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孕期一二

    清晨，少许日光洒落枕簟纱橱间，栗妙言懒腰微展，身后人自觉地替她披衣挽发。

    栗妙言将头发全部撩拨至一侧，斜瞥袁清臣一眼，“首辅大人位极人臣，怎么连下人的事情也要插手抢去？”

    “从前在家中如此惯了……况且臣留宿披香殿的机会少之又少，不得不争一争。”他挑眉一笑，手上动作未停，已将一侧的衣袖套上。

    “你与谁争？”

    栗妙言揶揄他，二人彼此心知肚明。袁清臣本不屑于争风吃醋，可被某些人带的也暗自较劲起来。

    袁清臣笑而不语，只着眼于她一头乌发，轻柔篦顺，绾起随云髻。手指掠过妆奁，取出一支玉兰发簪，轻轻推入发间。

    栗妙言站起身，望着镜前自己的身影。已经有五个月的肚子隆起颇高，对行动已然有了负担。因为常常涂抹药油，没有生长出浪花般的条纹。

    袁清臣握着她的双肩，侧头亲吻她的脸颊。柔情蜜意并未持续多久，不多时，栗妙言就推开了他。她捂住双唇，胃里涌起一阵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到了用膳的时辰，反胃更甚。袁清臣劝栗妙言喝些清水润唇，可她根本连水都咽不下去，在喉咙间游走一趟又吐将出来。如此下去，前几个月积攒下来的一些余肉，飞也似的消失不见，下巴更加尖细，两指就能掐住。

    袁清臣见状，眼眸蒙上一层灰雾，说不清是怎的，也开始产生一股难以言喻的不适。他握紧拳头，十指深深陷入掌心，努力克制与压抑。

    直到栗妙言撞见他将两指伸入喉间抠挖，顺着指根溢出一丝涎水，分外是对着盥洗干呕过后的表现。

    袁清臣顷刻擦去唇间水液，手还撑在一旁的台子上欲直立起身。栗妙言却走近拍了拍他的后背，柔声道：“还难受吗？”

    那一刻，栗妙言的心里是有所触动的。女子怀孕期间害喜乃是常见，可男子孕吐却不是正常反应。只能是因为袁清臣陪伴在她身边，感同身受着。只能说明……他非常爱自己的妻子。

    袁清臣稍微恢复力气，摇了摇头，“无碍。外间还炖着燕窝雪梨羹，我去端来给你……”他坚持亲力亲为，不愿假手于人。

    过了一会儿，一盅燕窝雪梨羹摆上了桌。是袁清臣精心熬制的滋补药膳，表面细腻如镜，散发出淡淡的甜香。

    袁清臣坐在桌旁，目光温柔而专注地落在面前的瓷碗上。他用汤匙在碗里轻轻搅拌了两下，舀起一勺吹了吹气，确认温度不烫后才送至栗妙言唇边。

    栗妙言微微张开嘴巴，含住了那勺炖燕窝，口感绵软，味道鲜甜。两人之间的氛围安静而和谐，只有汤匙和瓷碗的碰撞声在房间里回荡。

    须臾，栗妙言吃了一大半，渐渐露出碗底。袁清臣抬眼道：“再用些吧。”栗妙言一脸抗拒，抵着碗沿推开。

    “流水似的补品送到我嘴里，我真的吃不下了。”

    袁清臣眼中忽而闪过愧疚之色，“我只记得你从前清瘦孱弱，便想为你多多进补，才不至于被胎儿攫取滋养。”

    “却忘了你是最不爱吃这些东西的……罢了，不喝就不喝吧。”

    栗妙言不想让他叹气，抬手覆住他眉眼，倾身在他唇上印上一吻。“夫君贤惠，我都懂得。”

    声若流水，潺潺湲湲，淌进袁清臣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