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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宫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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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献捷轰动京城,即使后宫嫔妃们并不能前去观看,也都情不自禁地关注此事。

    “这会儿放心了吧?”陆盈听了外头传回来的消息,一颗心也算是放下了,笑吟吟地问桃华,“王爷一点事都没有呢。”人人都看见了沈数英姿焕发的模样,显然是做不得假的。

    桃华想的是另外一件事,然而看着陆盈的笑脸,心里也轻松了许多,笑着也点了点头。

    “那早些歇着吧。”陆盈这一天也觉得疲劳,不停地叫人去打听外头的消息,这献捷大礼从午时一直搞到此刻天都黑了,前朝皇帝和官员们固然累得不轻,后宫的嫔妃们因为利益相关,也一样要跟着操心。

    “王爷和诸位官员已经出宫了吗?”桃华追问了一句。

    樱桃连忙回答:“听说祭礼已经结束,应该是要出宫了。”宗庙毕竟与后宫不在一处,打探消息也不是那么方便的。

    “娘娘,赵充仪来了。”外头宫人匆匆进来报信,听得陆盈一怔:“这般晚了,她怎么来了?”

    “恐怕是来找我的。”桃华立刻起身,“我避一避。”

    这会儿前头已经传来了喧哗之声,桃华避到后殿,陆盈便迎了出去,只见赵充仪带来的宫人正在前殿跟秋凉殿的宫人缠成一团,竟是要直接闯进来的意思了。

    “充仪姐姐这是做什么?”陆盈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可是嫌我出迎晚了?晖哥儿今日睡得早,我这才晚了一步,姐姐见谅。”

    往常只要抬出晖哥儿来,赵充仪早就不说什么了,今日却仿佛没听见似的,径直冲着陆盈就过来了:“陆修仪,安郡王妃可是在你这里?”

    “姐姐说什么胡话!”陆盈一惊,立刻沉下了脸。虽说秋凉殿如今能进内殿伺候的宫人也都是忠心的,可此事又岂是能当着宫人们的面说的?

    樱桃连忙使了眼色,秋凉殿的宫人们一拥而上,把赵充仪带来的几个宫人拉了出去。赵充仪倒也并未反对,眼看着殿内只剩下了她和陆盈,还有樱桃三人,便道:“陆修仪,我想见见安郡王妃,我知道她在你这里!”

    “我看姐姐是糊涂了。”当初皇帝把桃华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交待过陆盈,陆盈又怎会在赵充仪面前承认,“安郡王妃的事,难道姐姐是不知道的?”桃华还活着,她也说不出“安郡王妃已经死了”的话,只好含糊过去了。

    赵充仪有些消瘦的脸上,一双眼睛却亮得吓人,仿佛火堆将要熄灭时那最后爆出的几点火苗,总是格外明亮些,但却注定短命:“我没糊涂!陆修仪,你让我见见她,我一定得见她!”

    自从西北大胜,赵尚书从宫外把消息送进来,赵充仪也同样陷入了恐慌之中——若是于家再度得势,她在后宫哪还有活路?

    赵家跟安郡王联手,是因为看见皇帝也想联手安郡王扳倒于家,但现在皇帝夺了安郡王妃,还怎么联手?若是如此,安郡王府完蛋了不要紧,赵家可怎么办?

    其实如果真的见到安郡王妃,又能说些什么?或者说,又能改变什么事实,赵充仪也不知道。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旁敲侧击地打听,可陆盈每次都搪塞了过去。今日宗庙大祭,去打听消息回来的内侍告诉她,赵尚书的脸色十分不好,她便突然按捺不住了。

    献捷是文治武功的大事,如果让于党因此一举立功,那情形恐怕就要翻转。赵充仪在这一股冲动的支配之下,带着几个心腹宫人,就直冲到秋凉殿来了。

    “赵充仪!”虽然品级相同,但论起封号来,如今陆盈还在赵充仪之前呢,板起脸来的时候也有几分威严,“安郡王妃之事,宗人府已发下讣文,连丧事都备好了,只等安郡王回来发办。你这会儿胡言乱语,闯到我的秋凉殿来大闹,究竟是何用意?你说安郡王妃在我宫中,又是何意?莫非,安郡王妃之事竟是我假传出去的消息不成?”

    赵充仪来的时候一路上脑袋里都像一锅沸粥一般,除了找到安郡王妃之外竟没有别的念头装得下,这会儿被陆盈一番训斥,仿佛迎头泼了一瓢冷水,突然清醒了些——是啊,安郡王妃的事儿,陆盈哪里安排得来,定然是皇帝做的呀!现在皇帝想将此事遮掩下去,若是被她抖了出来,用不着于党重新站稳脚跟之后皇后来收拾她,眼前皇帝只怕就容不下她了!

    “我,我不是……并无此意……”无论如何,君夺臣妻的事儿是说不得的。

    “你并无此意就好。”陆盈冷冷地道,迅速下定了决心,“你方才带来的人,带两个回去,其余的人都得留在这里!”万一有出去胡说八道的呢?

    赵充仪张了张嘴。她今日急冲冲过来,怕是宫里也都知道了。到了明日,再听说她只带回两个宫人,其余的都被秋凉殿扣下了,那她的脸面还往哪儿搁呢?不过事情是自己办莽撞了,真要是漏出去,别说脸面,怕是性命都要没了。

    “是——”赵充仪最终也只能低了头,带着两个平日里贴身伺候的心腹宫人,蔫头蔫脑地出了秋凉殿。

    “娘娘,这——这如何是好?”两个心腹宫人也没了半点主意。其实赵充仪要来秋凉殿的时候,她们就觉得不妥,可是也再想不出别的法子。如今更好,连宫里的人都被秋凉殿扣下了,不说日后,就说明日该怎么面对宫里众嫔妃的讥笑呢?

    赵充仪没精打采地正要说话,忽然抬起头来:“什么声音?”

    宫里的夜总是安静的,守空房的人总不会有什么心情笑闹,何况还有宫规管着。故而每到亥时左右,后宫差不多就会静得跟没人住似的,若不是到处有灯火,还有巡逻的侍卫,真会像座大坟墓了。

    正因如此,但凡宫里有什么动静,声音总会传得很远,让很多人都能听到。即使是从宫外传进来的声音,有时也能听得颇为清楚。

    “好像是外头的声音……”一个宫人竖着耳朵听了听,“像是,像打雷一般……”沉闷地滚滚而来,时隐时现,却一直在持续着。

    “是京城里出什么事了?”另一个宫人惊骇地道。京城有宵禁,这会儿虽然不至于如宫里一般沉寂,却也不该有这么大的动静。

    赵充仪不禁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几步:“好像是开远门……”开远门在京城西北面,离皇宫不远,故而那边的声音,在这样的静夜里隐约能够听得见。

    “娘娘,那边也有声音了……”一个宫人忽然转身,指着南边道。

    的确,南边也出现了声音,但那声音却比西北边传来的更清晰,而且还在迅速靠近。

    “不对,这是宫里的——”赵充仪听了片刻,刚刚觉得不对劲儿,就见前头出现了隐约的灯光,而且还星星点点连成一线,显然有一群人正往这边来,“快把灯笼灭了,咱们躲一躲!”

    幸而秋凉殿较为偏僻,从那里往春华殿走,沿途有假山花木。若是在白日自然是藏不住人的,但是夜色之中,勉强隐住三人倒也可以。

    只片刻之间,那一队灯火就到了眼前。赵充仪凝目看过去,只见一群内侍宫人拥着一架肩舆,灯火之下明黄耀眼,正是皇后穿着常服高踞其上,一闪而过的脸上满是疯狂之色。

    这一队人根本没有注意到路边还藏着人,事实上他们对两边根本看都不看,径直就冲着秋凉殿的方向去了,转眼走远,又把赵充仪三人留在了黑暗之中。

    “娘娘,这,这是怎么回事?”等皇后过去了很远,一个心腹宫人才声音有些打颤地问。虽然方才只是一眼,但她也看见了皇后脸上的表情,令人不由自主地后背发凉。

    赵充仪又能知道什么呢?但是皇后去的方向,只有秋凉殿住了人,这是冲着陆盈去的无疑了,或许还有安郡王妃?

    一念至此,赵充仪只觉得浑身都在打战。自从安郡王妃的死讯传出去之后,这宫里看起来仿佛一切如常,就连皇后都没露出什么异样来。

    原先她是觉得,皇后也不愿为了一个蒋氏与皇帝翻脸,将这丑闻揭破开来。可是这会儿,若是皇后真的冲着安郡王妃去的,又为何会在此刻突然反常了起来呢?莫非说,今夜就会——发生什么事情,让皇后有恃无恐,不必再顾忌皇帝了吗?

    “我们,我们——”赵充仪想说回春华殿去躲起来,可是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整个后宫都在于氏的掌握之中,躲在春华殿又有什么用呢?

    “若不然——”心腹宫人牙齿打战地道,“去,去找皇上?”

    “对对对!”赵充仪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就朝着明光殿的方向走,只是才走几步她就又站住了,“皇上,皇上如今在哪儿呢?”皇帝不在后宫啊!

    皇帝此刻,正在宗庙东配殿中。

    这里是供奉历代皇帝神位之地,墙上挂着一张张的画像,前头供奉灵位与香烛,香烟袅袅,让画像上的脸看起来都有些模糊不清,仿佛真是从香烟之中降下来的什么神灵似的。

    本朝虽说自称传于唐,但礼数上其实是承宋的,这宗庙之地,除了一些大典中规定由皇后主持或参与的祭祀之外,平日里是不许女子进入的。而太后因为并没有什么需要参与的祭祀,基本上就是只有死后灵位才能到这里与先帝一同配享了。

    然而此时此刻,太后却正站在皇帝面前。

    宫里人人都知道,太后已经断断续续病了有大半年之久,而新任的太医院院使医术远不如从前的郑院使,始终没能让太后病情好转。可是此刻站在东配殿里的太后,看起来却根本不像传说中那个卧床不起的病人,反倒是脸上有些发红,双眼明亮,瞧着比谁都有精神似的。

    这场景实在是诡异和反常,令皇帝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母后怎么会在这里?太庙——可不是母后应该来的地方。”

    太后短促地笑了一声:“是啊,依着本朝的规矩,我得到死了,灵位才能进来陪先帝呢。”她声音还跟从前一样响亮,只是话音短促,毕竟是不如从前那么气息充足了,一句话说到最后,就有点儿气不大够用的感觉。也只有这一点儿气促,才让人觉得她的确身子不大好。

    “这是规矩。”皇帝转头看去,殿内除了他和太后之外,再没别人,倒是门口站了两个中年宫人,看起来膀大腰圆的力气不小。

    太后又笑了一声:“皇帝说规矩,那当着历代先祖的面儿,我倒要问问,这不让皇后有孕,也是规矩吗?”

    “母后今日过来,是专门兴师问罪的吗?”皇帝说着又往外看了看,“杜鱼呢?”

    杜鱼,就是杜内监。刚才皇帝在东配殿里叩拜先祖,自然是杜内监守在殿外,此刻人却没了,显然是被太后弄走了。

    “放心,我现在还不急杀他。”太后掸了掸袖子,环视了一下殿内。然而这地方并没有桌椅之类,只有地上放着黄缎蒲团,是供人叩拜而不是用来坐着歇脚的。太后没找到能坐的地方,只好动了动身子,将重心换到另一只脚上:“他还活着呢。”

    “那母后究竟要做什么?”皇帝眉头皱得更紧。

    “自然是来问你的。”太后紧紧盯着皇帝,“从皇后一进宫,皇帝就没打算让她有孕吧?我辛辛苦苦扶你上位,你就这般防着于家?”

    皇帝与她对视片刻,嘴角缓缓绷紧:“朕原有元配皇子妃。”

    “果然是为了夏氏!”太后点了点头,“你还真是个多情种子,这点倒是像了先帝,当年他也是如此,贤妃一死,他就灰了心……”

    她似乎有几分感慨,但随即便收起了情绪:“只是做皇帝,太过儿女情长可不行呢。就为一个夏氏,你就不顾大局,不让中宫有子,宁愿自己都不要嫡出子了?”

    皇帝冷冷一笑,似乎也不想再掩藏自己的情绪了,“皇后身为中宫,迫害妃嫔,残害皇嗣,这又是什么规矩?”

    “那是因为你不让她有子!”太后提高了声音,“若是皇后早些生下嫡子,后头嫔妃们再生育,她自然不会干涉。”

    皇帝轻蔑地笑了一下:“是啊。到时候于氏又坐稳了第三朝的富贵权势,自然可以宽容些了。”

    “所以你就是忌恨于家。”太后瞧了他一会儿,摇了摇头,“你自小就养在我膝下,若是没有我,没有于家,你如何能得大位?想不到如今,你就这样狼心狗肺,你对得起我养育之恩么?”

    “若是要对得起太后的养育,就对不起朕生母的生育之恩了。”皇帝淡淡地道,并没有因为太后那句狼心狗肺而有什么激动和愤怒,然而他已经将母后的称呼换成了太后,那生母两个字,更是如同惊雷一般,让太后悚然一惊:“你,你知道了?”

    “也是——”太后才问了一句,就自嘲般地一笑,“你连夏氏的事儿都知道,还能十余年不让皇后有子,这份儿城府,想要打听你生母的事儿也不难。”

    “那太后是承认了?”皇帝仍旧淡淡的,“只不知道朕的生母是怎么死的,是否跟先贤妃用的是一样的药,就像前几年皇后给袁氏和赵氏用的药一样?”

    “果然你连这个也知道了。”太后不怎么在意地一点头,“是蒋氏帮你查出来的吧?蒋氏的确是有些本事,也难怪你看上了她。不过,我早说了,做皇帝的,太过儿女情长可不是好事。你不是跟老四都联上手了吗,怎么敢夺他的人呢?”

    皇帝脸颊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朕并没有夺人之妻。”

    “所以这是怪我了?”太后嗤笑了一声,“是啊,若不是当初我把蒋氏指给了老四,你就要纳她进宫了,所以说起来,先是老四夺了你的人?只是你纵然要她,也该等事成之后才是,这会子急什么呢?是怕老四回了京城,就再没有机会了?还是觉得如此就能不必撕破脸皮,大家仍旧装着什么都不知道?”

    “朕能给安郡王府平安。”皇帝冷冷地道。

    太后啧了一声:“皇帝觉得,这样老四就能忍下夺妻之恨了?”她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完全不顾平日里端庄雍荣的形象,“巧得很啊,老四也像先帝,一样是个多情种子,为了蒋氏,那也是不管不顾的。说起来,蒋氏真是红颜祸水啊!”

    “母后今日来,到底是要说什么?”皇帝似乎有些忍耐不住了,“此事与蒋氏无关!”

    “到这会儿还护着呢。”太后又啧了一声,不过到底换了话题,“皇帝别急,再等等。”

    皇帝眉毛一扬:“等什么?”

    “等那个——”太后回手往西北方指了指,“方才,皇帝可听见那边有响动了,就像打雷似的?”

    “哦——”皇帝不怎么在意地点点头,“大约是要下雨了?”

    “不是下雨。”太后笑了,“那是开远门被打开,西北兵马入城的喊杀声。哦,两营军虽然赶过来了,却被关在城外,这会儿正在攻打开远门呢。不过想来,一时半时的他们是攻不进来的。”

    不知是巧合还得怎么,东配殿里这会儿忽然有股子风吹了进来,烛火晃动起来,照得皇帝的脸半明半暗,看不清是什么表情:“西北兵马?是沈数?”

    “不是他是谁呢。”太后好整以暇地道,“除非登上那大宝之位,否则他又如何能夺回蒋氏呢?”

    “他胆子竟如此之大,是要造反了?”皇帝转头看向殿门处,那里有更大的喧哗声传了过来。从这个方向,他的脸就完全隐藏在暗处,太后根本看不清楚:“只是,他与于家就没有仇了?等他登基,于家就能继续富贵荣华了?”

    太后又笑了:“当然不能。虽然我没能毒死他的生母,最终贤妃是死在蒋大太医之妻偷换的药丸上,但那也是于氏女,老四这个人记仇,将来得了势,绝不会放过于家的。”

    “既然如此——”皇帝仍旧看着殿门外,“想来他只是于家的一把刀了?”

    太后笑而不答,只往外指了一下:“这会儿,百官们也回来了,皇帝是不是也该做点什么?”

    文武百官方才在祭礼结束之后已经离开了宗庙,应该是各自出宫回家,这会儿太后却说他们都回来了,自然是不对劲的。皇帝侧耳听着外头的动静,问道:“朕该做什么?”

    “自然是退位。”太后站到这会儿,已经觉得很累了,两边太阳穴又突突地跳起来,胸口也有些烦闷憋气,勉强支持着道,“到底你我母子一场,你若不生事,我也不忍杀你。”

    杀你两个字,就是如此轻易地从太后口中吐了出来,仿佛在说摔个杯子盘子似的。皇帝看了她一眼,笑笑:“那之后呢?国赖长君,于家是准备让晖哥儿一个娃娃登基,于阁老做周公么?”

    太后摇了摇头:“让晖哥儿登基,三十年后无非又是一个皇帝罢了,还得是于氏血脉才能令人放心呢。”

    “于氏血脉?”皇帝脸色微微变了变,“哪里来的于氏血脉?”

    “自然是皇后腹中之子。”

    “皇后根本无孕!”皇帝紧盯着太后,“你这是混淆皇室血脉,是篡位!就不怕百年之后,无颜去地下见先帝和列祖列宗吗?”

    太后大笑起来:“无颜见先帝?当初我于家殚精竭虑,才把先帝扶上皇位,结果呢?他宠爱贤妃,置我于何地?我无颜见他?他才是该无颜见我吧?”

    她抖了抖袖子,门外的两个宫人立刻走进来,一个扶住太后,另一个盯着皇帝:“皇上请出去瞧瞧吧。”随着她这句话,门外人影晃动,又冒出几个内侍来,齐声道:“皇上请移驾!”

    皇帝站着没动:“皇后呢?”

    “自然是去了秋凉殿。”太后真的觉得疲惫了,“你也知道,皇后是个急性子,等不及了。”

    皇帝脸色变了变,环视四周,最终笑了笑:“图穷匕见了。好吧,朕就出去瞧瞧,你们究竟想要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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