刻,还久久不敢相信。
他个子高挑,目光冷冷清清,可是却总是很有风度地带着一抹淡笑。那笑容十分浅,浅到如果不细心,并不察觉。
他话不多,可是却很认真地聆听。她从未见过,如此风华绝貌,却又带着中世纪王子般风度的男子。
而这样的男子,竟然就要成为她的丈夫!
成偌恩第一次开口跟她要钱的时候,是婚后三个月,她认识秦厉也不过六个月。
她硬着头皮提出来的时候,他的目光从文件移到她脸上,面无表情道:“这件事
我会让人处理。”
再后来,成偌恩几乎没个月都会提出这样过分的事。而她拒绝了几次,事情真相揭露的时候,是在他们结婚后的半年。
她父亲生日,他陪着她一起回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