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情绪
第二天早上。
商宁醒来时身侧已经空了。
她迷迷糊糊地起床，去准备洗漱。
商宁出去，看见伏云深正坐在沙发上，换上了白色衬衫，打着深蓝色的领带，手里拿着一份报纸，听见动静回头看向她。
“醒了？”他正准备看完这份报纸就亲自去提供唤醒服务呢。
商宁揉了揉眼睛，看着他点点头。“早上好，云深。”
“早上好，阿宁。”
他放下报纸优雅地站起来，朝她走去，在她嘴上落下一枚早安吻，温柔道，“你去洗漱，我给你拿衣服。”
商宁点头，进了洗漱间洗漱。
伏云深把她今天要穿的衣服拿洗漱间挂在衣架子上。
他没有离开，而是饶有兴致地看她洗漱。
她现在穿的是他的睡衣，丝质睡衣轻薄垂顺，但过于宽大，将她曼妙身材完全隐匿其中。只有胸前略低的衣领下，春光若现，却足够引人浮想联翩。
商宁发现他的目光，皱眉推他出去。
伏云深不由得笑了笑，转身摸了摸她的头，才出去等她。
商宁迅速洗漱完，换好衣服出去。
她视线在屋内巡回一圈，“嗯……有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东西啊？”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定没有落下什么。
伏云深见她认真思索，不由得上前，对她一本正经道，“东西没有，人有一个。”
商宁闻言不由得笑了，“你想怎么被收拾？”
他一脸怅然，拿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我的心慌意乱，阿宁感受到了吗？”
商宁忍俊不禁，她伸手摸着他的侧脸，“何止啊，你低下头。”
他闻言配合地低下头。
商宁趁机学着他刚才在卫生间的手法揉了两把他的头发，“现在头发也乱了。”
伏云深等着她亲自己，不想被她戏弄了，抬头一把将她揉进怀里，低下头吻她。
清晨的吻像晨露般清新，却不失甜美。
两人驻留一阵，才终于整装出发。
伏云深牵着商宁的手下楼。
他的车被停在大门口，服务生正往后备箱装东西。方方正正的牛皮纸箱子装了两箱，箱子上还贴了粉红色的爱心标签。
商宁见状不禁好奇，“那是什么？”
伏云深手指悄悄抚过她的唇，“买的纪念品啊。”
商宁突然想到昨天早上两人在海边时，他买了一担糖的。
正想着就见大堂经理抱着一个透明箱子走过来放在车上，那才是糖。
糖饼被切成精致的规则小块，用小透明密封盒分装着，还贴了密封标签。她看着大堂经理把一箱子糖放进后备箱，不由得疑惑。
他什么时候去买了纪念品？
商宁见伏云深给她开了车门，便不再多想。
伏云深开着车，带她去吃了渔村的馄饨。话说，这家馄饨做得真好，味道鲜美，清爽不腻口。
商宁吃着馄饨，忽然听见斜对面的屋子里传来了悦耳的琴声，是钢琴曲，贝多芬的致爱丽丝。
琴声逐渐清晰明亮，或舒缓或跳跃的音调营造出梦幻活泼的氛围，浪漫的气息从那间未曾深入过的琴舍中游弋而出，在空中弥漫，美好，纯净，空灵，而深情，呼应着早晨初升的太阳，谱写出极其浪漫的篇章……
伏云深看见商宁的注意力全不在桌上鲜香扑鼻的馄饨上，却也不忍打搅她对乐曲全神贯注的欣赏。
乐曲接近尾声，梦幻的背景音乐里商宁回过头站起来对伏云深鼓动道，“快起来。”
这正是诉说爱意的时候。
她看起来心潮澎湃。
伏云深还没完全站起来她便倾身向前，拉过他的手亲吻他的额头，他愣了愣，乐曲随即落幕。
他听见她满含期待的声音，“云深，我们下次一定再来好不好。”
伏云深看着她点头，“好。”
两人都站着，商宁还拉着伏云深的手，两人相视而笑 ，商宁伸手擦了擦伏云深额头上隐约的油光，心虚地笑着说，“云深应该不会嫌弃我吧？”
伏云深握住她双手，“这么甜的吻，我怎么会嫌弃呢？”
她听到浪漫的乐曲，想到要和他分享喜悦，他怎么会嫌弃呢？
商宁闻笑了笑拉着他准备走了，“我们回去吧。”
“你吃饱了吗，我们再点一碗？”
她那么喜欢吃的馄饨却剩了半碗，现在应该有些凉了。
“不吃了，下次再来。”
商宁看着他，“早点回去看我们的宝宝。”
伏云深闻言眼睛一道亮光，非常动容地跟着她走了。
怕她路上饿着，路过早点铺的时候，给她买了一袋海鲜包。
商宁在车上吃了两个他买的包子，便吃不下了。坐了一会儿，她不能控制地开始犯困。
车在回程的路上还没超过十五分钟，她就睡着了。
大概两个半小时后，他们回到了云城。
伏云深直接将车开到预约好的医院。停好车，才开始叫她。
他打开后座车门，轻悄悄地坐到她身旁，见她睡着的样子有几分萌态，不由得失笑。她靠着车窗，睡得很安静。
伏云深解开她的安全带，碰到她肚子的时候不由得愣了愣，她的肚子看起来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但他们的孩子此刻就在那里。
商宁的头发掉进衣服里面，他本着坐着没事的心情帮忙扯了出了，商宁立刻睁开了眼睛，愣愣的，目光逐渐聚焦在他立刻松开她头发的手上，“你是不是趁我睡着捉弄我？”
伏云深立刻否认，“没有。”
商宁皱眉，她都看见了。
明明她控制不住想睡觉已经很无助了，他竟还捉弄她，这太令人心烦了。
她生气地去开车门，“哼，我已经看见了。”
伏云深连忙将她拉回来。
商宁烦躁地拍打他的手，他却不放开。
见她暴躁的样子，伏云深有些无奈，“我是帮你把领子里的头发拿出来。其他什么都没做。”
见他神色认真且理直气壮，商宁冷静下来。
她看着他温和有耐心的样子不禁顿了顿，随后侧开头，心中说不出的伤感。和伏云深对比就知道她有多不正常，简直不可理喻，她觉得自己挺烦人的。
她好怕啊。她分明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究竟是她在伏云深这里变得得意忘形，还是退化到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眼泪又蓄满了眼眶。
伏云深见状过去抱住她，“对不起……”
如果没有孩子，她就不会遭遇这些。
伏云深想起自己明明昨天中午已经想好和她说不要这个孩子。可他狠不下心，他们早上还满怀期待地说回来看他们的孩子。
他期待这个孩子。
他也心疼她难受的样子。
商宁默默想了会儿，觉得自己再这个样子他就要被吓跑了。她回过头，见他沉默不语，有些担心地问，“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烦了。”
“不是，我只是很担心你，你难过，我什么都做不了，可怎么办才好。”
听见他这样说，商宁心情好多了，不过也不敢太好。她最近的情绪真的太不稳定了，就像过山车一样，这样下去总归不是办法。
她应该努力克制自己。
商宁叹了口气，“云深，我告诉你一件事。”
伏云深听着她的语气，心中忐忑。他小心翼翼点头，“阿宁，你说。”
商宁平静道，“我莫名其妙发脾气的时候，你只要不理我，我就很快好了。”
她的话听得伏云深皱眉，沉声反驳道，“我那样做怎么配拥有你们。”
商宁闻言眼眶酸涩，情绪又上来了。
他好好啊。
她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眼泪却抑制不住滚落出来，打湿了伏云深的外套。
这怎么办？
伏云深的脑子高速运转了一番，突然很认真地问，“阿宁，你知道我的心在哪边吗？”
商宁愣了愣，一般人的心都在左边，难道他像《剑雨》的男主心长在右边？不对，她早上在酒店才摸过，明明在左边，他是不是话里有深意？
她从他怀里出来，疑惑地看着他，“不是在左边吗？”
伏云深严肃道，“不是，在你那边。”
商宁愣了愣，看着他忽然就笑了，“你还说你没谈过恋爱，那你怎么会说土味情话？”
看见她笑了伏云深就放心了，“听见公司谈恋爱的同事说过，不小心记住了。”
商宁被自己折腾累了。
这一会儿哭又一会儿笑的，太消耗体力了。有点困了。
她打了个哈欠，擦干眼泪，对着后视镜检查了下自己的脸，还不算太狼狈，只是眼睛有点红。
商宁打开车门，拉着伏云深下车，“走吧，我们去早点办完事好回家休息。”
她情绪转折比较快，伏云深愣了愣，连忙跟着下车。
医院里，并没有很多人。
商宁不禁感到奇怪，“为什么我之前检查那么多人呢？”
伏云深解释道，“之前你去的公立医院，相对来说私立的妇产科医院人会少一些。”
商宁了然地点点头。
两人去见了预约好的张医生，她看起来和伏云深妈妈差不多年纪，气质看起来很温和。
说话也非常温柔，“小宁快毕业了吧？”
商宁点点头，伏云深和她说过这位医生是他妈妈的朋友，医生知道她的情况也不奇怪。“医生，我需要做些什么吗？”
“你不用担心，我只是了解一下情况。第一次做妈妈都会有不懂的地方，这是很正常的事，你放宽心，专业的事就交给我们来吧。”
她又稍问了些许问题，开好了检查单，将单子递给伏云深，“云深要当爸爸了，需要多了解这些流程。拿着单子检查完就可以回去了，报告今天之内出来，有问题会打电话约时间让你们再来，没问题报告会直接送到家里，不要担心。”
商宁道了谢，和伏云深出了办公室，外面有护士带着他们去做检查的地方。非常顺利流畅地走完检查流程。
两人又被引到体验区坐下。
和一群不认识的准爸准妈坐在一片场地上看妇产期系列科普视频。
在场大多数准妈妈的肚子都不怎么明显。不过有个别准妈妈的肚子看起来格外明显，商宁旁边就有一位。
她有些好奇，小声向旁边的女人打招呼，“女士您好，请问您的宝宝几个月大了，看起来很健康。”
对方友善地笑着说，“已经三个多月了？”
商宁闻言看着自己平坦的肚子担忧道，“可是我也差不多三个月了……”
虽然医生说正常，但这差距会不会太明显了。
那位女士见状安慰道“姐妹，不要担心，我还没说完，我这是三胞胎，所以会比一般看起来明显。”
商宁惊讶地看着她的肚子，“三胞胎？”
女人神秘地对商宁附耳道，“我家的那方面比较厉害。”
那方面？
商宁闻言不由得顿了顿，脸色通红。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
她们确实是悄悄说的，但伏云深坐得也不远，两人对话一字不差进了他耳朵里，神色有些不自在。
他看向商宁，见她耳朵通红，坐得非常正直。
虽然知道她对这些事还不太能自然看待，但……他们在某些方面好像确实缺乏优势。他看向她旁边那女人的肚子，该死的好胜心突然被激发了。
他牵过商宁的手，商宁好奇地看向他，“怎么啦？”
她觉得他的手有点烫。
他看着她，沉默片刻，无奈道，“没什么。”
科普片开始了。
商宁见他不说，也就转过头去看大屏幕了。
科普片的前两分钟她是有点懵的，还以为只是科普一些怀孕期间需要注意的知识，哪晓得是从生命的起源开始讲起。
商宁油然生起一种自己以前都是幼稚的小孩子，这一刻才算真的踏进成人的世界。这感觉太令人不知所措了，她以前那些单纯美好的日子难道要一去不复返了吗？
商宁起初只是有些抗拒和不好意思，越看到后面心情越沉重起来，虽然科普视频的声音轻快而温馨。但，缓解不了她心中的惶恐不安。
她以前都想得太简单了，以为按流程走就行了，可原来过程会那样艰难……生孩子，她真的可以吗？
她看向伏云深，他神色凝重，发觉她的目光有些担忧地看向她。
两人难得心照不宣地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