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无法愈合
顾南安面容清俊,眉宇微敛。
他看着面前的李子涵,这种将来社会的败类,留在学校也是浪费资源。
直到看到苏晚晚进来,顾南安才收起冷色,走上前想要将她拉到沙发旁坐下。
被人这么拉着,苏晚晚有点局促。
她仍强撑着保持镇定,礼貌地拒绝,“谢谢,顾老师您坐吧,我站在这就好了。”
顾南安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凑到她耳边,“乖,听话。”
他的声音很小,几乎只有自己听得见,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苏晚晚的脖颈处。
痒痒的,酥酥麻麻。
她的身体微僵,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男人宽阔的手掌滑到她背部,力道不重却足够坚定的按住她的腰身,不允许她后退一寸。
低哑的嗓音在苏晚晚耳畔响起,“乖乖听话。”
这语气,仿佛一根羽毛划过苏晚晚的心尖。
她不再动弹。
任由那双大手环抱住自己。
见苏晚晚坐下了,沈建国指着两个小子说,“人家苏晚晚同学来了,快给我过去道歉!”
“我又没做错,为什么要向她道歉?”
李子涵的眼睛扫了一眼身旁的庄胜,两人心领神会,又将目光落在沙发的苏晚晚身上。
“你没做错!?”沈建国气的拍桌子。
乒铃乓啷直作响。
“你这是第几次剪人家的头发了!上次课间把她的板凳挪走,给人家腿都摔伤了,还有上个星期你俩躲在楼道口用脚绊她,苏晚晚从楼梯上摔了下去,撞破头晕迷了一天一夜才醒,脑震荡!你这个混蛋!”
听沈建国扒拉出他们的“罪行”,庄胜缩缩脖子,倒是没敢吱声。
李子涵却梗着脖子说,“我就是故意弄伤她的!她一个小瞎子,活该被人欺!”
“再说了,不就剪了点她的头发而已,又不是不会长出来了。”
苏晚晚的手指动了动。
她不知道,在顾南安的心中,一团怒火即将引燃。
他手中握着的茶杯,隐约传来咔嚓咔嚓的脆裂声。
砰!
顾南安端在手中的茶杯狠狠的砸在地上,瓷器碎裂的刺耳声响惊扰了沈建国。
他抬眸,正好跟顾南安阴霾的视线对上。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住,所有人噤若寒蝉。
顾南安缓缓起身,慢条斯理的解开袖扣,就好像是做好打架前的准备。
见此,李子涵和庄胜那嚣张的气焰顿时消失了一大半,两人都瑟缩了一下脖子。
眼见情况不对。
沈建国急忙插话,“顾老师没事,打碎个杯子而已,你坐,你坐……等会我让人来收拾。”
苏晚晚虽然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但还是伸出小手抓住顾南安的衣角。
顾南安微滞。
他看着死死抓住自己衬衣角的手,白皙中却透着青紫。
“顾老师。”
苏晚晚低低地喊了一声。
顾南安敛下眼底翻涌的暗潮,俯首摸了摸苏晚晚的头顶,“没事,你先坐着。”
苏晚晚咬了咬唇瓣,还是松开手,顾南安弯腰捡起地上碎片扔进垃圾桶内,然后坐了下来。
沈建国看到顾南安坐下,心里终是松了口气。
还以为顾少真是要和李子涵打架呢,原来只是吓吓。
刚才那阵仗,差点没把他魂都给吓飞。
“校长,她的头发确实被他们剪了。”
教导主任张开明站在门口,指了指苏晚晚脑后的头发。
沈建国又再次将目光转向两人,“你们谁剪的?赶紧给我站出来!立刻马上去给苏晚晚同学道歉!”
这也是他给两人最后的机会,如果他们依旧冥顽不灵,死不悔改,等会顾南安真动起手来就来不及了。
他也只能躲得远远的,那可是会出人命的。
“我剪的怎么样!我偏要剪!”
李子涵昂着头,毫无认罪的态度。
“完了。”
沈建国心想,赶紧招呼张开明将苏晚晚带出去,“张教导,把苏同学带出去,剩下的事情我来解决。”
张开明懵逼的看向沈建国,就见他再给自己使眼色,也没敢问什么。
苏晚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张开明走近想要牵她的手,“苏同学,咱们先出去等校长处理。”
她也没想着能够解决。
最后不过都是换来对方轻飘飘的一句对不起。
苏晚晚拄着导盲杖离开了办公室。
沈建国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拿起座机拨通了市医院的号码。
“死瞎子,你等着!”
李子涵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虽然不大,但充满了怨毒与愤恨。
然而,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原本还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的顾南安却如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
顾南安身着一袭洁白如雪的衬衫,搭配着笔挺的黑色西裤,整个人显得整洁利落、气宇轩昂。
他1米87的身躯高大挺拔,宛如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
那张英俊绝伦的面庞更是犹如刀削斧凿般精致,眉目间透露出一种清冷高贵之气。
只是此刻,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凛冽寒气却令人不寒而栗。
李子涵被吓得双腿发软,几乎要当场跪倒在地。
沈建国目睹此景,心中不禁猛地一沉。
他识趣的关上门离开了。
没多久,就见两名医护人员推着担架车匆匆走入办公室,再出来时担架车上盖着纱布。
但仍能依稀瞧见底下那片触目惊心的血红。
偌大的办公室内仅剩庄胜一人孤零零地跪在那里,他的眼神空洞无物,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更为不堪入目的是,他的裤裆处竟然湿漉漉的一大片,显然是被吓得失禁了……
顾南安静静地站在三楼露台上。
风吹拂着他额前细软的刘海,深邃的瞳孔望向远方。
他刚毅的侧脸隐隐浮现出几缕淡漠疏离,似冰封万年的雪山,令人不由得心生敬畏。
良久,他掏出一根烟含进嘴里。
点燃。
抽了两口后,他拿出手机。
“告诉李大勇和庄东天,要想他们儿子活命的话,一天之内给我滚出金山!”
“是,少爷。”
……
苏晚晚回了安心的家。
沈建国批准她在家里好好休息两天。
奶奶也卖完烧饼回来了,她没敢将今天的事情告诉奶奶,怕她又因为担心而睡不好觉。
她躺在床上,手臂环住膝盖,盯着墙壁上挂着的全家福怔怔发呆。
照片里,爸妈还年轻,笑容灿烂而阳光。
她被抱在两人怀里,脸颊靠在父母的肩膀上,眼睛水汪汪的,嘴巴嘟着,一副撒娇的模样。
那是她最幸福的时候。
现在,却成为了她的痛苦源泉。
她轻轻的拉开房门,听着客厅里传来的争吵,泪水浸湿了眼上的丝带。
“你想把晚晚送到哪里!?”
苏向东,你这个不孝子孙,抛弃晚晚不管不顾,现在又回来说把她卖掉,你是不是疯了,你是想把她折磨死吗?”
是奶奶的声音,苍老却中气十足。
苏向东是爸爸的名字。
苏晚晚记忆中的苏向东总喜欢穿着灰扑扑的工作服,戴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很朴素,却很有知识分子的味道。
不过,自从母亲车祸去世后,他就变了。
以至于。
她现在对他陌生又害怕,总感觉自己从未认识过这个男人。
那些所谓的父爱、温暖、爱恋……
早已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消失殆尽。
只留下满身的伤痕。
无法愈合,,。
无法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