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昭文太女
公主降生次日，萧旻即写下亲笔诏书，册封其为昭文太女。此令一出，朝野震动。
甚至更有宗室亲王携其家眷长跪宫门街前。
“求陛下收回成命！”
“萧氏皇族宗子众多，何时轮到一个公主被立为储君？”
“万望陛下不要被妖后佞臣所迷惑，恳请陛下三思——”
比起请求，更像是在示威。
突然，他们听到了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和兵甲摩擦碰撞发出的声音。
一人扭头往后一看，只见密密麻麻的甲胄士兵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神情冰冷犹如修罗刹鬼。
没经过风浪只会动动嘴皮子功夫的亲王郡王们，立刻吓得瘫软了身子，跪坐在脚后跟上。
为首的是个新近得宠的武官，叫霍绥的。他年纪轻轻，已做到从三品云麾将军，深受栗后宠信。
他率领的三万北疆精兵，如一头猛虎据守城门之外，彻底帮助栗妙言控制了天子脚下的这块地方，尤为世家大族忌惮。
他跨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手中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把蝴蝶刀，好似下一秒就要飞掷而出，刺向某个倒霉鬼的咽喉。
他目光如炬，逡巡过周围的人群，声音冷酷而低沉：“方才是谁口出狂言，说了不干不净的话？主动站出来，让我瞧瞧。”
“我只要他一条舌头。晚了，我就只能替阎王把他的命也一并收走了。”
森然口吻令在场的人都不寒而栗，知道此人绝非善类，生怕自己成为他的目标。
唯独一个身材臃肿、大腹便便的男子款步上前，伸出手指直指着霍绥，声音中充满了傲慢与不屑：“本王乃先帝第十子，当今陛下的亲皇叔，身份尊贵无比。尔等宵小之辈，竟敢在本王面前放肆，真是岂有此理！”
霍绥静静地坐在马上，嘴角噙着一抹笑，仿佛对这些天潢贵胄的反应司空见惯。
然而，他眸光中却突然闪过一丝凌厉，手指轻轻一弹，刀身化作寒光，嗖的一下飞了出去——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王爷的手指竟被飞刀齐根斩断，鲜血四溅。
他惨叫一声，捂着断指的地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周围的王公贵族见状，无不惊骇欲绝，他们从未想过霍绥会如此果断狠辣，已经达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
霍绥面不改色道：“今日之事，希望各位能够引以为戒，不要自误。”
“册封太女，乃陛下之旨，亦众望之所归。若有悖逆之徒，欲行阻挠，即与吾等为敌！”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他身后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军队行伍立即响应，发出震耳欲聋、如同山呼海啸般的吼声，伴随着长枪敲击地面的铿锵之音，令人心头大震！
先前叫嚣的那群人此刻纷纷低头，不再敢有异议，灰溜溜地退散了。
……
寝殿内一片静谧，霍绥掀帘入内，只见栗妙言静静地趴在小床的围栏前，凝望着那个熟睡的婴儿。
她着一身珊瑚赫红，长袍曳地，腰间系着一条云涛如意岁岁青莲禁步，胸前挂着青金与蜜蜡石嵌托成的珠串。梳着垂鬟分髾髻，一股青丝垂于肩上。头戴点翠宝石钿，斜插数支青玉笄，额前流苏掩鬓。
她明艳动人，风姿绰约，仿佛天生就是一位美人胚子，此刻更是被一层淡淡的温柔光晕所笼罩，显得尤为迷人。
然而，在这温柔的外表之下，她却是权倾朝野，野心勃勃的一国之后。
回想起她在朝堂上游刃有余的姿态，霍绥不禁呼吸更重。
栗妙言听到脚步声，抬头瞥了霍绥一眼，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霍绥微微一笑，绕到她的身后，从背后揽住她的腰，下巴轻轻地枕在她的头顶。
栗妙言用后肘捣了一下他的腰腹，脸上带着一丝嗔怪：“身上一股血腥味，快去洗洗再来，别熏着公主了。”
霍绥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衣裳，确实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想来是刚才在外面沾染的。他微蹙眉头，似乎有些不情愿：“就不能不洗吗？太浪费时间了……”
栗妙言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声音压得极低：“不行。”
“……后殿有一方汤泉，水温正好。”
霍绥心中一喜。不过在乖乖沐浴之前，他还是要讨一点甜头。他扣住栗妙言的后脑勺，短暂地限制了她的动作，双唇相触，烙下一吻。
一触即分，随后，栗妙言面庞浮现赧然之色。“霍安野！”
她抬手，扇了他一个不轻不重的巴掌。
他微微侧脸，脸颊上被指尖逼出几分白，而后是红。他似乎尝到了几分爽快，竟然蹭了蹭她的掌心。“再重点。”
栗妙言把手抽了回去，不再给他任何赏赐。她看到，一只凶恶的恶犬目光垂涎，然而栗妙言并非他所渴望的白骨，而是束缚疯狗的铁链。
他们之间的进退，只能由栗妙言掌握分寸。她定了定神色道：“滚远点儿。”
宛如绑缚在脖颈上的项圈猛然束紧，霍绥终于收起那侵略性极强的眼神。垂下眼皮，虔诚地吻了吻她的手背。
“我这就走，别疼了娘子的手……”
霍绥被赶去了后殿。氤氲缭绕的水雾填满了他的视界，他的目光忽而落到一旁衣架上换下的衣物。一件玫瑰紫天香绢下裙，绣着遍地洒金姚黄牡丹。
霍绥拈起裙角，唇角扬起一抹弧度。
整件衣裙被浸泡在池水中，水波荡漾宛如花瓣绽开。
他捧住一块皂角，试探性地在裙摆上揉搓起来。搓出了泡沫，再用清水冲洗干净。被彻底浸湿的布料颜色变深，湿漉漉的，提起来更加沉重。
小心翼翼拧干后，他将裙摆展开，搭在了衣架上。霍绥紧紧攥住清洗后的下裙，手指颤抖，仿佛在感受那柔软的质地和细腻的纹理。他闭上眼睛，深深嗅了嗅上面的香味，皂角的清香混合着馥郁的花香，说不清道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