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海棠未睡

    夜幕低垂，披香殿内一灯如豆。

    萧旻站在殿外的台阶前，犹豫不决，他的一只脚刚迈出去，却又在下一刻收了回来。如此反复数次，连一旁的崔梧都忍不住出声提醒：“陛下，您这是到底进不进去呢？”

    萧旻叉腰而立，目光紧紧盯着那扇紧闭的门扉，没有回答。

    此时，青蔷从旁经过，萧旻立刻叫住了她，“你们娘娘呢？”

    青蔷躬身行礼道，“娘娘已经歇下了，陛下请回吧。”

    “奴才说什么来着，这个时辰宜妃娘娘肯定已经睡下了。陛下，不如我们回……”崔梧趁机劝说，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萧旻突然迈开大步，越过门槛，头也不回地径直走了进去。

    殿内一片昏暗，只余床前的几缕烛火。

    绣毡锦帏之内，栗妙言侧躺在床上，身上盖着锦被。她缩在被子里的身形看上去清癯孱弱，如同夜色中一朵尚未睡足的海棠。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萧旻看到这一幕，心中一紧，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

    他坐在床畔脱了鞋袜，自己挤进被窝，紧紧地贴在栗妙言身边。

    栗妙言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吵醒，侧目而视，却正对上萧旻分外无赖的笑颜。

    他低头吻住了栗妙言，贪婪地吮吸唇瓣。手慢慢探进被里，隔着寝衣摩挲过她的肘关。

    在亲吻的间隙，萧旻低声抱怨道：“你都不知道哄朕。”

    栗妙言眨眨眼，“陛下之前那般冷言冷语，我以为陛下生气了，不回来了。”

    萧旻轻哼一声，喉结滚动，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他语无伦次地说道：“生气归生气，又不是要和你散了，又不是不理你。怎么会不和你一起睡……你怎么不等我就睡？”

    萧旻环住她的脖颈，贴在她的颈窝蹭来蹭去，一副求和的姿态。

    栗妙言心窝一软，摸了摸他的头发，手感柔软而顺滑。

    栗妙言亲了一下他的眼尾，哄道：“谢谢陛下的喜欢……”

    “陛下怎样对我都没关系，只求不要牵连我亲近之人。”

    萧旻闭上眼，感受到眼睑上微微的重量和轻柔的触感，眼睫轻颤。一股委屈与无奈从内心深处涌起。

    他喃喃许诺，“朕不会了……”

    萧旻在闭眼这一刻变得无比虔诚，仿佛就此皈依她。

    紧接着，他望向栗妙言，咬了咬牙，仿佛下定某种决心。

    “我以后绝不会拈酸吃醋，会有容人之量。不管从前如何，现在，我才是你唯一的枕边之人。我不会再翻旧账，我保证……”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几乎带着一丝恳求。他伸出手，握住栗妙言的胳膊，轻轻摇晃。

    “妙卿，我知错了。且饶了我，笑一个给我看看？”

    “嗯。”

    栗妙言齿关松懈，终于溢出一丝声音。脸上渐渐浮现笑容。萧旻却如获至宝，欣喜若狂。

    【叮！检测到任务对象好感度变化】

    【萧旻目前对你的好感度：55】

    ……

    二月二，龙抬头，烧过头香酿春酒。

    民间百姓往往踏青出游、结伴进香、逛庙会，取热闹吉祥之意。萧旻遵循惯例，也须前往九龙寺上香祈福。

    龙辇缓缓前行，队伍浩浩荡荡，一行人依次排开，旌旗随风猎猎飞舞。天子车驾，气势非凡。

    透过层层华丽的帷幔，隐约可见车乘上并肩坐着的两人。

    其中一人头戴玄冠，身穿石青色团龙纹衮服，腰系寸宽的缁带。而另一人身着缕金香云纱裙，显得妩媚纤弱。

    所经之处，官员百姓纷纷行礼跪拜，待仪仗远去后又延颈观望，窃窃议论。

    “吾等有幸一窥天家夫妻景象！”

    “宜妃虽然只是帝妾，可陛下尚未立后，若是其一朝诞下麟儿，封后也是指日可待。”

    “我却听说这位宠妃，原是二嫁——”

    “再嫁女犹能得陛下如此宠幸，想必是个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了？”

    “不安于内，勾引陛下，足见她品行低劣！”

    “宫闱之内的密事，咱们还是少说为妙……”

    行至九龙寺，寺庙主持与寺内僧人皆早早等候在此。主持慧悟朝萧旻躬身合掌，微微一拜。

    “贫僧慧悟，见过皇帝陛下，宜妃娘娘。”

    萧旻颔首回应，回身望向栗妙言，牵起了她的手，顺势滑入指缝，牢牢相扣。

    萧旻笑道：“每年这个时候，朕都要沐浴斋戒，焚香更衣，在此处待上三日。”

    “如今妙卿陪朕来了，可不许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