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赵石头升迁（2）
赵昱森一边坐下，一边瞄过二人，失笑，“猜出什么来了？”
秋月应了声，匆匆出去。
周濂起身笑道，“这倒也是。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鞭长莫及，再担心也无用。”
春兰气得要去拧她。
何氏笑了笑，“这倒也是。”
春柳在一旁思量了会儿叫春兰，“二姐，你和我到厨房去看看娘在干啥？”
李薇呵呵笑道，拍她的手，“四姐，我这几日其实也挺乐呵的。待会儿与你细说。先把大姐的事儿说定了呗。”
春柳嘴角撇了撇，“果然捞礼钱发家最快。大姐这一走，净赚二千两！”
不多时，春兰春柳春杏陆续赶着马车过来，一进院中便炸开了锅，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不停。
何氏一叹，“这倒是。”
周濂冲着他一笑，“你心底已猜出来了吧？我们这几个人里面，你与他最亲近。也略知他的脾性。是不是京中会出什么乱事儿？他便趁机把大姐夫扔到那偏远之地。”
说到此处，十分怨念赵昱森怎么不做个贪官，光凭那些俸银，让一大家子都过得紧巴巴的。
春桃含笑点头，斜李薇，“鬼丫头，还怪机灵呢。”
贺永年也笑着劝，“娘，梨花说的对。不管怎么说，官职却是实实在在的进了一步。大姐夫还不满三十岁，已是从六品的州同知，这在官场可是不多见的。”
赵昱森失笑，以指连连点他，“你呀，不走仕途真是屈了才。”他这么说，便是承认了。
“什么？”贺夫人一愣，随即点头，“是了，他都任了六年了。按理是该升了。升到哪里了？”
春柳瞪了春杏一眼，接过话道，“春杏虽说的不全对，可意思却是对的。大姐，以我说，你不如把宜阳的宅子让了，让大姐夫爹娘都搬到城里来，你手头那里田产，这几年也先让他们管着。不用在乡里种地，在城中又有田产进项，大姐夫没有后顾之忧，他安心，你也安心。”
贺永年也点头，跟着站起来，“正是。大姐夫何时启程，家里如何安排？”
春桃欲说话，赵昱森三个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便住了口。何氏立时起身道，“你们姐姐先说说话儿，我就这叫人备酒菜。”
贺夫人微微点头，“不算好事，但也不坏。行了，你去让人回去吧，就说我知道了。”
孙氏想了想道，“升到广西河池州州同知。”
春兰拍打她一下，“她是白得的么？日后手头有了，定然是会还的。”
春兰笑着推了她一下，“行了，怪话儿莫说了。今年你二姐夫倒没有扩展产业的打算，余钱也有一些，我这边儿能动的现下有三百两，余下的我再和你二姐夫商量商量，我的意思，每家能凑出五百两来最好。”
贺夫人心头正恼，摆手，冷声说道，“就说我没空儿。问她什么事儿？”
春柳怪笑一声，“啊呀，二姐，你好小气，难不成让大姐给你打借据不成？”
春桃失笑，摸着她头发感叹，“梨花说的大姐知道。你大姐夫现下看来，倒是不会。至于将来如何，谁也没长前后眼儿，能事事通透。不过，你说的教养嬷嬷的点子好，这回大姐听你的，烦一回小舅母。”
正想着，秋月又在外面回道，“太太……”
春柳也回瞪，“二姐夫过年卖熏鱼腊鱼，得了多少钱，你自己心里头知道，你哭什么穷？那湖我们没见过，春杏和梨花可见过。”
周濂回头一看，正是赵昱森，两人赶忙起身，齐声恭贺。赵昱森含笑致谢，又问，“躲到这里在说什么？”
赵昱森只是道，“明面上的乱子，现下倒还不甚明显。不过，蒋相与桂相不合已久，两党诸官往日也多有磨擦。去年入冬后，有人故意煽动六科道言官先后两次集体上书，弹劾桂相把持朝政，结党谋私。虽未动桂相根基，但是，圣上病情一日重过一日，自太子监国以来，逐渐倚重蒋相一党……一旦圣上驾崩，新皇继位，这乱子怕是会到了明面儿上来……有乱子便有波及。”
何氏听着几个女儿你一言我一言的，说的都是有道理。春桃定是想去，却顾着自身的责任担子。宜阳离李家村不远，石头爹娘能时不时来住住，这倒不显，可这一去三千余里，就这么丢下他们，便不同了。
牵涉愈深，受牵连的机会愈大。这道理他们自然是懂的。
※※※
贺永年笑道，“不知猜得准不准。等大姐夫来解惑。”
春兰笑瞪她，“你现在是有钱户，你说了算。”
赵昱森苦笑道，“升迁文书与上任官凭一道儿送来，我从宜阳直接出发去任上。余半月时间安置家小。至于家中安排，咱们去前面儿吧，我说了可不算，听听几个小姨子怎么说！”
崔妈妈道，“太太也无须太过忧心。孙姨娘怕是为着四小姐的亲事急昏了头。有病乱投医，太太只须稍稍透点风给她，让她心头安定些，尝到甜头，挂着太太给四小姐寻的亲事，她自然会有顾虑了。”
贺夫人脸上笑意舒展开来，“凌哥儿自成了亲后，确实用心稳重了些。听琴儿说他这两天异样的忙，对生意格外用心。”
秋月应了声，走到院门口儿，向孙氏道，“太太正说着事儿，让有什么事儿与我说，我转告太太。”
崔妈妈接话道，“是。今儿早上大少爷不是专陪着老爷去见他的故交好友？听说老爷欢喜的很。太太放心吧，青山院的那个，牛心左怪的，老爷原先暗里偏他一些，不过是看着佟氏的面子，可怜的成份多一些……”
正这时，秋月在外面报，“太太，二少奶奶院中的管事儿孙大娘求见。”
贺夫人立时出声，“你进来吧。她有什么事儿？”
贺夫人手一顿，好一会儿吐出几个字，“从六品！”
春杏这会儿趁机拉着李薇道，“我先前问你她有没有出妖蛾子，你死咬着说没有。方才那是什么？”
相比较宜阳县中第二任县丞高大人的夫人来说，她是极幸运的。这位高大人祖上也曾富贵过，现在家道虽然中落，但规矩却大。高大人也是长子，他到宜阳任职，高夫人却必须留在家中待奉婆婆，这已三年有余了。只在高大人初到任时，见过高夫人一面儿，当时，也不过在宜阳陪住了一个月而已。
李薇得意一笑，便将在贺府发生的事儿大略说了说，“我也是那会儿才意识到，身旁有两个这样得力的人有多重要。尤其是大姐身边儿，州府自然比县里头官多，而且还有上峰夫人同撩家眷要应付。比不得在宜阳，你是县尊夫人，最大的一位，礼节不到，也没哪个会怪你……”
提起佟氏，贺夫人眉头立时皱起，崔妈妈察眼观色，立时住口，连忙赔罪。贺夫人神色平静，却不言语，气氛一时凝重起来。
春兰点头，跟着出了厅房，春柳一把拉住她，拐到穿堂里，这才道，“大姐这些年手头积攒的估计不多，我们该怎么个添法儿？”
崔妈妈赔笑道，“这倒是。大少爷成了亲，对生意也愈发用心了，老爷不也夸赞过他几回？”
李薇看几个姐夫却是脸上带笑，似是极高兴的样子。失笑摇头，显然女人们和男人们关注的重点不同。看来自家姐姐和自己一般，初听这件事，都把重点放到河池州，却忽略了“州同知从六品”。
何氏点头，“娘知道了。你大姐能在我身多守六年，我也知足了。”话虽这么说，眼圈已又红了。
周濂问道，“你这河池州，是不是小舅舅故意为之？”
秋月想了想，道，“你且在这里等等，我去再回太太。”说着匆匆向正房走去。
贺府梅香院中，贺夫人午睡起后，崔妈妈将上午的事儿说与她听，重点是孙姨娘去了青山院，在里面呆了小半个时辰才出来，出来时脸上笑意盈盈的，似是相谈甚欢。
周濂几个进了偏厅，先与李海歆见了礼，叙了几句话后。他向贺永年悄悄使了个眼色，两人借机出来，从小月门转到后院，自李薇出嫁之后，李海歆夫妇便搬到这里。此时家里仅有的两个丫头在前面侍候着，后院之内静悄悄的。
李薇呵呵笑着，劝说春桃，“大姐，反正无论如何你一定要跟着去就任。还有，大姐夫若敢动什么花花肠子，你一定要往家里送信儿，别自己个儿担着。”
何氏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你大姐不去，可不叫人钻了空子……”
不管赵昱森是怎么样才被派了这么个官职，但是升迁文书已到，这事儿已是板上钉钉子做定的事儿。现在最紧要的是春桃是否要跟着去的问题。
秋月挑帘进来，行礼道，“回太太，是赵知县升迁文书到了……”
贺夫人遣走秋月后，才突然又觉不妥。她自嫁进来，除了早上应时请安，一回也没使人来报过什么，也许该亲自问问到底是什么事儿。
贺永年叹了一声，“或许是吧。”
听着几个妹妹给她出主意，要跟着去任上，她叹了口气儿，道，“这一去山高水长路远的，两边爹娘都见不着，瑜儿和四喜也还小，万一水土不服……”
这个事儿，春桃是有自己的顾虑，即想跟着去，却又有长媳的职责在。这么些年，赵家除了小玉这个小姑子给她略带些了麻烦之外，公婆对她还算不错的。没有大户官宦人家那些多得吓死人的规矩，只要孝心尽到，年节礼周全，一直以来倒也相安无事。
秋月不防是这事儿，轻“啊”一声，忙问，“升到哪里了，升的是什么官职？”
贺永年苦笑道，“能怎么看？还是等大姐夫来了问问详细情形才知。”
春兰插话笑道，“行了，大姐也留不了多少天儿，别只说那些让人堵心的事儿。周周全全的把家事安排好，高高兴兴去上任才是。”
贺永年与周濂都沉默。何文轩自中举之后至今入官场已有八年。虽然他从未提及他在官场中事。单从赵昱森此事看来，他与桂相一党的牵涉也许并不如他们想象的那般浅。正七品升到从六品，虽是偏远之地。他却象探手即得那般容易……。
赵昱森以手拍石桌，一笑，“你们也无须太过操心，小舅舅即有这样的能耐本事，也未必不能保全自己。再者，他一向喜事前谋三步。”
孙氏不卑不亢的道，“是。二少奶奶娘家大姐赵夫人使人来报，说是赵知县的升迁文书到了，二少爷与二少奶奶急着出门儿，便差我来回禀太太一声。”
说着苦笑一声，“去年自秋天起，他几次来信，都透出这个意思来。他原先还透过出河道衙门与官学等去处，我却是不想避之，官位虽小，也总想着若真有事，能帮衬他一二，却没想到他是顺了我的意思，不再提河道官学，只不过是扔到三千里之外……”
春杏松开手，斜了她一眼，向春桃道，“梨花刚才那个找嬷嬷的点子不错。大姐，以我看，这次还真得麻烦麻烦小舅母。”
周濂坐了一会儿，抬头笑道，“这样也好，圣上圣体欠安也不是一两日了，新皇继位，不论大小，总是要混乱一阵子，起一些风波。两两相争，难免会有人倒霉。河池州虽偏远清苦，也不失为一个避事的好地方。”
贺永年点头，也笑，“等大姐夫三年任期满后，朝中局势已稳也说不定。”
周濂与贺永年都笑起来，与他一同回了前院儿。
贺夫人唇角扯动，轻蔑笑笑，“那两个便是有点旁的心思，我也不放在心上。老爷这一病，什么宠爱都成了过往，她们现在府里还有什么倚仗？”
春兰话音一落，李薇赶忙帮腔，“几个姐姐说的都对。以已度人，大姐夫的爹娘是该跟着享些福。那宅子也不过三百两银子买下的。大姐就让于他们吧，若将来你还想在宜阳安家，再新置宅子……至于田产，反正契子还你手里，这几年得的收益，就算是你与大姐夫孝敬的。”
李薇趁机道，“入画去跟我说的时候，便说让姐姐们得了信儿，若有空都来咱家呢。估摸着大姐一会儿便到，你可莫再掉眼泪了，于大姐夫来说，这可是正经的好事儿呢。”
秋月回道，“广西河池州州同知。”
正说着，小月门处有人影闪进，“你们两个见了面，倒有说不完的话。”
周濂让位，请他坐下，“自是在说赵大人的前程。”
两人在角落的石凳子上落了座，周濂面色微沉，问贺永年，“这事儿你怎么看？”
崔妈妈也被这突然的消息弄得一愣，看太太神色，小心翼翼的道，“太太，这也算不得什么好事吧？他们走了，正好不在太太跟前儿碍眼，有些事也好办些。”
赵昱森也笑，“都猜了些什么？”
李薇呵呵一笑，“还是娘看得透。那就劝大姐跟着去吧。还有瑜儿和四喜，都正是长年龄学本事的时候，有亲爹在身边儿教着些，也大有益处呢。”
春兰看了看两个妹妹，去握春桃的手，然后道，“我虽不懂什么官职品级的。不过，这回却觉出些不一样来。咱们宜阳地方小，大姐夫官职虽是县令，也没觉出是多大的官儿，还按着李家村的老规矩老习惯处事也不算错。那河池州虽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却也是州府。我总觉着大姐夫这官职一升，突然有点官宦之家的味道了。这么一想，春杏说的不妥，春柳说的倒是个办法。大姐夫做了官，父母是要跟着享些福。他才不愧疚，大姐也理直气壮一些不是？”
春杏先是不满几个姐姐说她的话不对，撇嘴儿在一旁听了会儿，便觉得她们说的也有道理。这会儿便奇道，“找什么嬷嬷做什么？”
想了一会儿道，“春柳和梨花说的都是个法子。春桃啊，那宅子将户主过于你公公婆婆，反正你们是老大，境况又略好些，养老送终你们是一定要出大头的。”
贺永年忙问，“莫非京中真的乱到不可开交的地步？”
前院中，李薇与几个姐姐感叹一番怎么一下子派了那么远的地方之后，已经平静下来了。
贺夫人漫不经心用茶杯盖子拨着茶沫儿，好一会儿才冷笑道，“她还真能耐，才嫁来三五日，便勾得人主动去靠她。”
再者，姐姐们出身农家，单纯纯朴的思想还没转变过来。许是心中都觉得现下的富贵已足够了，能够一家人时常聚聚，夫妻不相离，父母能时常见着，又无柴米之忧，这便是她们能想到的最好日子了吧？
“还有，我得写信给小舅母，这回真要让她给找两个精干的教养嬷嬷陪同大姐去河池州。”
春杏听她这话头是不想去，不待她说完便叫道，“大姐，你可莫糊涂。大姐夫就任可一定得跟着去。至于爹娘不用你操心，公婆那边儿不是有他们家老二么？你们成亲这么些年，老二两口子一直在青莲县做小生意，怎么没见他们在你婆婆公公跟前尽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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