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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来,大郎,喝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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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乐殿。

    顾浅只带了岑沐年进去,其余人候在殿外,守着不许人出入。

    两人进了东方颀寝殿,见他耸眉搭眼地坐在圆桌旁。

    “都退下。”顾浅道。

    新换的宫人很听话,不以东方颀唯命是从,他们出去时还将门关上了。

    顾浅从腰封里摸出一个小纸包,打开将里头淡黄色粉末悉数倒入桌上茶杯里,用手指搅和搅和。

    搅着搅着,她皱起了眉头。

    “你瞧瞧是不是放多了?颜色有些浓。”她端起茶杯唤岑沐年过来看。

    岑沐年侧过身瞧,何止是颜色有些浓?刺鼻的味道隔老远就闻到了!

    他道:“是放多了,估计灌下去人要成大傻逼。”

    顾浅抬眼看着他问:“那怎么搞?总不能浪费吧?”

    “问题不大。”岑沐年道,“先灌半杯看看效果。”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浑然不将一旁的东方颀放在眼里。

    东方颀一直冷眼瞧着二人你来我往,自始至终坐在圆桌边未动过。

    别的不清楚,但那种淡黄色药粉,他再清楚不过。

    那是他给女帝下了六年的慢性毒药!

    若在以往,他尚敢尽力一搏拖延时间,逃出宫后便是天高地远。

    如今,虎贲军班师回朝,八千铁浮屠尽归女帝麾下,定远将军又同女帝走得这样近……

    东方颀最近一直在琢磨哪里出了纰漏?

    所有人都知道女帝与岑沐年关系很僵……

    顾秧明明说云麾将军回京后她就有了最大的筹码……

    为何……为何成了今日这般境况?

    “来,大郎,喝药了!”

    顾浅一手端着茶杯走过去,还“贴心的”吹了吹。

    岑沐年将玄铁扇往腰间一插,没忍住笑出了声。

    “西门大官人,你笑什么?”顾浅故意夹着嗓子问,“还不过来帮忙?”

    岑沐年脸上腾起一阵红晕。

    他没好气地数落东方颀:“瞧瞧你把她逼成什么样了?自己老实把药喝了,免得本将军动手伤了你。”

    东方颀近日神魂不宁茶饭不思,清瘦了不少,却依旧一副神仙姿态。

    “不知陛下这是何意?”他幽幽说道,“若陛下嫌我碍眼,大可以和离,不必行如此下作之事。”

    顾浅听了,“当”地一声将茶杯放到他面前。

    “下作?”

    她从腰封里摸出一块羊脂白玉亮了出来:“你好好瞧瞧,这是不是你跟顾秧私通那晚落下的?”

    “朕隐忍不发等你承认,你却虚与委蛇,还妄图毒杀朕!你有脸说我下作?”

    东方颀一见到顾浅手中的玉佩,瞬间脸色煞白。

    他暗暗攥紧拳头,肩膀微微抖动。

    这是他每天都在苦苦寻找的家族玉佩。

    此时此刻,那一块玉佩明晃晃地捏在女帝手里,像是他的催命符。

    他曾想过让东方家再送一块进来,可是季符离风急火燎地整顿后宫将他的心腹一并发落,连贴身的文嬷嬷都不许出宫。

    自那时起,他就如同一只被困在后宫的金丝雀。

    他的消息出不去,外面的消息也进不来。

    而他背后的东方家族,见岑沐年获封定远将军之后,愣是一点儿水花都没翻起来,大有弃了他的意思。

    “陛下就不怕毒杀我会寒了东方世家的心?”东方颀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没底气。

    顾浅不以为意地说:“不会。朕会诛你九族,人都死了还怎么寒心?你说是吧?”

    “陛下!”

    东方颀忽然站起来,长袍一撩“噗通”跪地道:“臣一人做事一人当,还望陛下饶恕臣家人!”

    他说完,重重地磕在地上,不再起来。

    “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你心术不正,也有你父母的责任。”顾浅道。

    “臣愿赴死!求陛下饶恕臣的家人!”东方颀伏在地上大声说。

    顾浅来了兴趣,她问:“哦?这么说来,你不怕死?”

    东方颀没有动,也没有回答。

    比起饮药,他更怕剜眼灌铅、锯腹抽肠、剥皮抽筋……

    最怕的,还是上枷游街,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如果他横竖逃不过一死,能保住东方家也是好的。

    他只祈求女帝念在大哥东方无极的情面上,对东方家网开一面。

    “既不怕死,那就将药喝了吧!爷们别磨磨唧唧的,动起手来不好看。”顾浅冷冷地说。

    东方颀缓缓起身,端起凉了的杯盏,苦笑一声,将药一饮而尽。

    他将茶杯倒扣在圆桌上,问顾浅:“陛下可以饶恕臣家人了吗?”

    顾浅站起来拍拍手上的药灰:“若你是皇帝,你女人与别人私通,还对你投毒,你会放过她家人吗?”

    东方颀愣在原地。

    岑沐年打开房门,与顾浅并肩走了出去。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隐去,长乐殿陷入无边黑暗。

    女帝与定远将军牵手出了长乐殿。

    东方颀心中最后一点希望湮灭在暗下来的夜幕中,黑夜裹挟着无边的绝望和疼痛向他席卷而来……

    突然,他像疯了一般夺门而出。

    他不顾一阵阵刀劈般袭来的头痛,嘴里大喊着“陛下,你可知我哥是怎么死的”,一边跑到仪仗最前头,挡住了顾浅的去路。

    顾浅停得急。

    一时间,仪仗后头一个没刹住车,人挤人推推搡搡闹出不小动静。

    岑沐年手执玄铁扇抵住东方颀额头,让他无法靠近顾浅。

    毒药发作,东方颀痛得眼神有些涣散。

    他仰天大笑一番,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顾浅问:“陛下,你可知先皇夫、我哥东方无极是怎么死的吗?”

    顾浅心道,总不会是女帝或顾秧弄死的吧?

    “哈哈哈哈,他是被人害死的……”

    “哦,我知道了。”顾浅一脸平静。

    东方颀余下的话梗在喉咙里。

    先皇夫与女帝感情甚笃,一朝暴毙,女帝颓废数年不曾忘情……若是知道他为人所害,还不得疯狂寻找凶手?

    陛下为何这般淡定?

    他原想着自己将死,打算在死之前在女帝心里种下一颗仇恨遗憾的种子折磨她一生,结果女帝似乎并不在意先皇夫的死因。

    东方颀扭动僵硬的脖子看向岑沐年,是他完全取代了东方无极的位置?

    呵,原来女帝也并非长情之人。

    “啊——”东方颀越思考,头疼得越厉害。

    他强撑着身体没有倒下,按住太阳穴大口喘着气。

    “来人,送他回长乐殿!”顾浅冷冷道。

    便有两个内监一左一右架着东方颀摸黑回了长乐殿,连个掌灯的宫娥都不曾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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