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裂帛之声

    萧旻抬头望向刚刚归来的栗妙言，发现她额角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双颊晕红，似乎有些疲惫。

    他拈起自己的袍角，自然地为她擦去汗水。

    栗妙言回以温和一笑，“一时走远些，不识路，耽误了些功夫。”

    “以后还是朕陪着你一起去吧。朕牵着你的手，总不会让你迷路的。”萧旻眉头蹙了蹙，声音却异样温柔。

    ……

    静夜沉沉，浮光霭霭，月色溶溶。

    披香殿内，烛火微红，瑞龙脑香在金兽香炉中缭缭袅袅。毫笔划过纸页，发出沙沙的声响。

    萧旻支肘抵在案上，一手托腮。身后仿佛有一条无形的尾巴摇晃。

    他用另一只手点了点桌面，颇有怨言。

    “朕在你眼里还不如那些烂折子吗？”

    栗妙言头也不抬，手下飞速掀过一页奏本，“今日事今日毕，今日的奏折还未看完，陛下再忍忍。”

    “真是的，剩下的留给崔梧看不就好了。”

    大权岂可假手于人。栗妙言好不容易得到的批红之权，即使辛苦也不可让出。

    她在心里哂笑，却没有表现出来。顺着衣领下去捏了捏萧旻的后颈，权作安抚。

    萧旻哼咛一声，被她掐住的地方泛起微微痒意，犹嫌不足似的。他甚至伸手抢过栗妙言手里的奏本，意欲放在蜡烛上点燃。

    就在跃动的烛焰快要舔舐到纸边的一刹那，栗妙言劈手夺下。

    烛影倒映在她的眼瞳中，忽明忽灭，萧旻却一时瞧不出她的脸色，心头直打鼓。

    “朕，我……”

    “陛下好不乖。”栗妙言突然出声，打断了他支支吾吾的言语，“不能等我不把事情做完吗？”

    她猛地从桌前站起，连带着摞得高高的文书奏折哗啦啦地散落一地，甚至连那盛着浓黑墨水的砚台都被打翻，墨水四溅，瞬间污了她洁白的裙摆。

    栗妙言熟视无睹一般，引着萧旻来到桌旁的一张一人宽窄的酸枣木罗汉榻上，拱手把他一推。

    萧旻猝不及防，仰面躺倒在了上面。

    他微微愣住，局促地向后躲闪，小腿还未来得及后撤，就被栗妙言用膝盖压住。

    栗妙言用命令的口吻道，“不许动，就在这儿好好看着。”

    她抽出一只原本垫在榻上的金线青花软枕，随意地扔到了一旁。

    她俯下身去，满头青丝一同倾泻而下，显出几分带着侵略性的妖异美丽。

    “妙卿，你想做什么？”

    萧旻漂亮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惊诧，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耳边就响起一道道清脆的裂帛之声，那是完整的织物被撕裂成尺寸。

    栗妙言发泄一般把那些华美的锦缎撕成碎片。鲜艳的红绫落下时，映衬着近乎苍白的肌肤，白皙如玉。

    “陛下的衣服是十几个绣娘绣上数月才能得来一匹的蜀锦织成的，这声音好听吗？”

    “陛下方才想要烧的那本奏折，也是肃州刺史经过千里跑死了六匹马才送来的京城。烧起来好看吗？”

    “陛下，适可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