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团聚（3）
何氏摆手，“请什么安。是我要多谢她们才对。有她们两个在你身边儿，我这三年里头才放心些，不然，心头指不定如何熬煎呢。”
一面与贺永年便眼色，让他带赵昱森去偏厅。厅中的男人们都跟着李海歆去了偏厅。虎子也拉赵瑜，“瑜儿，走，咱们去后面大花园里，你小姨让人给造了个极大的游乐场，里面有许多好玩的，我带你去瞧瞧。”
赵瑜和四喜很有礼貌的与何氏行礼后，才跟着虎子身后出了正厅。
又转向李薇姐妹三人道，“你们可不许心里头编排我。我现在虽然挣了些钱，却也是不能与你们比的。”
春柳笑道，“哟，我们五福在四喜面前儿也文静起来了！！”
不多会张巧与吴娇两个带着孩子们赶了过来，见了面又是好一通的寒喧，叙寒问暖。都说春桃几年不见，倒是愈发的年轻了，让春桃给个养颜的方子。
李薇嘿嘿笑着，不言语。她心中一直认为，孩童时代正是玩乐的时候，此时不玩什么时候玩？再者，她也不是光勾引她们玩来着。不还带他们去自己新置的庄子里体验生活么？
李薇脸上一喜，要说已帮春桃准备宅子，专等她这句话呢。
五福悄悄去看四喜，并不说话。当年四喜走时，才不到五岁，五福四岁多点儿，孩子们忘性大些，这许久没见，又见她现在一副大家小姐的安然恬静模样，与小时大不相同，自是有些疏感在里面。
又道，“吓着瑜儿四喜了，还不收声！”
何氏看着这一群小外孙小外孙女，笑得眼睛几乎没了缝，看离午饭还有一会儿子，便道，“让你们小舅舅领着你们去后面玩会儿，待会开饭了便去叫你们！”
能得四个字的全是最要缺，三个字的为要缺，二个字的为中缺，只得一个字的便是简缺。
春桃笑道，“是呢，小舅母派的两个人这几年里，真的帮我不少的忙。只是她们挂着小舅母，恨不得立时见着，自青州码头径直去了何家堡。说得了空与小舅母一道来给娘请安呢。”
春桃笑道，“养颜的方子问我可问错了。广西气候好些，水土养人。当地的饮食与咱们这里略有不同……”说着比比自己的腰身，“我与石头到那里，竟都瘦了些。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过的是吃不饱的穷日子呢。”
最要缺只是名头好听，对官员来说却并非好事儿。官品不比其它缺高，俸禄也是照常，自是简缺最舒适。当然若是派到富裕之地，“冲繁疲难”也算，总有所图。派到那等民风俗悍的地方，官员自身的安全便难以有保障。广西也是这十来年才好些，早先当地土著居民就不止一次烧过衙门……
何氏虽然不是很懂春桃所说的规则，大抵也知道她的意思。便笑道，“也好。等石头走了，春杏来了，你们见上一面，便家去吧。你婆婆三年不见孙女孙子，也想得慌。”
何氏没好气儿的瞪她，“那一众的孩子，都让你教得如村里的泥孩子一般。”
春柳也道，“是呢。大姐这回回来，也该想想安个宅子了。大姐夫派官，几年一换地方，难不成你一直这样跟着东奔西跑的？没个根儿？”
春桃点头。
春桃笑道，“娘说的是。那边儿的礼都备下了。我婆婆那边，这些年来，借着春兰春柳春杏梨花几个的手，送过去也有三百来两银子。这回石头说再送把她五百两的现银，另那些土产，山里头挖的人参药材，贵重的补品备得都有。布匹之类的，便在安吉置买罢。石头嬷嬷嫂娘姑姑等老家的亲戚，每家备的也有二三十两的礼。”
李薇赶忙显摆自己的功劳，“大姐那可是我想出来的。但凡孩子们没有不喜欢的！”
李薇笑呵呵的道，“娘又说这些。大姐夫都说了，大姐这回要在你跟前多些住些日子呢。”
何氏一笑，“也是。好，不说这个了。春桃，宜阳那婆婆那边儿你们如何打算的？石头跟你们先回去一趟不？”
又道，“这两年你手头也宽展了许多，钱财上大方些。让她心中好受些，毕竟做人家儿媳妇的，几年不在跟前侍候，她便是不计较，也有那爱说嘴的，挑你的不是。你多多的与她些钱财，也好让她有底气反驳人不是？”
何氏打断她道，“我和你爹要什么？石头派官正要用钱的时候，等他用完了，有剩余的再与我和你爹不迟。再有这些年，你年年把二百两银子给我做家用，家里一应吃穿用度有梨花与年哥儿两个呢，我哪里用得了？都存着呢！”
春兰笑着责怪道，“娘说的是。你多花那些冤枉钱做什么？你们现在回来了，那干菜的生意，也不好再做，留几个钱傍身吧。”
春桃摇头道，“这次且看他派到何处吧。若是不太远，我便不跟着去了。也在安吉买座宅子，时不时的去瞧瞧他便好。”
五福低头想了好一会儿，才咧嘴笑了笑，点头。
说完又责怪她道，“家里那些小的，但凡一人备个小玩艺儿便是。他们一个个哪里缺你那一两样的东西？偏要买些玉石之类的，又不当吃，不过是挂着好看些。那要花多少钱？”
何氏已道，“安家的事儿听听你公公婆婆怎么说，再做打算吧。我虽想留你们在跟前儿，到底那儿才是你正经的家。”
母女几人说了些闲话，一时午宴的时间到了。何氏派人去请大山柱子媳妇儿都来坐坐。
又转头与五福道，“你不是天天念着四喜姐姐，怎么这会成了哑声靡靡？”
何氏擦干眼泪儿，笑道，“五福怕是只记得有四喜这个姐姐，面目忘了吧。是不是呀，五福？”
说着顿了顿，与何氏笑道，“只是咱们这里，除了给姥爷那边备了礼，李家村那几家一共备了二百两的。爹娘这边儿……”
李薇连忙附合道，“是呢，娘。快别抹泪儿了，大姐一家赶了许久的路，都饿了，咱快备饭罢。”
说得一众人都笑了起来。
四喜倒是记得她，伸手去拉她，“五福不记得我了么？”
又道，“若是他两个不吐口，你也别拗着。人老了都稀罕儿孙们，委屈自己几年也罢！”
站起身子走了两步，又回头说何氏，“这有什么好哭的？春桃一家坐车许久的马车，还不让她们好生歇着些。”
何氏叹道，“孟家那两嬷嬷当真好本事，看四喜通体的气派，当真是一派官家小姐的气度。”
家人相见，何氏忍不住又流了眼泪，春桃也被招惹得红了眼圈儿。姐妹几人劝不住，李海歆无奈的站起身子与赵昱森道，“走，我们偏厅坐去。”
五福看看春柳，又看看何氏，这才转向四喜。仍是不说话。
午饭后，男人女人们仍各自分了厅喝茶叙话儿。虎子仍旧领着赵瑜四喜那一帮孩子们去玩儿。春桃看着这一群孩子的背影与何氏笑道，“娘，方才四喜还偷偷与我说，姥娘家的日子过得好。比在广西有趣味儿呢。早知道这般好玩，去年娘叫人接她回来，她便跟着回来了。”
这几年来，春桃做那土产生意虽然也挣了些银子，但是派官之事，却不知要花多少，她便笑道，“这次回来，与爹娘也备了礼，只是不多。娘这么一说，我便安心了。”
李薇这些年也听贺永年说过一些官场的事儿。大略知道这“冲繁疲难”是如何划分的。这四字主要是以政务的难易程度划分的。大略是“地当孔道者为冲，政务纷坛者为繁，赋多捕欠者为疲，民刁俗悍、命盗案多者为难。”
说完打头出了正房。赵昱森起身与何氏道，“娘，莫感伤了。此次回来，春桃与孩子们要在安吉留一阵子呢，等我在京中派了官再做打算。”
春桃温温婉婉的笑道，“那边儿是要去。等小杏来了，见上一面，我便带两个孩子回去。至于石头，说是不回去了。从广西回来本就路上耽搁了，在这边儿歇息两日，要赶去吏部挂个名儿。一路上，石头也见了几个同年，大家都说，如今好缺要缺本就有限，等候补缺的官员又多，一是等侯的时间长，二来那些好缺，盯得人也多，不早早去打点，不知又要派到哪个‘冲繁疲难’的缺上去。那等缺，新中的进士没经验，一般不会选派那些人。象石头这种做了几年官，走过两个地方，考评成绩的还不错地，正是‘疲难’缺的好人选。若自己不去盯着，被派到那等缺上，说不定比广西更远，更难管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