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母亲

    照片上是一位容貌秀丽的年轻女子，半蹲在走廊上，怀里搂着一个小女孩，脸上笑容洋溢。

    “我妈？”刘佳雨喃喃自语，盯着手中的相片发愣。

    “那个时候，你刚会走路。这张照片还是国华给你们母女俩拍的，就在家门口的走廊上。”

    老人浑浊的老眼泛出水光，她缓缓抬起时刻都在颤抖的手，擦了一下眼角。

    照片上的小女孩被装扮的像个洋娃娃，健康泛红的小圆脸，两只小羊角辫高高梳起，呆萌地望着镜头，憨态可掬。一看就是被精心照顾着的孩子，原来自己也曾被这样捧在手心里呵护过。刘佳雨觉得恍如隔世。

    “当年国华娶你妈的时候，我就担心，你妈太漂亮了，不是我们这种人家能养得住的人。”老人叹了一口气。

    姑姑这时候端着一杯水走过来。

    “妈，该吃药了。”她把手中的药片递过去。

    老人颤颤巍巍接过药片，就着女儿手中的杯子，把药服下。

    “啊，是亚琴的照片啊！”姑姑看到相片，惊叹出声。

    “亚琴走了有二十多年了吧。”她拿过相片，举在眼前细细地看。

    “你妈那个时候是出了名的漂亮，和你爸在同一个厂子里。”姑姑说着，看了一眼刘佳雨，“你和你妈太像了，身材也像，也是这么细细长长的，但比起你妈，还是差了一点。”

    “你妈人漂亮，性格脾气也好，周围的人没有不喜欢她的。不过当年你爸也不差，国字脸，大高个，年年都是厂里的业务标兵。也算得上男才女貌了。不过可惜了，还是没有缘分。”说到这里，姑姑眼眶微微泛红。

    “你出生后，厂子的效益一年不如一年，那个时候国营企业开始走下坡路了。”

    “你妈脑子活络，不愿意这么半死不活地等着下岗，就辞了职出来做服装生意，那个时候个体户都赚钱。”

    “后来就认识了一个广东的服装厂老板，生意做的很大。那个老板比你妈大几岁，原来的老婆生病刚没了。后来的事，你也已经知道了，你妈跟着人家走了，我听说在广州呆了几年，然后去了国外了。”

    “就是可怜了你爸。”说到这里，姑姑有些动容。

    “国华后来完全变了一个人。原来那么高高兴兴的一个小伙子，后来越来越沉默寡言，性格也越来越古怪。你爸原来特别疼你，你妈走了后，连看都不愿意看你。唉！”叹了口气，姑姑继续说，“这么多年了，我知道国华一直没有放下过你妈。”

    刘佳雨注视着相片中和自己有着十分相似脸庞的女人，有种时空错乱之感。

    这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在她十分有限的童年记忆中，有关于母亲的画面一直非常模糊，只有一些影影绰绰的轮廓。父亲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这个女人，她也不曾见过有关于她的任何东西。

    但她知道这个女人很漂亮，并且自己和她十分相像，这还是从亲戚邻居嘴里零星听到的。

    女人的离开无疑给这个家庭带来了巨大的创伤，但即便如此，刘佳雨也没有在姑姑口中听到任何对母亲不尊重的言语，只有深深的惋惜。

    姑姑突然变得有些伤感，她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按压了一下眼眶。

    “哎，该烧晚饭了，小雨，你再陪奶奶坐一会儿，等会儿太阳下山了就进屋，不要着凉了。”说完，就起身进了屋。

    在姑姑的讲述过程中，老人一直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眺望着阳台外面的遥远天空。

    “小雨啊。”老人突然开口，“你妈后来，来找过你。”

    声音不响，却一石惊起千层浪，刘佳雨抬起头吃惊地望向老人。

    “亚琴在出国前，回来找过你。但是我没有让她见你。当年她说走就走了，这么多年来对你一直不闻不问，突然出现说想要把你带走，我说什么也不能答应，你那个时候高三，已经快高考了，一直住在学校。”

    “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恨你妈，国华这辈子心里一直很苦，我知道。不过。。。现在想起来，也许当初你跟着你妈去国外会更好。现在我也没剩多少日子了，等我走了，你就剩一个人了。。。”

    老人又抬手擦了擦眼角。

    “照片背后，有一个电话号码。你翻过来。”

    刘佳雨依言看照片背面，上面是用蓝色圆珠笔写的一串阿拉伯数字，字迹已经有些褪色。

    “你参加工作后，亚琴又打电话来过。想要联系你。我没让。不过她留下了这个号码。”

    “这张照片，你留着，这个号码能够联系到你妈。小雨呀，我现在后悔了，我不应该拦着你们母女俩见面。”

    老人用力吐出一口气，整个人疲惫地歪倒在藤椅上，说完这一番话，似乎已经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