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这一夜他睡的安稳，没有任何梦境，也没有不安。
直到灵丞叫醒他，他才醒过来，已经快到响午十分，他迷迷糊糊的站了起来，仍由灵丞给他穿戴好衣裳，繁琐到让他频频打哈。
灵丞左右打量着，终于满意的停下了手道：“看看我的杰作”。
林冬年被灵丞推到全身镜前，他迷糊的看着镜子除了早已看的无感的自己，最让他眼前一亮的就是灵丞的一身行头。
蓝白相间的长袍，半幅布交织着，交领口处雪白相交，广袖线条显得柔和，袖口微微开放，腰间懒懒的绑上博带束起，衣裾边缘绣着淡蓝色的水波。
乍一看，原本就显得温柔的人，变得更加拘谨宁静，端庄。
甚至连女孩都无法与他相比。
灵丞微微笑道：“你还好吗”。
林冬年缓过神来道：“对不起，我想了些事，待会就要带琳去神庙了么”。
灵丞点点头，转过身拿起桌上的头冠仔细的给自己束发，而后拿起壁上挂着的银色长剑配上，才算完成。
林冬年别扭的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说实话，他还是穿不习惯这裙子一般的衣服，懒懒的跟在灵丞身后。
不一会管家推着灵琳走了出来，灵琳全身被宽大的黑色斗篷覆盖，稳稳的坐在轮椅上，她朝林冬年道：“林哥哥这一身着实好看，父亲大人的眼光不错”。
林冬年挠了挠头，笑了笑。
只见管家走到院子里，将门院门打开，林冬年幻想过无数次外面是何模样，可他却没猜透，居然是如此繁华。
灵琳道：“家中以上都是阴阳师，父亲大人和管家伯伯都是会些法术，无语惊讶”。
林冬年呆呆点点头，确实他有些惊讶，如果灵琳不说，他还不知道，以前书里听说过阴阳师这个职业。
一行人穿过长长的繁华街道，走进一排排樱花包围的小道上，前方就有一个阵大却老旧的庙邸。
一个满是胡渣的大叔现在门口，朝他们挥了挥手。
大叔憨厚笑道：“收到灵家的信封，我通宵赶工，终于做出了七张面具，就装在我这个箱子里”。
林冬年的目光看向那个木箱，上面简单的用封条封住了口。
看到大叔看着自己的眼神里似乎有些惊讶，林冬年连忙道：“我是他的朋友，暂时借宿在他家中”。
大叔的眼神原本的光暗淡下来道：“这样吗…”。
为什么他能感觉大叔似乎很失望，难道他之前认识自己？可自己对他完全没有印象。
林冬年接过木箱，抱在怀里。
几个人走到庙里，摇响树铃，双手合拜，简单的将程序走完。
林冬年坐在庙邸外，看着外面的风景，灵丞他们依旧在里面洽谈，不一会那个大叔也坐在自己的身边。
大叔道：“这里好看吗”。
林冬年点点头。
大叔又道：“这里是灵琳的父母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她的母亲很不一样，就像一个从天而降的神明，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她的母亲”。
林冬年一愣问道：“大叔，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很奇怪”大叔看着林冬年道：“灵丞的家世庞大，怎么会娶一个一见钟情的人，即便是神明也不会例外，而且从来都没有人见过那个女人”。
林冬年一愣，他有点被绕晕了，大叔的意思是他没见过灵丞的爱人，觉得很可疑？还是别有用心？
大叔笑道：“这是我胡乱说的，你别往心里去，只是刚刚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觉得很熟悉啊！很亲切，好像哪里见过你”。
林冬年噗呲笑出了声，他问道：“大叔，你叫什么名字，让我想想有没有听过”。
大叔憨厚的摸了摸头道：“我叫杜沙”。
林冬年站了起来道：“我记得了，下次不会忘了”。
突然脑海中出现了一个身影，渐渐的身影逐渐清晰，那是在第一层楼的时候，他掉进的那个异时空。
灵丞带他去狩猎，杜沙？杜沙？
他们前面带路的就是杜沙！
杜沙喊道：“林先生你没事吧，林先生？”
“发生什么事了？”
灵丞闻声走了出来，一把扶住林冬年，林冬年有些难受，他究竟忘了什么，还是说在这个时空大家都忘了什么？
他摇摇头道：“我没事”。
灵丞看向杜沙道：“那没什么事情，我们就先回去了，有空常来玩”。
杜沙摆了摆手道：“灵丞，你随我来，我有话想跟你说”。
林冬年朝灵丞微微一笑，看着他们离开，他也不闲着，走到灵琳身边看着眼前的神井。
管家识趣的离开了。
“我也没见过我母亲”灵琳看着井道：“从小到大没见过，唯一一次见过还是她离开的那天，她跟着我父亲和我一起去狩猎，父亲说母亲体弱，他们一同骑着马，可却传来她死了的消息”。
林冬年欲想说些什么安慰她，可话在口中，说不出半点。
灵琳又道：“就在那一天起，我的身子越来越弱，有些医生说是我的母亲在吸取我的精气，我的母亲想代替我活着”。
林冬年蹙眉道：“天下父母怎会伤害自己的孩子”。
“因为我跟她们不一样”灵琳揭开帽子，看着林冬年道：“父亲有跟你说过是不是，我的母亲说我是被恶鬼缠身的天使，其实原话是她认为我会伤害任何人，包括我的父亲”。
“你的母亲是爱你的”林冬年扶上她的肩道：“没有哪个父母不爱自己的女儿”。
空气逐渐凝固起来，灵琳笑了一声道：“没人说我长的像我母亲，因为她走了之后，就像一场梦，所有人都把她忘的一干二净，而我，其实压根就不存在，我只是父亲创造出来的取念之物罢了！”
那一瞬间，林冬年的鼻尖飘来腐败的味道，可没过多久，那臭味越来越浓。
灵琳抽噎道：“父亲大人为什么不爱我，父亲大人根本不在乎我”。
“灵琳！”林冬年大喊一声，他发现这臭味是从她身上传出来，他连忙道：“你要相信灵丞，我们已经找到办法除去你身上的病，相信我！”
灵琳抬起头看着他，眼泪从眼角落下，突然疯狂般笑起来，声音尖细刺破了林冬年的耳膜。
林冬年生痛的捂住耳朵，背后一个人抱住了他，并用手遮盖住了他的眼睛。
“吓到了吧，没关系，不会再让你吓到了”。
耳边传来灵丞温柔的声音。
等他睁开眼睛，已经回到了屋内，屋内的檀香烧的正旺盛，他木讷的看着四周的一切。
灵丞合上门，走了进来，他伸出手解开林冬年身上松松垮垮的腰带，脱去笨重的长袍和衣襟，只露出单薄的里衣裤。
随后林冬年被他抱起来，安放在了床上。
灵丞摸了摸他的额头细声道：“睡一会吧，灵琳那边，面具已经安放，过七天就好了”。
“你是不是”林冬年看着天花板，咽了咽道：“你是不是已经认出我了”。
林冬年一开始就觉得不对劲，灵丞对客真的毫无戒备之心吗，随便一个人都照顾的如此周全。
后来杜沙和灵琳都说自己对他爱人的记忆几乎为零，又提到狩猎。
他就开始假设，因为那次狩猎他在场，他跟灵丞骑的是同一匹马，在一条河流旁，他确实提醒过灵丞要注意灵琳。
最后就是灵丞脖子上戴的项链，那是他送的。所以所有的一切结合起来便是他们口中灵丞的爱人就是自己。
他们失去的记忆，是灵丞造成的，并且有意为之，构成了一个虚幻，而灵琳可以说一开始就是泥土捏造而成。
灵丞停下动作，眼神变得看不透，他眯着眼道：“你再说些什么”。
林冬年握住他的手道：“你曾经问过我愿不愿意留下来，我说我还有朋友在外面等着我，那个项链是我送给你的”。
灵丞拨开他的手，将被子盖在他的身上道：“看来你有些困了，好好休息吧”。
“灵丞，我不会留下来，你不要再尝试着改变我的记忆”林冬年坐起来，警告道：“我不会对任何人手下留情，如果时机不对，我会杀了你”。
灵丞叹了口气道：“林，我该拿你怎么办”。
林冬年一怔，他把手藏在身后，心里默念三遍，来把匕首，果然超能力又恢复了。
灵丞朝他伸出手，林冬年往后爬了一步，谁知灵丞竟然爬上了床，一把抓住了他的腿。
林冬年大喊道：“你别动，我可不知道我能做出什么事”。
灵丞眯着眼又往前爬了一步，林冬年完全被他压在下面。
林冬年立马将匕首拿了出来，抵在两者之间，他道：“你信不信，我…”。
“医者，是不会杀人的”灵丞笑了笑：“何况，我并不想要你的命，这一点你很清楚，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啊”。
“为了我？你在说什么胡话”
林冬年看着他的眼睛，眼前这个男人依旧很温柔，可眼底他却看不透。
“你不是想杀了灵琳吗”灵丞拨开他的手，取出匕首扔到地上道：“我可以替你杀了她，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林冬年想要起身，可灵丞的手却把他狠狠的压制住，他开始慌了，他觉得灵丞有点不对劲，他低声道：“放开我，放开我”。
灵丞非但没松开手，他将头伸到林冬年的脖子处，伸出舌头舔了舔。
林冬年麻了，这灵丞不会是吸血鬼吧？这虚幻的世界有什么不可能？这一次完了，不但是年浩没保住，自己也要跟他一起去了。
他放弃了抵抗，躺平在床上，下一秒他不得不咬住灵丞的胳膊，这家伙居然将手伸进了他的衣服！
他震惊的喊道：“你想干什么！！！”
拜托，随便来个人，救救我吧。林冬年欲哭无泪的想着，身上仅剩的里衣也被脱去。
“父亲大人，您睡了吗”
门口穿来灵琳的喊叫声，灵丞停下手，眼底闪过一抹红色，他起身整理衣裳笑道：“怎么了，琳”。
林冬年松了一口气，他起身捡起地上的衣服往自己身上一套，谨慎的看着灵丞。
屋外的灵琳道：“我感觉墙壁上的面具似乎会动，我有点害怕，父亲大人能否陪我一会”。
灵丞转身朝门口走去，推开门的那一瞬间。
林冬年瞪着巨大的眼睛看着发生的一切，只见灵琳手里握着一把剑刺进了灵丞，血溅射在灵琳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上，显得更加诡异。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究竟谁好谁坏。
“灵丞？！”
林冬年吓坏了，可他不得不抑制住自己的恐惧朝灵丞走去，一把抱住倒下的灵丞。
灵丞叹了口气道：“还是，还是没有办法啊”。
灵琳往后退了一步，发疯似的笑了起来道：“父亲大人，父亲大人你怎么了，你不是最疼我的吗，为什么要弄七张吵人的面具来拘束我？！”
林冬年念叨：“止血药，绷带，麻醉剂”。
很快东西都变了出来，他迅速的拔起那把剑，还好刺的不深。
管家闻声着急的跑了过来，一把抓住了灵琳。
灵丞忍着痛喊道：“把她与面具一同个关进灵塔，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放她出来”。
管家点点头，迅速的将灵琳带走，灵丞在林冬年搀扶下躺在了床上。
林冬年仔细的为他清理伤口，随后用绷带绑好，才松了一口气道：“没事了，血止住了，会好起来的”。
灵丞闭上了眼睛道：“林，你忘记了很多事情，每次我想让你记起来，可你却一直很抗拒”。
林冬年洗了洗手看着他道：“我从小到大，确实忘记了很多事情，可我不记得我有见过你，而且我们本就不是一个时代的人，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留下来”。
灵丞伸出手握住他，眼泪从眼角落下，道：“看着我，和我的眼睛”。
林冬年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想起了什么，那是五岁的时候。
五岁的他误入一个时空，他见到了一个身穿锦服的男孩，男孩坐在马车上，一个长的漂亮的女人将他抱在怀里。
突然马车倒了，他们摔了出来，女人将一枚玉佩交给了男孩，男孩抓紧玉佩跑了起来，女人却不幸被人杀死在了路上。
夜深了，他一路跟着男孩走到了一个神庙前，男孩喘息道：“跟了我这么久，该出来了”。
林冬年走了出去，看着他腿上的伤道：“我可以医治你，如果你信我的话”。
男孩没说话，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那是他十岁的时候，那个男孩对他说：“你要记住，无论你在哪，只要你需要帮助，我都会出现在你身边”。
他微微笑道：“好”。
又是几个春夏秋冬，男孩长大了，他们一同看着一颗樱花树，男孩道：“我很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去你在的那个世界”。
他道：“如果可以，我会将你带到我的世界让你看一看”。
男孩笑的很甜，很温柔，就好像让人心情舒畅的薄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