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3章 184师起义
当天晚上，我接到命令，去师部。
当时在场的只有4人，师长潘朔端，参谋长陈若虚，李国富。
潘朔端见我进来，就道：“蒋介石这是想借东北联军之手消灭184师！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你们两个是我们最信得过的人，而且有胆有识。今天晚上，你拿着这两封信去见东北联军的人。务必拿到他们的回信。切记，不得让外人知晓。”
我当时有点纳闷，我怎么就成了师部两大主官的心腹了，但是李国富在，他是心腹，我是李国富信得过的人，也说得通，毕竟李国富是这里的老兵，当初的曾师长也对他赞赏有加。
趁夜，我们二人空手溜出营房，朝东北联军反方向而去。
李国富是侦察老兵，师里有大量的军统，外面还有宪兵。两位主官给我们的信件不用看，都知道是不想打内战的内容。
不想打内战，要么投降，要么投诚（起义）。
如今184师也到存亡之际，蒋介石要灭我们，东北联军也要灭我们。但是投降的可能性不大，我知道这支部队是有血性的，从台儿庄战役到武汉会战，没有退缩过。
最大的可能就是投诚。
我们朝前走了几公里，才掉头穿插迂回到东北联军的防地。
迎接我们的当然是东北联军黑洞洞的枪口。
李国富淡定地说：“我是184师的信使，要见你们的最高长官。”
这些穿着朴素的大兵，搜了我们的身，见除了两封信外，没有别的，这才在一个连长模样的人带我们去见他们的韩司令。
说是连长模样，是因为他们的官兵穿着都差不多，不像我们能分得清楚。他的连长身份还是别人叫的时候知晓的。
包括这个被他们称为韩司令的，穿着打扮，也是差不多。
此人中等个子，听说是信使，他让人给我们倒水。然后接过李国富的两封信看了起来。
一支烟的功夫，韩司令面露喜色，让我们稍等，然后出去。应该是去向上一级报告去了。
半个时辰后，韩司令回来了，他一到就对我们道：“热烈欢迎184师高举革命义旗，加入共产党的人民武装里。”
这就成了？
接下来韩司令又道：“但是有以下几点要求：一、逮捕海城内特务，铲除国民党监视人员；二、一八四师海城驻扎人员一律放下武器，到析木城集合；三、驻营口以及大石桥的一八四守军也全部集合，随时准备起义。”
这些条件，相当正常。
怕夜长梦多，我们马上回转。
韩司令派车亲自送我们到我们先前折返的地方，并交给我们一封密函。
回到师部，两位主官还等着我们。
交给他们密函，他们让我俩回去休息，有事会通知我们。
此时，天也差不多快亮了，正是黑暗的时候。
这天，炮照样在轰，比头天更甚，只是没有朝人多的地方打。
第二天早上，我接到命令，率一营把蒋介石派往一八四师的两名少将监军及城区宪兵、交警、巡警、联络组头目抓起来，踢开绊脚石。李国富率师特务营保持会场。
同时，潘朔端以城防司令的名义，召集校级以上军官开会。
一头雾水的特务们刚到达门口就被埋伏好的警卫抓了起来，收缴秘密电台，故意切断了他们和国民政府联系，拔掉了起义的钉子。
5月31日早，师长潘朔端发出电报，通告全国184师正式起义。
朱德总司令听闻后，专门给184师发来电报，称此举是：“揭和平之义旗，张滇军之荣誉。”
184师起义后，根据共产党的一贯政策，起义部队被安排前往安东（丹东）整训。
中共中央给了一八四师足够的尊重，起义军动身前往安东（丹东）的途中，所到之处，军民无不夹道欢迎，敲锣打鼓。还主动给一八四师的官兵端茶倒水，送去菜肉，给这支被冷落了许久的部队送去了一丝暖意。
原滇军184师的起义并不是“上下一致”的，潘朔端的起义是深思熟虑的，也是海城被围的危机促使的。海城起义后，部队已经开始出现大量的逃亡现象，很多人对共产党并不看好。
到达安东后，甚至有保密局特务出现，悬红3000大洋暗杀起义军将领，人心浮动不亚于初到东北之时。
部队开始整训后，虽然对底层士兵的思想改造很成功，但许多军官抵触情绪较强，普遍对前途“悲观”。
没几天后，这里送来一个人，李高人。
潘朔端起义后，第一时间命令李高人放下武器，接受民主联军的整编。而当时的李国富和我也给李高人通过话，李高人当时的意思是听我们的。
但是海城起义发生后，第一时间与李高人联系的还有一人，东北剿总司令杜聿明。
杜聿明获悉潘朔端在海城当了第二个“高树勋”，立即与在大石桥的李高人联络，许诺让他担任184师师长，允许他以代师长发布命令，固守大石桥待援。
李高人喜不自胜，从龙云被边缘化，到滇军改编，早就心向“中央军”的他，马上拒绝执行潘朔端的命令，加紧固守待援。
可惜还没等到援军，550团团部就被民主联军端了。
说句实话，我当时也不知道起义是对还是不对，作为一个军人，这种不战而投的举动，是令人不齿的，军人战死疆场、马革裹尸为最高荣誉，但是我又对这种中国人打中国人的现状不满，好不容易打跑了小本子，却又来个窝里斗。
不过，到了安东后，东北联军的几次开会，我终于理解了，共产党人是真正为人民大众着想的，他们的官兵平等，不像国军等级森严，不欺负老百姓，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和国民党任人唯亲、政治腐败、派系斗争、失去群众支持、土地改革不力相比之下，共产党是深得人心的。
我私下和李国富、李高人谈过这方面的感想。
李国富说：“政治的事情，我不懂，我只晓得，不管啥子党，只要得民心的党就是对的。”
李高人说：“我觉得共产党打不过国民党，国民党才是政府，他们才有外交，还有美国支持。”
反正我们三人的政见，李高人的看法不一样，他总是试图说服我们，有阵子我也动摇过，见李国富不为所动，我也就持观望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