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国公
赵斐自问在这京城里自己的仇人无数,可任他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那些人里面,有谁是这么神通广大的,能在巡防营的眼皮子底下,将东西给盗走的。
其余人似乎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不约而同的往自己的仇家那方面想,然而他们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没能找出一个符合条件的仇家。
李家家主越想越怒,他把京兆府尹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京兆府尹唯唯喏喏,不敢替自己辩驳,其实他心里也拔凉拔凉的,现在他们对这失窃案毫无头绪,官差们一个一个去铺子里探查,却什么线索也没有找到,那些窃贼甚至连一根头发丝都没留下来,现场干净得跟水洗过一遍似的,就这样的条件,他要上哪儿去抓贼啊?
抓不到贼就要被骂,京兆府尹被几个家主骂得狗血淋头,最后还要赔着笑脸送几人出去。
等送走了这几尊大佛以后,他才收敛了笑容,整张脸板起来,阴气森森的,底下的人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触了他的霉头。
造成这一切混乱的始作俑者美滋滋的喝着奶茶,嗦着螺蛳粉,啃着鸭脚,生活过得那叫一个滋润。
顾逢月盯着他的下巴良久,最后终于忍不住伸手捏了捏。
“春临,你胖了。”
被说胖了的宋春临毫无感觉:“我在长身体呢,不胖的。”
好吧,顾逢月手指又捏了捏,被宋春临瞪了才收回手,但是那个软软的手感骗不了人,宋春临确实胖了,他都有双下巴了。
喜提双下巴的宋春临啃完了最后一只鸭脚,看看时间,该干活了。
刚回到自己家的几个家主,都赶紧加派了人手,让人半夜在店里守着。
这些人早就听相熟的同伴说过了,他们私底下猜测,那偷东西的恐怕不是常人,而是山精鬼怪,那他们这些人去守夜,还能活着回来吗?
“你还是快去道馆求道符篆,保平安吧。”
听到这句话的伙计立刻惨白着脸跑出去,想着到时候多求几道,心也安一些。
跟他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全都是今晚被派去守夜的伙计,而且不止一家的,所有失窃铺子的家主,全都统一的派了人晚上去铺子里守着,他们就不相信,外面有巡防营的人守着,里面有自己家的人守着,街上还加派了人手不断巡逻,设下天罗地网,他们不相信那些人真的如此神通广大,能在他们的层层布防下把粮食偷走。
宋春临并不知道前方有这么多人在等着自己,拥有强大精神力能让他在深夜里来去自由,完全不受那些巡逻士兵的影响,他完美的规避了所有的巡逻士兵,躲开了每一个能躲开的士兵,结果精神力发现那些铺子里全都躲着好几个伙计,而且全都没睡着,睁大眼睛惊恐的抱团缩在一起。
宋春临‘嘶’了一声,他挠挠头,心想这么多人,他一下子也躲不过去啊。
思来想去,还是干脆的给那些人下了精神暗示,甚至他还让对方给自己开门,伙计呆愣的替宋春临将门打开,宋春临大摇大摆的走进铺子里,大手一挥,所有粮食收入囊中,临走前还不忘对那伙计说了一声谢谢。
今晚的活儿比较轻松,宋春临猜测这些家主们大概是被前两天的事情吓怕了,又或者忙到焦头烂额,没空去买他的粮食,所以有空间米面的粮铺不算多,半夜他就回来了。
第二天,那些守着铺子的伙计们,纷纷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啊啊啊啊啊,粮食呢!”
“我不知道啊,米没有了,面也没有了,粗粮也全都没了,老天爷啊,这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啊?”
伙计们被吓得瑟瑟发抖,鬼哭狼嚎地尖叫着跑开了,一路狂奔回了主家,李家家主才洗漱完,外面就传来吵闹的声音,他听着这熟悉的动静,心里忍不住咯噔一声:“坏了!”
“铺子里怎么了?”此刻他也顾不得怪罪伙计们的吵闹了,忙问对方铺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伙计被吓得语无伦次,他反反复复说了好些话,李家家主才拼凑出一个事情的经过。
“你说,那些粮食,又全都没了?”李家家主的声音发虚,经过了这三天的事情,他觉得现在的事情已经超脱了自己的认知,一开始他不相信伙计说的话,但看伙计那被吓得要哭出来的样子,也不似作假,于是他让伙计回去,自己又等了一会儿,果然,没多久就又有人过来禀报,说昨夜粮铺失窃,里面新搬进去的粮食全都没了。
那些伙计都是管事精挑细选的,胆子大,只是才过了一个晚上,他们一个个全都是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李家家主便知道这事儿,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一想到偷走粮食的是另一种存在,李家家主顿时吓得腿都软了,在仆人的搀扶下,才勉强站了起来。
现在他急需一个答案,因此顾不得早饭都没用,立刻让人套了马车,去了其他人家打听一番,结果等他到赵府一看,那赵斐也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他跟赵斐彼此对视一眼,就默契的猜到了对方遭遇的一切。
“李兄,你也……”
“正是,赵兄你那边也是一样?”
赵斐叹了口气:“可别提了,我府上之前不是一直失火吗?后来也一直没找到纵火的贼人,这犯案的方式,也同那粮铺窃贼一样,对方别说一个脚印了,就连一根头发丝也没留下啊。”
李家家主是听说过赵府失火的事情的,那会子他还把这事情当做一个笑话来听,谁成想,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要跟赵斐经历一样的事情呢?
李家家主看着赵斐,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他扯着对方的袖子急切的问:“你那边真的没有抓到贼人吗?那为什么后面不再失火了?赵兄你是否有过怀疑的对象?”
面对他的一问三联,赵斐也只能摇头说不知道。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那人神出鬼没的,我至今连对方是男是女,高矮胖瘦都不清楚,期间不是没有抓过几个可疑的人,可是后面该失火还是失火,后边也不知道怎么了,兴许是对方报复够了,才放过了我。”
听到这个李家家主心都凉了,过了一会儿才发现不对劲:“可是咱们也没得罪什么不该得罪的吧?”
赵斐有些颓唐:“谁知道呢,我现在已经决定不再往粮铺放粮食了,反正放了还是丢,不放也省的提心吊胆。”
这好像也是办法的一种,但李家家主又舍不得关铺子,毕竟他们家主要的营生就是粮铺,是京城第一大粮商,你让粮商不卖粮,那他卖什么?
赵斐也不理会对方的纠结,反正他们家的粮铺没有李家多,而且自从那个低价粮铺开张到现在,他们家的粮铺就一粒米都卖不出去了,开不开门都没有生意。
宋春临今天难得早起,睡醒后恰好赶上午饭,他跟顾逢月正坐在饭桌上等饭吃呢,
顾逢云便风风火火的进来了,他一进门就丢了一张纸条给顾逢月看。
宋春临也好奇的凑过脑袋看了一眼,字条上的字数不多,他跟顾逢月看完后默默对视了一眼。
顾逢云喝了一杯茶,这才让自己怒火中烧的脑袋冷静了下来。
“大司马那个蠢货,脾气比驴还倔就算了,脑子也不灵光,皇帝特意派了戚将军他们过去看着他,结果呢?几个人都拉不住这个蠢货,他一个大司马,他不去上阵杀敌,居然还妄图跟突厥人和谈?他和谈个屁啊和谈,一个当朝大司马跑去敌方阵营和谈,别人不射他就是傻子了!”
顾逢云想到这里就气得不行,立马又喝了一杯冷茶,冰凉的茶水一下肚,理智又回笼了几分。
顾逢月小心提问:“那他提出的条件是什么?”
顾逢云干脆道:“不知道,鬼知道他想提什么条件?他提什么条件,朝廷也不可能满足他的,他纯纯一个脑子有病的人,可怜他爹跟爷爷立下的那些赫赫战功,一世英名,全被他凭一己之力给毁了,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宋春临不是本地人,他悄摸着靠过去,顾逢月给他科普。
“朱成玉的爷爷朱昭也是大司马,他当初跟自己的儿子,也就是朱成玉的爹,两人直接把突厥人给一路打回了阿尔泰山那边,而且几十年都不敢再来犯,那会先帝都还只是太子呢,镇国公的名号可是令突厥人闻风丧胆的存在,连后来的我爹也比不过。”
宋春临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听起来那朱昭还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呢,光听那名头就很吓人,镇国公,听着比勇毅侯还要高级,怎么他的子孙却是个孬种呢,哪有大司马到了前线不想着打仗,反而一心想着和谈的?
顾逢月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他冷哼一声:“可能是被家里人宠坏了,我哥说那朱成玉进了军营就处处想压我爹一头,可是他能力不及我爹,每次风头不但没有出成,反而还丢了丑,后来我爹都当上勇毅侯了,那朱成玉也只勉强当了一个中郎将,我爹出事那一年,先帝也是看在了他爷爷跟父亲的面子上,才让他当上了这大司马,可能先帝也没想过,朱成玉是个草包。”
顾逢云也笑了:“别说先帝不知道,便是皇帝,估计也是才清楚,朱成玉这个人有多么废物,他现在恐怕正在庆幸,这么多年都没让大司马上前线,否则那群蛮夷早就杀到京城了。”
顾逢云气上头以后,那嘴跟淬了毒似的灵验,皇帝此刻也正气急败坏呢,嘴里疯狂怒骂朱成玉这个狗贼,草包,但凡朱成玉站在他面前,不用突厥人,皇帝自己就能用手给把他掐死了。
“朱国公这么英勇善战的一个人,朱弦雀也是足智多谋,结果他们的好孙子,好儿子,就给朕来了个和谈?我去他娘的和谈,我让他去前线是为了和谈吗?他只是姓朱,不是真的猪,怎么就长了这么一个猪脑子,好好的一个立功的机会,就这么给他糟践了,还有脸问能不能回来,呵呵,当初不就是这个蠢货蹦跶得最欢快吗,说什么顾老侯爷临阵脱逃,现在好了,报应!”
几个站着的内阁大臣,看皇帝被气得连他娘的都说出来,可见是真的很生气了。
最开始主张和谈的那些人也觉得自己脸上躁得慌,这混账朱成玉,哪有人打都不打直接和谈的,这顺序不对啊,你说说,你都到前线了,好歹打一场嘛,他们大景朝也不至于一场仗都打不起,你连打都不愿意打,到了地头就想和谈,美不死你。
而主战派也是满脸愤怒,朱成玉去敌方阵前求和的行径,跟投降有什么区别,还被人家一箭射中腹部,性命垂危,垂危得好啊,他们巴不得这丢人现眼的玩意马上嗝屁,换一个能打的顶上去。
“陛下息怒,咱们也并不是无人可用的,臣瞧着那戚将军就不错,虽说不如老国公跟老侯爷那么厉害,但收城,也是绰绰有余的。”
左相此话一出,其余人也纷纷跟着附和。
“臣附议,戚将军可堪大任。”
皇帝在骂完人之后,脑子也冷静了下来,这回他也懒得去听那些大臣掰扯,直接任命戚将军代替朱成玉阵前主将的位置,至于朱成玉,谁管他,爱死哪里死哪里,最好别回来了,看着就来气。
边境的事情对京城并没有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反正山高皇帝远的,百姓们最近津津乐道的还是那大司马阵前退缩的糗事。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宋春临最近晚上工作量骤减,原因是那些世家们自从连续失窃两次以后,都不敢将粮食放在铺子里了,铺子都空了,宋春临就没事干了,每天闲的发霉,最近又增加了一个新的习惯,那就是在茶馆里,听那些过往行人说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