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贺永年回来
伏身打开她的妆奁，在里面挑了挑，挑出一串淡红色颈饰来，替她戴上，左右端详，点头，“这浅绿配淡红，还不错。衬得小脸儿愈发白净透亮。”
春杏进来，一眼瞧见她挑的衣裳，倚着门框，脸上带着挪揄的笑意。
“对，对对。”春杏激动的点头，推开她，坐在铜镜前，学着李薇的样子也在自己眼睛上试了，扭着让她看，“这样是不是显得眼睛大些。”
李薇穿了衣裳，春杏不管不顾的要替她修眉画妆面。李薇推躲不过，只好任她捣故着。
李薇忙道谢，“那就谢谢老伯伯了。”又叫方哥儿把车里的一坛子酒拿出来，给梅老汉放下。
何氏显然早就得了信儿，正在院里与桂香荷香黄大娘还有春杏的两个丫头忙活着，李薇下了马车，叫青苗几个，“去厨房看看，有什么你们几个能干的。”
这一日，李薇一大早仍去荒地，荒地来回一趟不便，她让青苗带了午饭，抽空在地头吃了。午后，太阳日渐毒辣，她顶着个草帽挂纱幔的遮阳帽，立在树荫下看长工在做最后一块儿地的播种。而早先播下去的油菜已出了苗，远远看去，也有些良田的模样，不过，草和苗出得一样快，最后一块地播种完，前面的地块就面临着除草了。
“什么？这个还不是成品？”梅老汉睁大了眼睛。
李薇暗自撇嘴，孰不知等待最难熬，反正大山说他晚上才有空呢。斜了眼青苗，并不说话。
再看春杏一惯的缨桃红大衫广袖大衫，下面是鹅黄色拖地长裙，头上是她极爱的碧玉坠红玛瑙珠钗。
一看李薇这身妆扮，捂嘴儿一笑，“好，好，好。这才象个大姑娘的样子。”走近她细打量，指了指颈间，“这儿还缺个什么物件儿。”
因为前世她根本没机会也没有闲情化妆，好象一直忽略了向春杏传授现在代的化妆理念。
李薇待大山走近一些，才问，“什么时候入的城？”
他笑呵呵的也不推辞。李薇看天色不早了，便告辞。坐在马车里，心情极其愉悦，今天可算是好事成双了。
便与春杏笑道，“这个也是我这些天没事悟出来的。是二月二时，我们去看戏，虎子非要闹着去后台看戏子们上妆，有一个戏子，眼睛小得很，可是她上了妆之后，竟然变成大眼睛了，四姐，你记得吧，她是用的红胭脂打眼睛周边！但是红色太显眼了不是？我回来后自己捣故着玩，便试出这个来。你瞧，刚打上去还有些明显，再过一会儿，便不那么明显了，看着很自然吧？！”
春杏笑了两声，跨进来，“今儿还算是自觉。”
钟亮对东家的事也算略有所知，连忙笑道，“五小姐就回去吧，这里有我呢。”
想到这个梅老头，李薇便有些头痛，去的不能太勤快，不然他是不高兴的，说她会催人，又不能一直不去，不然他便又说，自己不把这水车当回事儿。他干脆不做算了！
春杏将她的头梳顺，赞叹，“梨花的头发真是又密又粗，有韧性得很，这要是长在我头上，该多好。”
李薇忙道谢，又说，“这个做好，咱去试一回，真的没问题了，还得加大尺寸呢。”
拍手笑道，“好，就这么戴。”
李薇不由笑起来，将帽子的遮阳纱撩起，往前迎了两步。大山远远笑道，“梨花，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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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薇笑着点头，“谢四姐。”
大山笑道，“刚入城，我去你家报信儿，李大娘说你在这里，我便来了。”
李薇“嗯”了一声。催他快走，“过了年后家里忙，我倒没去你和柱子家看过，我娘去了几回，听她说家里一切都很好，你也赶快回去看看吧。”
钟亮应了声，李薇此次来本也没什么事儿。只是纯粹的不来不太放心。这会儿便想着要回去。
李薇脸上一喜，“老伯伯，你真做出来了？”
李薇自然知道，一家人齐聚不止是因他去京城这么久才回来的缘故，而是做为另外一个身份到自己家！按理，新婿第一次上门儿，是应该这么郑重的。
钟亮抹了把汗水，呵呵的笑了，回望这平整的土地，脸上一派自豪。
春杏嘴里念叨了几个发式，李薇忙摇头，“梳个简单的桃心髻就成。”
话音落时，已挑帘进来了。
春杏点头，“确是这样，是不太明显了。”
大山扫过这大片的地，赞许的笑道，“梨花真能干，我们才离开多久，你便弄了这么一大片的地。”
大山应了一声，到了路上，也不多推让，翻身上马，沿着田间小路飞奔而去。
距上次去城南梅家，已有五六日，这次到时，梅老头看见她，笑得一脸得意，“你的水车也难不倒我梅老头！”
李薇目送他走远，才上了马车，“走吧，我们先去梅师傅家瞧瞧水车的进度。”
听出大山话语中有一丝挪揄之意，李薇在纱幔下笑笑，“嗯，知道了。你在京城不记挂嫂子么？回家了没有？”
梅老汉笑呵呵的道，“嗯，有几个刮板，与原件大小不配，正重做呢。”
又挑出一袭鹅黄绣白玉兰的长裙来，刚放在床上。
李薇对春杏的取笑不以为意，在装奁前坐下，伸手解了发髻，叫她，“四姐，来帮我梳头。”
麦穗已催方哥儿，“走吧，去城南。”
春杏惊奇的看着她，将她方才涂摸的地方瞧了瞧，拉住她，“梨花，你方才弄的是什么？”
春柳也笑，“跟着我来的那几个，也在厨房帮忙呢，你三姐夫在坊子里忙完了，便赶过来。我也来时，拐到大姐那里，她晚一会儿和大姐夫也一块儿到。”
再比如，她一向反对春杏往她头上插各种各样的绢花，尤其反对那种大如碗状的，在她看来顶那种花在头上，与媒婆倒有几分象。再后来，她不太喜欢各种绣得十分花哨衣衫，尤其是那种全身绣满了花的，她的许多衣衫均是裙角袖口等各种角落里，略有些绣花点缀。对各种繁复的发式也十分排斥。
看窗外，夕阳将树影拉长，金黄半洒，还有些时间。
李薇笑笑，自谦说又不是自己的功劳，便和大山往停马车的路上走去。
青苗在一旁也欢喜的催，“对对对，五小姐，咱们回去，反正也没什么事儿了！”
李薇眼睛眨了眨，突然想到一个新鲜词儿，笑道，“这个叫明眸啊。四姐，你看看，这么一抹，眼睛是不是变得有神多了？”
钟亮从远处向这边儿走来，李薇知道他许是过来说要挖田间引水渠的事儿，便立着不动。
待那两人又走了近些，才看清，一人是居然是大山，而另一个应该是干活的长工。那长工领着走了一段路，以手往这边儿指了指，大山快步向这边儿走来。
春杏和春柳围着李薇打趣儿，三人说闹一会儿，李薇要去前面帮何氏，春杏笑道，“那六七个丫头是白吃饭的？还用你亲自去动手？”
李薇笑笑，在爱美达人春杏的眼中，自己有诸多习惯她都不喜，比如喜欢捣故那些臭哄哄的粪丹，她很是不明白，自己能想出那么多新奇的点子，却偏偏自己不做，非要去捣故那些在看起来十分恶心的东西。
李薇冲着铜镜一笑，头发是不错，可是太沉了。抓起来生生比春杏头发要多一倍。
李薇扫过去一眼，原先荒草丛生，高岗低洼不平的荒芜之地，如今放眼望去，二千亩的荒地，一望不到边际，田间小路阡陌交错，油菜一行行一排排，极为整齐，嫩绿的小苗象一条条绿色的细线，在黄土地上漫延着。
李薇原本还担心自己刻意妆扮的过于明显，再看春柳，上身是蜜合色桃花纹锦长衣，下面是银白闪珠的缎裙，头上挽一支长长的坠珠流苏碧玉钗，极庄重好看。
李薇进了自己的房间，开了衣橱，手指拨过她新制的几件春衫，均是没有上过身的。挑了半晌，挑出一件浅绿色暗纹绣百蝶穿花的上衣，这是从州府传来的新样式，春杏极喜欢，袖子比一般的衣衫宽大，迎风飒飒。春杏的那件樱桃红的穿过两回，极为好看。
微笑，“满意得很。”
青苗应了一声，和麦穗三人往厨房而去。
一连十几日，钟亮领着那些长工们，洒肥犁地，播种，忙得如陀螺般，没个停歇的时候。
李薇的肤色本就白净，从小到大，她真正下地干活的时候并不多，是以虽然没有特别的保养，与春杏的皮肤比起来，倒也不差。何况现在正值青春年少时，皮肤正嫩的时候，只让春杏略修了眉毛，自己用手沾了点胭脂，混上一点点黛墨，做成暗色眼影，淡淡打在眼皮上方至眼窝处，由下到上，由重至浅，细细涂匀，觉得眼睛一下子变得更加明亮有神。
李薇摇头，若要满足她那块地的灌溉需要，至少需要直径两丈的翻轮，现个做的这个只有两米而已。
春杏替她梳了头，去自己房中取了首饰匣子，挑出一只白玉梳子替她梳在发侧，又挑几星淡绯璎珞，映衬出青丝乌碧亮泽。
李薇想了想，把她仅知的现代化妆知识，变为自己的所思所想讲给春杏。春杏听得兴致昂然，两人正说得热闹，春柳在外面笑道，“躲在屋里干啥？”
春杏不满的敲了下她的头。扭头扫过她挑出来的衣裳，又点头，“也好。配那衣裳还不错。我那里有只白玉梳子，送你得了。”
“五小姐，剩下那点儿油菜，后天便能种完。不过有些长工已经腾出手来，是不是明儿就开挖渠？”
这些日子李家往年积蓄的，除了买地剩下的七八百两银子，买耕牛农具肥料以及盖宅子，早用了个干净。还好，原先宜阳小庄子原先有十来头耕牛，现下不老庄子里不怎么用到，可以临地拆借一下。
突然眼角斜到远处有两人向这边走来，因离得太远，看不清面目，不过看身形，倒是有些熟悉，便收了声，盯着来人处。
清明春雨，断断续续下了三天，李薇去荒地看过，雨水透到地面二尺以下，水墒足够下犁翻耕播种油菜，便让钟亮加紧将已平整好的地面撒粪翻耕，能种的地块先种上。
李薇“嗯”了一声，回望远处的河岸，“就按你说的，明儿开始吧。”也不知道古怪梅老头那里，水车做得怎么样了。这些日子忙，没顾上去瞧瞧，今儿抽空去看看。
大山嘿嘿笑了，“给你送完信儿，我就回家去。”
便和梅老汉说了，他沉吟了一下，“若做那么大的，最好去装水车的地方，现做现装。”
“五小姐。”钟亮脸膛晒得黑黑，额上细汗层层，回身指着荒地，笑问，“这地整治得您还满意么？”
李薇迎着春杏晶亮似秋火的眼波，点头而笑。
李薇与何氏打了个招呼，进后院去换衣裳。前院喧闹，后院静幽。
几个丫头跟在身后五六步远，大山与她并肩而行，赞叹了几句这地整治得好，又道，“年哥儿得先回贺府安置，晚上才能去你家。”
擦净了手，站起身子，笑道，“四姐，好啦！”
青苗立刻反对，“五小姐，咱们该回家！”
若到秋上，赶到一块儿犁地下种子，畜力是万万不够的。一时又买不到许多耕牛，想了想，最终李薇挪用贺永年临去京时，给何氏留下的银子，买了二十来头成年驴子，暂时先用着。
悄悄吐了吐舌头，姐姐们因各自的生活，衣着穿戴已在浑然不觉中悄悄的变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