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真是十足的笨蛋
第二十三章 真是十足的笨蛋
……
那件事已经过去四五天了。
警局里的气氛很沉闷，这不仅在于大家莫名其妙在一场事件中失去了几个同伴，还在于平时高冷温柔，能在疲惫时偷瞄一眼的伊藤静香警司已神秘消失。
当夜，所有警员找遍了也没有发现伊藤静香警司的踪影，她就像那通最后打来的神秘电话一样，连‘存在’貌似都从这个世上抹去了。
救援行动总体上也开展的狼狈不堪，就算和消防部门的兄弟携手工作，还是造成了惨重的伤亡。
为此乔瑟夫局长貌似被上级严厉训斥了一通，虽然回来后他还是嬉皮笑脸地和大家打趣，希望能活跃气氛，但无论谁都看得出来，乔瑟夫局长那本就已苍老落寞的脸上再也难以像他年轻时那样自如地油滑。
“…真是一次彻彻底底的失败啊。”一向乐观的米斯达也靠在墙边不断挠着头皮和墙皮，闭上眼睛又很快眉头紧锁地睁开。
承太郎低声说：“非揪到那家伙不可。”
自那天后，他将自己整天都埋在案宗里，如果说没有昏沉是不可能的，但昏沉下去可不行啊。世界和罪恶都不会因此改变。
空条承太郎盯着旁边新拨响的一个电话，想，是什么都好，现在我想做点事情。
……
“我出去了。”
貌似是一通电话以后的事，阿帕奇注意到空条承太郎警部补捏着帽檐、手提公文包走出了警局。
他面前的工位上仍摆着热气腾腾的水壶、装有苏泊红茶叶的玻璃罐和几个茶杯。枫叶红色的茶水带着淡淡的黄，被他取起一饮而下，看起来丝毫没有其他同事那样的‘失落’和‘沉闷’。
“…不就是死了一个人吗？有什么大不了…我们的生活和‘工作’还需要继续。”
阿帕奇用修长的手指提起了茶杯，像上面这样的话虽然不会说出来，却时常会成为他心中的暗流。
只不过…
“啪。”手指下意识用力了一点，茶杯外围的把手便崩解出点点裂痕。他憎恶着无法压抑自己‘本能’的自己。
“这不是…一件实在不能饶恕的事情吗？！”阿帕奇一拳打在自己腿上，眼眶里甚至有泪水在打转。
多年前，即使是不同的‘情形’，但因为收受贿赂，他曾无意间害死过自己的同事…虽然截至目前为止，那个案件已真相大白，但自己的‘所作所为’却埋藏在了时间的暗处，无法为自己以外的别人知晓。
“如果说昔日年轻时的热诚被社会的‘要求’和‘规则’悉数碾碎…那么我想，现在身为人，身为我‘自己’…我应该还有‘拒绝’的权力！至少还不至于完全和罪恶与冷血同流合污！”
阿帕奇在心里流着泪呐喊，没有人明白他这些年来的煎熬。
如果说以‘敷衍’和‘冷淡’示人是他不想再交到‘朋友’、从而有可能再让他们受伤的话…那在这份冷淡背后，‘孤独’本身也是阿帕奇用来惩罚自己的方法。
只不过这在一个人身上有些例外。
“啊！阿帕奇…kisama！静香小姐可是失踪了啊！你这混蛋居然还敢在这里悠闲地喝红茶！”
在声音出现以前，落到自己肩上的是米斯达重重而布满手汗的手，虽然‘气味’让人有点不满，但阿帕奇释然一笑，只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冷淡：“你在干什么…快从我的茶杯和茶水上离开！没有规定同事失踪了就不能喝茶了吧！”
“啊！所以我才说就是‘这点’你才最讨厌啊！喜欢喝茶是吧？我偏今天要阻止你…拿来吧你！咕噜咕噜咕噜…”
“白痴，你在干什么！”
米斯达一把抢过了阿帕奇的茶杯，猴子般在旁边手舞足蹈得意笑了起来，阿帕奇佯作生气，可是只有他心里明白米斯达是在为自己好。
——笨蛋，用不着还来不及抚平自己的心，就忙着赶来安慰我吧。
阿帕奇在暗里笑了笑，正准备和米斯达说：“好了，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马上给我把茶杯洗干净再拿回来！”可米斯达却突然严肃且沮丧地靠近自己身边，小声说：
“妈的…你怎么能不痛心啊！那可是单看上一眼就值得加班一小时的伊藤静香小姐啊！没有了她，这慢慢加班和夜班又该怎么过！”
“呃…”
看着面前捶胸顿足、痛心疾首的米斯达，阿帕奇额角不由流下一点冷汗。
这家伙，好像真的是个十足的‘笨蛋’。
“但这样也好。”
阿帕奇轻哼一声，上前拍了拍米斯达的肩膀：“好了，我知道了，白痴…我明白静香小姐不见了你很难过…我们也不能继续这么消沉下去对吧？承太郎先生如果在的话，也会这么训斥你的…今天就让你奢侈一回好了，要不要尝尝我从锡兰带回来的上好红茶？味道可很不错。”
“不。”米斯达果断拒绝：“我要喝可乐和橙汁汽水！”
“那你就滚去喝个遍！”阿帕奇额头上密布黑线，不客气地将米斯达推出门外。
他回到自己的工位上，看到米斯达还站在门口、像怀春的少女那样露出小半个脑袋、并不断低头看地板挠着脸皮，阿帕奇顿时明白，虽然形式有所不同，但那家伙果然在担心自己。
他朝他点点头，眼神像在说‘已经没事了’，米斯达才被随后赶来的队友与警笛声推出了门外。
今夜似乎很沉闷，没有分配给自己小组的任务。外边夜里吹来的风很冷，从早上便铺到桌上的报纸也快要看完了，阿帕奇盯着仅剩不多的红茶茶水眼色迷离。
自己拥有‘替身’一事，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甚至是米斯达和承太郎先生也一样。
这股‘力量’貌似是那次‘贿赂’事件之后渐渐出现的，也可能与自己某天在雨夜狂奔时忽然被某个类似‘箭头’的东西戳伤了手指有关，但那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一直以来，自己都秉持着‘孤身一人’生活和对待工作的信条，从愧疚深植于自我内心的那刻起，他便没有改变这种‘习惯’的打算。
阿帕奇明白，他非常明白。
自己的‘能力’如果运用到‘搜查’上，会有多么强大的‘效果’…但出于对别人甚至是‘自己’的不信任，他一直抗拒着使用这份力量。
可如今…
那个即使面对自己的冷漠，也会在面对时莞尔一笑的伊藤静香小姐消失了。
哪怕是看起来不会倒下的承太郎先生和白痴米斯达也为此陷入了深深的苦恼…
“无论如何，再这么沉沦下去都不合适了吧？”他金黄的眼珠中泛起黑色的光芒，看不清那是瞳孔中的渊薮还是希望。
但…阿帕奇微微一笑，他已经有了想将自己‘能力’告诉一些人的打算。
“只是在这之前，就由我亲自‘调查’一下好了…”他拿定主意，盖上了茶杯的杯盖，从椅背上抽起帽子和外套便穿戴着要走出房门。
“稀客啊，阿帕奇。”有警员嘲笑道：“你居然愿意主动出警了？”
“是啊。”阿帕奇头也没回地说，唯有紫色的长发在正磨蹭着往下压的警察帽周围挣扎蜷曲：“我今晚有自己的想调查的事情…都这个点了，大概不会有任务了，如果有你们就说我生病不在。”
“真是个撒谎成性的家伙…嘛，不过看在你这么主动的份上，我就当什么也没看见吧，嘻嘻。”
阿帕奇忽然站定了身，回眸过来一字一顿地瞥到松下沐川身上：
“那还真是谢谢你，混蛋。”他一步跨出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