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夏日诗会

    清晨，阳光透过纱窗，映出竹影姗姗。一室之内，一片静谧清雅。

    袁清臣端坐于书桌前，手中的毛笔在公文间游走。落在纸上的字迹清晰遒劲。

    栗妙言则坐在一旁，动作并不娴熟地研墨。

    她双手握着墨块，在砚台上缓缓转动，墨汁逐渐渗出，变得越来越稠黑，墨香四溢。

    嗅到墨汁的气味，栗妙言不适应地耸了耸鼻尖，抬手掩在鼻间。

    突然，袁清臣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就着原本伏案的动作倾身而来，指节微蜷，刮了下她的鼻尖。

    “这里沾了些墨点。”

    栗妙言惊惶转头，抚上脸颊搓揉，“沾了很多吗？很明显难看吗？”

    袁清臣看着她那副手忙脚乱的样子，心中的笑意更甚。他深知栗妙言的性情，虽然平时聪慧机敏，但在这种时候却显得有些笨拙可爱。

    袁清臣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眸中映出她的人影。

    “真是好大一个墨点，非常难看。”

    有碍观瞻，岂不是变成黑脸花猫了？她心中却突然明白过来——袁清臣是在故意逗弄自己。

    栗妙言瞪了他一眼，佯装生气，伸手去拍袁清臣的手，却被他一把捉住，温言劝哄，“某知错……”

    栗妙言不依不饶，仍与他在书桌旁嬉闹起来。

    抚平小猫炸起的绒毛后，他原本稍显戏谑的神情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柔和的微笑。

    “夏日赏荷，官家有意举办一场诗文集会，特邀京城五品以上的官员携妻眷同去。夫人可愿陪我同去？”

    袁清臣握住了她的手腕，轻轻一拉，一个旋身，栗妙言便稳稳地坐到了他的腿上。她从善如流道：“本夫人……自然是要去的。”

    这诗文集会，一来是为了舞文弄墨，各显才华，博得才名，二来此时荷花盛开，风景绝佳，不少深闺小姐都得以出门游玩，值此盛会，暗暗留意心仪的对象，因此也是男女相会之际。

    袁清臣受邀参与，不仅带上了栗妙言，还带上了袁家的二公子袁琥与三小姐袁珮。

    这两位虽是袁家嫡出，却都名声不显，谢夫人时常为他们的前途和婚事担忧。

    谢夫人轻声细语，向袁清臣道出了她的打算：“这次赏荷会，我想为你二弟弟和三妹妹相看合适的人选，所以需让他们出些风头……”

    话语中虽未明说，但暗示之意已十分明显。身为袁家长子，不可避免要为弟妹铺路。敛眸一瞬，他心中已有计较。

    ……

    池边荷叶连天，碧色中绽开粉白的花朵，在微风中摇曳。袭来淡淡花香，令人沉醉不已。

    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荷叶，洒下斑驳的光影，为这夏日的午后增添了几分诗意。盈盈水波，偶然浮上几尾红鱼，贵女们倚着阑干，争相朝水中投喂鱼食。

    席间人头攒动，皆是才子佳人。

    栗妙言与袁清臣一起坐在高高的阁楼之上，俯瞰着下方的美景。

    她今日穿了一件青色大袖衫，领口绣片是孔雀蓝底织以暗金线，露出雪白修颈。

    发丝色若浓云，盘作高髻，斜插数支花形金簪，色泽耀眼。翡翠耳坠形如滴露，碧翠欲滴，颈上配一条鎏金项圈。

    只寥寥一眼，就能看出美人风韵。她且持着一把白玉扇子，轻轻摇动。抵在鼻间，遮住了下半张脸。

    半遮半掩间，随着摇扇的动作，终于宛如雾散花开般，得窥玉颜。

    水眸含情欲诉，尽显婉约柔情。下半张脸却多锐利而非圆润的线条，尖细的下巴轻抬，两指便能捏住。

    孱弱病态被面靥铅华掩去，眼皮上画着妆，是一抹淡淡的黄，颊边则是晕染开的绯色。

    她的嘴角始终挂着笑意，仿佛水中央一一朵不胜凉风的芙蕖。

    下方众人不由得被深深吸引，纷纷投来惊艳的目光。

    有人惊叹道：“窈窕佳人，未闻芳名？”

    “那是袁侍郎的夫人栗氏。”

    “敢问可是严州栗氏？”

    “正是正是……小袁夫人自小就极富才情美貌，及笄之时求娶之人险些踏破门槛。”

    “袁长公子年少有为，堪称良配。如此，真是佳偶天成，一对璧人。”

    宾客们窃窃私语，话语不离这位美丽女子。栗妙言仿若未觉，继续与袁清臣闲谈——谈论哪个糕点最好吃。

    “这荷花酥好看又好吃，待会儿你挡在我身前，我多吃几个。”

    她把扇子抵在唇边，没人能听清二人间的附耳低语。只见袁清臣淡然一笑，指腹搭在她的腕间轻轻摩挲。

    “立夏后宜食茯苓，宁心安神……夜间也可少些辗转反侧之时。”

    栗妙言一副被说中心事的样子，乖乖拈了块茯苓玫瑰糕放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