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虚与委蛇的羌人
这天夜里霍小光只睡了两个时辰，半夜就带着斥候们出发了，赶到黄河边的时候，天才微微亮。
先遣的斥候早已经调查清楚地形，找到一处水流平缓、河床硬实的地方。
“将军，如今是枯水季节，水面不宽，靠近两岸的水不太深，可以渡河。”
先遣斥候说罢，指了指方向。
“对面有没有什么动静？”
霍小光问道。
“将军放心，探路的斥候已经回来了，隔岸几十里处没有发现人的踪影。”
“那好，传令，架设飞桥。”
工程兵早就演练好了的，接到命令后，立刻在两边的河岸处打起了木桩。
很快两边就架起三十几座半人高的轱辘牙盘。
牙盘上套上长长的铁锁，人转动牙盘，铁锁就跟着转动，工作原理有点像电梯扶手。
准备好了一切，大军慢慢行近。
此刻已经是中午了，温度也高了不少。
霍小光监督着将士有条不紊的行动，非常欣慰。
“有备无患嘛。仆多，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将军放心，已经带来了。”
“先把东西带到对岸，等将士上了岸，每人都领一块。”
将士们下马后，把盔甲衣服，脱了下来，固定在马上，徒步涉水。
每个人都紧紧抓着长索，对面士兵转动牙盘，人就被带了过去，设计相当巧妙。
马匹倒是不用担心，都是训练有素的，会游泳。
其实这种渡河的方法不是霍小光独创的。
是他无意听郭子琏讲到横索渡桥时候来的灵感。
那是他与郭子琏讨论这个事情。
“子琏，你刚才说，深居山中的村民是如何出山过江的？”
“霍大哥，我随师父去到南疆大山，看到山与山之间连接着横索，横索上有根绳子村民进出就把自己放到竹篓里面，拉动绳子就过去了。危险是有些危险，可这也是村民们出行的最好方法了。”
后经过反复的实验改进，才有了现在的牙盘飞索。不需要士兵自己游过来，在冰冷的水里更好的节省体力。
一个多时辰，万人的部队全部渡过黄河。每人手里都拿到一块姜。
四月的三月末的午后温度并不高，春风吹过，冻的人牙齿咯咯作响。
“吃姜！”
霍小光大喝一声。
一块姜吃了下去，肚子里暖暖的，身上也舒服很多，关键的是能预防生病。
霍小光也是全身湿透，有心换个衣服，生个火啥的。奈何一军统帅需要做好带头作用，便硬生生的扛了下来。
虽然已经离开了边境，但是距离目标还有几天的路程？
河西走廊分别由两个匈奴王掌管。
以焉支山为界。
焉支山西面属于弱水流域，那是浑邪王的地盘，
焉支山的东边是石羊河流域，属于休屠王的地盘。
霍小光打定主意了要从东往西打过去。
这次渡河选择的位置也是相当的偏僻，过河不远就是一片河谷。
赵破奴跟过来道，
“将军，我们下一步往哪边走？”
霍小光指了指前面的小河，
“知道这是什么河吗？”
行军图所有的将领都研究过，赵破奴作为二把手研究的更是透彻，
“乌亭河，这个我当然知道。”
说完见将军没有答话，脑筋急转，恍然道，
“将军难道要沿着乌亭河谷逆流而上？”
霍小光赞同的微微一笑，
“走河谷的话能隐蔽我们的行军，再加上这一带不是匈奴人的地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去匈奴腹地。”
“苏武，李敢，你们两个哑巴了吗？一路上没说一句话。”
霍小光头也没回的喊道。
“到，将军。”
“将军息怒！”
两人赶紧走上前来。
“将军您这是哪里话，我两个主要是来学习的，不敢随便说话。”
“一个叫武，一个叫敢，按理说应该高调的很，咋这么怂了呢？”
霍小光也是个记仇的人，被李广上了套心中憋的气撒不出去，怼了这两句，畅快多了。
“将军玩笑了，名字也是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啊。”
两人讪讪的笑了笑。
霍小光也知道拿他们撒气有些冤枉他俩了，问道，
“你们私下里也没少做功课，告诉我前面是什么地方？”
“将军，这个我都知道。前面是羌人的地盘，距离我们最近的是先令羌。”
霍小光问，
“然后呢？”
“什么然后？”
两人对视一眼，不明所以。
“高不识，你说。”
高不识挺了挺胸，
“羌族虽然附属于匈奴，但是和匈奴的关系并不好。相反，由于他们紧靠我大汉边界，与我大汉通商比较密切。”
高不识停了下，见大家都在看自己，老脸一红，
“距离我军最近的是先令羌，族长叫胡图，全族大概有两千人左右，属于中等大小的部族。”
“苏武，李敢，你们听到了吗？这才叫功课做的好。所谓知彼知己，你得先知道才行。”
两人拱拱手，表示受教。
霍小光眼看敲打的差不多了，娓娓道，
“咱们这一战最艰难的就是要翻越乌鞘岭，除此之外，优势相当明显……”
话还没说完，郭子琏插嘴道，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咱们隐蔽在河谷行军，前半段没有匈奴人，只要咱们过了山，就能直插休屠王的老巢，对吧大哥？”
“竟敢插嘴我说话，来人，拉下去打两鞭子。”
霍小光玩笑的说道。
“最后一件事情，让斥候向东北二百里，也就是咱们通常过河的位置，联系守军搭设浮桥。”
李敢插上话来，
“将军，如此疑兵之计匈奴人会不会上当？”
“上不上当无所谓，咱们回来的时候可以走啊，我可不想在冻一次了…”
刚刚开春不久，羌人们还集中在河谷的冬季牧场上，正处在一年中最忙碌的接羔时段。
看到汉军的到来，他们惊恐不已，纷纷躲避。
霍小光命令任何人不得抢夺惊扰羌人的牛羊，派仆多去拜访他们的首领。
时间不长，一个矮瘦老头带头走了过来，虽然矮瘦，精神却很好。
“敢问是骠骑将军？”
老头施了一礼问。
“你是胡图族长？”
老头顶着满脸的褶子笑道，
“将军能来到我们先令羌，真让小老儿三生有幸。特意备了牛羊来犒劳大家。”
霍小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胡图族长，我看你有些滑头啊。”
“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明明归附匈奴，却对我汉军如此热情，是什么意思呢？”
“哎呀，将军明见。我羌人归附匈奴是没有办法的，也是为了生存。”
胡图有些颤颤巍巍，不知是害怕的还是激动的。
“其实我们是一心向着汉家的，只不过畏惧匈奴人的压迫暂时归附，等待汉家雄起之时便立刻分化出来。”
“果真如此吗？”
一句话问的胡图冷汗直流，看到周围汉军刀枪已经出鞘，跪在地上，连连称是。
霍小光，一摆手，让众人把刀剑都收起来，上去搀扶羌族族长，
“哈哈，胡图族长忠心可鉴，来人，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