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母女
“瘟疫?”宋春临瞪大了眼睛,这个词他可是很多年没听到过了,现代的医疗水平已经基本把瘟疫给灭绝了,除了个别偏远地区,瘟疫几乎在现代的人类社会里绝迹了。
现在忽然听到这个词,宋春临觉得还挺稀奇的。
当下他好奇的问顾逢月,到底是什么样的瘟疫。
顾逢月把信件递给宋春临:“兄长在这上面说了,生病的人大多是上吐下泻,一些身体虚弱的人很容易就会因为拉的太多次虚脱而死。”
宋春临一听,这不就是霍乱吗!
随即他告诉顾逢月,霍乱的主要传播途径就是不干净的水源跟食物,所以只要把生病的人跟健康的人分隔开来,饮用水烧开了喝,平时注意食品卫生,霍乱很容易就能控制住。
“只是把水烧开了喝,就能治病?”顾逢月有些不可置信。
宋春临:“病从口入你知不知道?洪水过后,有些牲畜或者人被淹死了,尸体泡在水里,那些水就会被污染,人要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喝了这些被污染的水源,想不生病都难。”
末了宋春临还补充道:“瘟疫这种病症防的作用大于治,与其等到疫病大爆发的时候才去一个个诊治,浪费时间不说,还没多大的效果,不如以预防为主,反正生病的人一定要单独隔离起来,饮水饭食这些一定要干净。”
关于这点顾逢月还是知道的,于是赶忙修书一封,把疫病的防治方案都一一写了上去,命人快马加鞭送到颍川。
后续的事情宋春临没有再问,反正过了没多久,就听说颍川那边的瘟疫已经控制住了。
颍川离这里本就不算远,一些远嫁颍川的人也长途跋涉的逃回了京城,所以最近的永乐村还挺热闹的,不停有人过来投奔亲戚。
宋家是为数不多没有亲戚投奔的,也因此难得落了个清净。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见不得宋家清净,这天一大早宋家的大门就被拍的震天响,宋大庄揉着眼睛去开门,谁知打开门一看,发现外面站着一个村里不太熟的妇人,身后还带着一对母女,看穿着打扮,似乎两人都是女公子。
宋大庄跟那姓牛的妇人并不熟悉,跟那对女公子母女更是完全不认识,于是也没有邀请三人进屋。
牛大婶一脸笑眯眯的跟宋大庄寒暄了两句,然后便开门见山的说要见宋阿麽。
既然是来找宋阿麽的,宋大庄自然不好再拦着,于是便放了三人进来。
牛大婶是来过宋家的,进门后目不斜视,身后的母女就不一样了,她们的眼珠子不停转悠着,还对着屋子指指点点的,表情似乎是满意的不得了。
宋大庄觉得这两人看起来奇奇怪怪的,但也没多想,只是进了厨房把宋阿麽叫了出来。
宋阿麽见是牛大婶,也有些拿不定对方想干嘛,只是客套的寒暄了几句,那对母女在他们说话的空隙里,眼珠子还在不停的上下打量着房子,看她们的表情越发满意,宋阿麽心里直打鼓。
就在那女儿起身朝里屋走去的时候,宋阿麽终于出声了。
“不知这二位是牛大婶的什么亲戚?”
牛大婶见那小的想要进里屋,也觉得有些不大像话,只好把人给叫了回来。
那小姑娘似乎有些不大情愿,气哼哼的走了回来,开口说了进屋以来的第一句话:“表姑,我就是看看我们住哪个屋而已,这不行吗?”
此言一出,不但是牛大婶愣住了,宋阿麽也愣住了,唯有那当娘的,对自家女儿的语出惊人毫不在意,她故作姿态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清茶,那茶水甘甜,但她嫌弃没有滋味。
“不是我说,这位宋家阿麽,您家待客就用这等清水糊弄我们吗?”
宋阿麽被她这么一说,表情讪讪的,刚要开口辩解一二,那女人又道:“以后可不许这样了,我习惯了滋味厚重的,要多放茶粉的,这么一点点茶味,给我漱口还差不多。”
此刻不光是宋阿麽要石化,牛大婶也恨不得钻进了地缝里面,她知道这个表妹是颍川是过惯了好日子的,可是这里毕竟不是自己家,一上来就对着主人家指手画脚的,她还想不想留在这里了?
牛大婶焦急的扯了扯她表妹的手,奈何对方并不领情,仍旧自顾自话。
“我听闻你们是才搬来的,还以为你们家里多简陋呢,如今一看还过得去,这样吧,我勉为其难住东屋好了,那些被褥记得给我换新的,我可不与人共用一床被子,我女儿也是,我瞧着你们那东厢房不错,赶紧腾出来给我女儿住,至于你们,挤一挤就是了,都是泥腿子,住那么好的房子可白瞎了。”
牛大婶这下真是脸都要丢尽了,恨不得地上有条缝隙让自己钻进去。
宋阿麽可算是回过神来了,这女人是想住在自己家,还妄想住主人房,把他们一家人赶去一起住?
见过离谱的,没见过这么离谱的,宋阿麽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便毫不留情的开骂。
“我说你是不是早上出门没漱口,这口气大的哟,隔着三里地都能闻到了。还想东屋,还要东厢房,我呸!你长得这么丑,想得倒挺美的呀,这里是我家,我才是主人,你们这群阿猫阿狗麻烦出去撒泡尿照照镜子,看那脸是不是大如磨盘,真真是好笑,我这大年纪了还是头一遭遇到你们这么恶心的人,滚!统统给我滚出去!我们家可不欢迎鸠占鹊巢的疯子!”
外面一直候着的宋秦氏也跑了出来,跟着宋阿麽一起,把那三人给打了出去,牛大婶的表妹哪里见过这种架势,一个劲儿的喊着:“泼妇,你给我等着!”
一边又喊牛大婶帮她们,牛大婶压根没搭理,甚至还帮着宋秦氏他们拉扯着母女俩往门口走去。
两人被拉得踉踉跄跄,出门的时候还被门槛被绊了一下,双双摔倒在地上,女儿正好压在她娘身上,换来她娘杀猪一样的叫喊。
宋秦氏跟宋阿麽火速将门给关上了,任由那母女两人在门外破口大骂,就是不开门。
牛大婶觉得她们丢人,也懒得扶起她们,干脆自顾自的走了。
牛大婶表妹咽不下这口气,嘶吼着让牛大婶回来。
牛大婶倒是回来了,只是她一回来就在表妹身上踹了一脚,让才爬起来的女人又一屁股坐回了地上。
她气急败坏的指着牛大婶骂:“你个小贱人,年轻的时候你就看我不顺眼,现在我落难了,你就跟着外人一起欺负我,哎呦,我的命啊,怎么这么苦哇!”
“娘!”女儿也委屈的抱着她娘一起哭,看娘俩哭的这么可怜,不知道的外人可能还真的以为她们真的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奈何牛大婶并不吃这一套,她朝着两人啐了一口:
“你还有脸哭?我的这张脸才是被你们给丢尽了,来的时候我怎么跟你说的?你又是怎么跟我保证的?哼,才进到人家家里就原形毕露了啊,我千叮咛万嘱咐,要伏低做小,你们是来借住的,不是来人家家里耍威风的,还好意思让人家把主屋让给你睡,我就问问你,你到底哪来的脸面,让主人家把主屋都舍了给你住?”
女人似乎知道自己理亏,于是话锋一转:“那,那不住主屋,我住哪里嘛?你也知道我在家里一直都是住主屋的,你这让我住其他地方,我不适应啊……”
“你还不适应?”牛大婶是真的很想掰开这个人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的屎不是脑子,她是怎么说出这种话来的?牛大婶一个外人都替她感到害臊,她怎么还能当做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呢?
“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只是借住,借住啊!借住是什么意思?意思是那不是你家,不是你想怎样便怎样的地方,你在自己家里随心所欲惯了,我大姨也全都依着你,没成想竟然把你纵成了这般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样子。”
“那我习惯了啊,而且那宋家人根本就瞧不起我,你瞧他们那待客的茶水,清得和白水一样,也好意思端上来,我不过是提几个小要求而已,他不答应也可以商量的嘛,怎么可以就这样把我们母女给打出来了,不就是见我没有男人可以依靠了,想要欺负我吗?”
说着说着,她又委屈上了,颍川发大水,她的家被淹了,家人也都淹死了,只剩她跟女儿逃了出来,两人一路辗转回到家乡,其中心酸自不必言说,然而她似乎忘了,她的家人可以容忍她,但别人却并不会,也不可能纵容她的任性。
牛大婶是恨铁不成钢啊,她痛心疾首的给这个表妹讲着道理:“当初是你死活不肯娶妻,非要嫁人的,现在妹夫没了,你就可以上别人家里耍威风了吗?还说人家看不起你,你看看你自己,所言所为又有哪一点是可以让人瞧得起的?”
外边的三人掰扯了很久,声音那么大,宋家人想听不见也难,早饭的时候一家人坐在饭桌上,宋阿麽还有些气不顺。
“你们听听,哪有这样来别人家借住的?我一把年纪了都知道去别人家得谨言慎行,她倒好,上来就说我们家茶水不好,还给我点起了菜谱,我瞧她真是好大的谱啊,女儿都这般大了,怎的人却这么不知羞,教出来的女儿也不是个好的,哼,我看将来谁家女娘哥儿愿意嫁给她!”
娶不到老婆这话在宋阿麽这里已经算很重了,大家也知道宋阿麽被气得不清,其实他们也很生气,你如果要借住,好好说话难道会死吗?上来就让人挪屋,搁谁家都是会被打出去的,没把人给打伤,都已经算宋阿麽跟宋秦氏手下留情了。
宋爷爷给宋阿麽顺毛:“是是是,别为这些不相干的人生气了,身体要紧,来来,先吃早饭,你都骂了一早上了,肚子该饿了吧。”
“吃什么吃,气都气饱了!”
宋阿麽大早上就一肚子的气,外面的三人也不知道何时离开的,横竖宋家人今天都从后门出入,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堵着门口。
宋春临悄咪咪的伸出了一根精神力丝,跟在那对母女身后,眼看着她们回了村子里面,牛大婶到底是心软,没舍得完全不管她们,带着两人去找了族长,由族长出面,匀了一间无人居住的旧屋给两人住。
屋子虽然又小又旧,母女俩住也绰绰有余了,宋春临看着她们一脸嫌弃的搬了进去,那女儿似乎还对自己家的房子有些恋恋不舍。
“娘,这里也太小了,不如那宋家宽敞明亮,你瞧瞧这院子,全都是草,太丑了。”
牛大婶的表妹没好气道:“你想住大屋子,难道你娘我不想吗?都怪那老不死的,住他一间屋子,能要了他的命不成,看得这么紧,活该他当一辈子的泥腿子。”
“可是娘,他们家早饭,闻着好香呀。”女孩砸吧着嘴巴,有些可惜没吃进嘴里的早饭。
她娘也咽了咽口水,该说不说,那茶虽然清澈如水,但喝下去后喉头都觉得很舒服,跟她往日吃的茶是完全不一样的口感,并且那清茶似乎更解渴。
“都怪宋家人,差一点,咱们就住上大房子了,老不死的,别让老娘遇见他!”
后面女人骂的很难听,宋春临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无耻,不仅完全不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耻,她甚至还教唆自己的女儿去勾引宋春生。
宋春临瞪大了眼睛,他哥哥下个月才满十五岁,她女儿眼瞅着都有十七、八了,这个年纪不论是女公子还是女娘,都已经在相看人家了,而他们,竟然开始肖想一个未成年!
宋春临一脸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他哥哥可是个汉子啊,女公子配汉子?那两口子将来谁上谁下?
好在宋春生平日里都要去上课,休沐的时间也只会窝在家里玩,跟那母女压根不会有碰面的可能,这让宋春临悄悄松了一口气,不然他可真怕自己会不会做出一些天理不容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