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怎堪心动
等到方景明嗓子有些发干了，等到琴包被零钱装满了，音乐声也就渐渐停了。看客们心满意足的散了场，留下了小女孩对着满满当当的琴包开始欢呼。
方景明留意到几双不怀好意的目光夹杂着人群离去却并未走远，想来是这条街面上的混混地痞之类。
只是他并不愿搭理他们，因为这样的人，是杀不尽的。
这个时候他注意到小女孩已经扭过头眼巴巴的看着他，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其中意味自不用明说。
可方景明偏似铁石心肠了，他把琴包拉到了自己面前开始整理其中凌乱的零钱边说道：“好了，来看看今天的收成，咱们来分一分账。”
女孩听言非常诧异：“可是，你不是说是帮我揽生意吗？”
“我可没说赚到的钱都是你的呀，再说了，今天我出力最大，分一些也是合情合理的嘛。”
听到方景明的话后小女孩的脸上有了些挣扎，眼神也黯淡了下去。最后还是认命般的点了点头，眼中因刚才那阵热闹而起的光芒也慢慢潜下去了。
余情月有些于心不忍想说两句，却被方景明眼神制止了。
她也知道方景明不至于看得上这么点钱，当下想到方景明别有用意，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而方景明一直在观察着小女孩的神态，在小女孩认命般点头却没有更多反应后，他却是松了口气似的。
“来，这一份是你的。”
方景明朝小女孩递出了一大叠的零钱，挺厚实，但相比于那满满当当的一包，却显得不够看。
然后方景明把那些零钱点了点数，当着小女孩的面，塞进了自己的包里。
小女孩也没再说什么，右脚尖触地微颠两下，回到了自己的摊位收拾东西，看样子是打算收摊了。
只是方景明却并没有就这么让她离去。
“诶，等一下，别急着走嘛，我还没分完呢。”
小女孩错愕的转身，她想着难道他还要再分我些钱吗？却看到方景明提着个琴包走到了她面前，把琴包递给了自己。
“这把琴不值什么钱，我也用了挺久的有些腻了，看你挺喜欢，就送你吧。你要是乐意费功夫拿去卖了，也能换两个包子应应急，拿去吧。”
小女孩呆呆的接过琴包有些不知所措，还未开口说些什么，那少年却揉了揉她的脑袋对着她说：“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天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小雅。”
小雅点点头，想要开口道谢，却发现她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个大哥哥到底叫什么。
而少年却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一般，对她呲牙一笑：“我叫方景明，很高兴认识你。”
小女孩背上了琴包朝着向她挥手告别的少年灿烂一笑，就转身朝着街外走去了。算不得大的琴包随着她右脚的跛起而起随着她左脚的着落而落。
就算腿脚不太方便，但她走的也不算慢了，在人群里几次起落，很快就不见了踪影。期间有这么两次回头张望还在原地目送她的方景明，每看一次，脚步就快了一分，似乎是担心他反悔收回吉他吧？
余情月一直安静的伴在方景明身边，直到小女孩终于再寻不见了一点背影，才开口说道：“这么担心，怎么不多送她几步。”
“不了，路终究是要她自己走下去的。反正以后应该都难再见了，又能帮得到她多少呢？我能帮她的，已经都帮了。”
直到小雅彻底不见了身影，方景明才收回了目光，对着余情月说道：“走吧，带你逛逛。呆这么久还没吃东西呢吧？我请客，想吃什么都行。抱歉领着你一起挨饿了，希望你不要嫌弃。”
余情月听到这话脸颊有些微红，摇摇头说道：“不要紧的，我也不是很饿。”
而后两人就在这街上逛荡起来了，一路上余情月的话明显变少了，反倒是方景明开始给她解释起刚才为什么要分去小女孩的钱。
“小姑娘在街上混饭吃其实挺不容易的，各式各样的‘大哥’都会来找她抽抽油水，一天如果赚了一千块钱，最后她自己能剩下来一百块就算不错了。我刚才如果真把钱都给她了，反而是害了她。就这么当着许多人的面拿了她的钱，事后再去找她的人就会少些，毕竟我分给她的钱实在不算多。”
余情月看着他的裤兜，若有所悟。这个只比自己高去半个头的少年，为什么会心思如此缜密呢？
这个时候他们恰巧路过了一个水果摊，天南地北的新奇水果都有，吸引了好奇的少年蹲下身来挑挑拣拣，尝了口水水嫩嫩的不知名小果子，就乐得笑容灿烂，边吃边调，还不忘给身后的余情月也递去一个。
看着手中的果子，余情月有些呢喃的说：“方景明，你对谁都是这么温柔吗？”
少年似乎有些没听清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不解的转头问道：“什么？”
说这话时果汁丰富的汁水还顺着他的嘴角流了出来，他顺手还抹去了嘴角的汁液。
少女被他不经意的呆傻逗乐了，婉婉轻笑，也学着他啃起了果子，却并没有解释什么。
这女人今天怎么了？
方景明有些迷糊了，实在摸不着头脑却也并不在意。
起身付钱后，接下来就是一段平平淡淡的路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主要也还是方景明在问，诸如这几天有没有发现些什么可疑人物，有没有出现什么突发事情。
他始终还是在意身边朋友的安危。
而余情月则是嘴角带笑，心满意足的听着他的关心。
虽然余情月此刻无比希望路再长些步再缓些，可到底是有分别的时刻等待着她，于是两人终在一个车站告别，余情月坐上了公车，在临窗的位置上眺望方景明渐远的背影。
不多久后天极城的万家灯火中又亮起了平平无奇的两盏。
只不过其中一个窗口中，藏下了少女多出现的许多小思绪，让她红着脸颊，慢慢的沉思，静望着夜空以至于终于写不下去今天的日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