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周慎因着表妹林姝的事,被云阳侯关在府里数日,近来才解了禁足能随意走动。
前晌宫变一事,云阳侯受牵连丢了半数兵权,已是恼火得很。回到府里见唯一的嫡子仍不思进取、沉迷女色,更是怒不可遏。
云阳侯径直进了周慎的院子。
院门口守着的,是周慎身边的小厮。他见到云阳侯来,面上一惧,支支吾吾朝着正屋看。
云阳侯见状当即蹙眉,又见着小厮大喊“侯爷,侯爷来了。”
云阳侯府的人,大多都是自小学了规矩的,鲜有这般在府中大声放肆的。
云阳侯当下沉了脸,不顾小厮的阻拦,推门而入。
只见周慎正战战兢兢地抓起衣裳套在身上,而他的床榻上,躺着个丫鬟装扮的姑娘。
云阳侯眯眼仔细着瞧,竟是云阳侯夫人院儿里的。
先头他去崔氏院里就瞧见过,这小丫头生得眉清目秀,尤其是那双狐狸眼,眼梢轻扬,身段婀娜,怯生生的模样,平添了几分媚态。
他正寻思着找机会将人收了,谁知转眼这人就到了自个儿儿子床上。
云阳侯思忖片刻,更气了。
崔氏那婆娘,怕不是瞧准了他的心思,特意将人送到周慎床上的罢。
一来断了他的念想,二来正巧顺了她宝贝儿子的意,倒真是一箭双雕。
云阳侯越想越生气,冲上前就要削这个不成器的嫡子。
谁知崔氏不知哪得来的风声,紧随其后,进门就哭天抹泪的,喊着云阳侯嫌她是半老徐娘了,便瞧不上她,连带着她的儿子也要受怠慢,被关在府里数日。
云阳侯只觉头疼,懒得同崔氏那婆娘理论。他今日来找周慎,原就是为着他同公主的婚事。
眼下周家经宫变一事,已经受到了小皇帝的猜忌,更别提今日小皇帝当众宣了谢凛为首辅,再加上他镇国公府的助力,于云阳侯府都多有不利。
好在周慎同公主的婚事尚存,待公主进门,自多了样挟制姜家的筹码,故而散值后云阳侯就来了周慎的院子。
岂料周慎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
云阳侯叹气,只道公主病了,命周慎速速入宫,向陛下求旨去瞧瞧姜姒。否则他这位未来的驸马也太过不上心了。
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尽快将这婚事定了。
周慎本在府中风流快活,一点儿也不想跑这一趟。可转念想到姜姒那张瑰丽绝世的脸,他一时又起了性子。
得了姜寒的旨意,周慎便径直往清漪殿去。
来到殿前,才见大宫女丹青立在殿外,见着他只微微行礼,便要进去通传。
周慎这厢却直接开了口。
姜姒听到是周慎,连忙推了谢凛一把。
“你,你,你要不躲躲?”
谢凛面色阴沉,也不动,只一瞬不瞬地盯着姜姒,沉声道:
“公主想让臣躲去哪儿?”
谢凛垂眸,抓住她的手臂,倾身道:“公主难不成还想让周慎进你的闺房?”
男人嗓音低沉,面上不显,仔细听不难听出几分不快。
可姜姒满心都在谢凛不能被发现这个问题上,并未注意,听到谢凛这样说,转头想想也是。
今日纵是她不召见周慎又如何?
丹青见公主没应声,拦住了周慎道:“世子爷莫急,容奴婢进去通传一声。”
周慎稳住心思,点了点头。
少顷,就见丹青转入寝室,朝着姜姒偏了偏头。
姜姒懒得应付周慎,轻声道:“就说本宫睡了。”
丹青点头,又走了出去。
姜姒见谢凛还杵着,瞪圆了眼,“一会儿他走了你也赶紧走,若是被别人看到,本宫,唔……”
姜姒话还没说完,谢凛便以唇相封,堵住了她要说的话。
男人强势霸道,掐着她的腰,唇齿相依间,隐隐能听到口水的滋滋声,在寂静的寝室里暧昧极了。
因着外头有人,姜姒又羞又急,生怕周慎会听到。
可谢凛仿佛刻意在同她作对,狠了心一口咬紧姜姒的下唇,轻微刺痛令她忍不住嘤咛一声。
能听到丹青朝着周慎道:“世子爷真是不赶巧了,公主身子虚,服了药现下又睡过去了。”
周慎听到姜姒睡了隐隐有些不悦,他紧赶慢赶的,竟连她的面都见不着。
还不如呆在府里同新得的丫鬟滚床榻。
周慎悻悻的,可这毕竟是在宫里,姜姒又是公主,他自然没胆子硬闯。
“待公主醒,同她说一声我来过。这是我特意拿来给公主补身子的,替我转交给公主。”
周慎递过云阳侯夫人塞给他的血燕,交代了几声,转身离去。
屋内二人贴得近,谢凛高大颀长的身子阻隔了顺着窗棂吹进来的寒风。
姜姒忍不住颤栗。
谢凛将她抱紧,更深地探了进去。
屋内温度高,姜姒方才还觉着冷,这会儿却是连着耳朵根都红了。她轻靠在紫檀屏风上,身体被谢凛掌控着,重心全搭在他身上。
听着周慎的脚步声,姜姒心如擂鼓。仅是几步之隔,她和谢凛却在里头做着如此亲密的事。可身体的本能,又免不了让她沉浸在谢凛带给她的欢愉中。
趁着换气的间隙,姜姒蹙眉偏过头,轻喘道:“会传染……”
她还染着风寒呢。
姜姒轻推他,谁知男人的薄唇又追了过来,他嗓音暗哑磁性。
“臣没公主那么娇弱。”
说着他的唇又贴了过来,辗转浅呷,倏地一股强烈的占有欲浮上心头,谢凛故意比方才多使了几分力道,惹得姜姒痛吟一声。
“啊……”她忍不住低叫一声。
周慎本就没走远,自然听到了寝室里发出的声音,他陡然停了脚步,回过头。
“里头什么动静?可是公主醒了?”周慎打小习武,自是耳聪目明的。
丹青急忙瞥了里屋一眼,解释道:“许是公主梦魇,公主近来身子不适时常会梦魇,不碍事,奴婢且进去瞧瞧。”
周慎闻言没做他想,只觉着丹青有些古怪,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既然今日见不着姜姒的面,周慎是一刻也不想在宫里多呆,迫切地想回府与丫鬟重温旧梦。
直等着周慎走出清漪殿,丹青这才舒了口气,她来到屏风前,对着里头道:
“公主,人走了。”
半晌没得姜姒的回话,丹青还当谢凛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走了,正当她要绕过屏风时,才听姜姒道:
“本宫知道了。”
公主声音含糊,略带颤意,丹青不敢多问就退了出去。
直到殿门阖上,姜姒才推开男人。“你疯了啊……”
万一周慎瞧出端倪来怎么办,这不是平白给他送把柄么。
诚然姜姒此时已有些站不住,她被谢凛亲的,腿软、心软,纵是生气质问出来的语气也不似平常那般盛气凌人,带着几分娇嗔。
谢凛颇为餍足,指腹擦过嘴角沾上的津亮,一双黑眸似笑非笑地盯着姜姒。
姜姒被看得身子发麻,转身睡回榻上。
不知道是不是亲太久有些缺氧,姜姒顿时更喘不上气儿了。
谢凛拢拢大氅,轻声道:“公主按时喝药。”
姜姒缩进被褥,不吱声。
谢凛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走了出去。
连着几日,辰时刚过,小全子便从宫门口取过一捆包好的聚芳斋果子。一连好几日,风雨无阻。
直到姜姒的病彻底见好,再闻到聚芳斋的果子味,她都有点儿反胃。
不止姜姒,清漪殿上下怕是都见这果子怕了。
起初还好,姜姒每日都能吃上新鲜出炉的果子,连着药也是一日三顿正常喝了。可时日长了,她便觉着腻。
剩余的多了,姜姒就命丹青分给清漪殿众人。
结果现在阖宫听到“聚芳斋”这三个字,眼神中都写满了抗拒。
好在姜姒的病将养几日,便大见好转。小全子再没被唤到宫门口取果子,众人才彻底松了口气。
眼瞧着年关将至,前朝事务繁多,内务府也应着往年的意思将宫里头装点了一番。
放眼望去,处处挂满了红灯笼,丝竹彩带轻扬。就是太液池旁的长廊上也挂着彩灯,上头坠着灯谜,灯笼在风中打着旋儿,只等着除夕和元宵。
除夕这晚,前朝设宴,并犒赏三军。
姜寒坐于正殿上首,周太后自罚禁足,纵是今儿个除夕夜也没从长春宫出来,倒也是拎得清。
为着应景,姜姒今日身着一袭红色对襟夹袄衫,底下是芙蓉祥云百花褶裙。肤若凝脂,眸含碧波。
她坐在姜寒左下首,先敬了小皇帝几杯,说了几句客套话,便讪讪地靠着吃酒。
总觉着有股热切的目光盯着她,姜姒去寻,只见周慎在下首朝她浅笑,而后举杯,隔着众人一饮而尽。
这无声的敬酒,自是让有心人看了去。
可公主同云阳侯世子本就有婚约在身,众人皆见怪不怪,只当是这对未婚夫妻之间的小沟通。
也有人闲着无事,揶揄道:“公主同周世子这是在打哑谜吗?不如说出来让大伙儿一道猜猜?”
又有人回:“嗐,你这老李头就是没个眼力见。”
众人心知肚明,皆纷纷笑了起来。
姜姒不喜旁人拿她和周慎打趣,俏脸上自是没几分笑意。
众人见状也收起调笑,适时转移了话题。
可不知为何,今日不止温宪公主不高兴,就连平日淡漠疏离的首辅谢大人,那张脸也是出奇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