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陌生的梦魇
姜陌生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六点了,她睡得很不踏实。
医务室没开灯,温樾也不在,大抵是被教官叫回去了。一旁的校医见她醒了就把下午和温樾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姜陌生听的并不认真,她在想骆商砚有没有在她晕倒的时候来过。校医见她没认真听敲了敲桌案。
姜陌生这才回过神,敷衍了两句就找借口离开了医务室。
因为她们晚上还要上晚自习,所以她没去操场,而是直接回了教室。
回去的路上,她敏感的毛病又犯了。她今天晕了两回,回到班里同学们会不会觉得她是故意的,是不是装出来的。同学们怎么想是其次,让她最在意的是骆商砚怎么想她。
他是不是也觉得自己是故意不想军训而装出这一副样子,她不敢想。理智告诉她要停止这种行为,可是大脑却不受控制。
快到班级的时候,她在楼梯口撞见了骆商砚。
少年侧着身子倚靠在栏杆旁,霞光照在他的身上,犹如神明降世。姜陌生形容不出来此刻的少年是什么样子。
因为高一的学生都在操场军训,所以教学楼异常的安静,安静到姜陌生只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愣神之际,少年似有感应抬头朝她看去。
姜陌生被他这双桃花眼看的心痒痒,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来任何声音。
“你”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姜陌生想到了什么便住嘴让他先说。
“你好点了吗?我看你今天的状态有些过于差了。”
姜陌生没想到他会关心自己,但是转而又想到他是班长,于情于理关心一下同学确实没什么突兀的。
骆商砚见她不说话,于是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他的声音很清澈,喊她的时候语调上扬,有种说不出来的韵味。
姜陌生应了一声,随即又回答他的问题。
“我没事,校医说就是低血糖犯了。”
说完还小心翼翼看他的反应,她之所以没有说完整就是想看看骆商砚会是什么反应。
但是让她失望了,骆商砚只是轻微点了点头便没再看她。
姜陌生不甘心就这样结束话题。
“你不在操场怎么在这儿?”
骆商砚抬头直视她的眼睛,“不想在操场待着,我和教官说看看你的情况,然后他就放我走了。”
原来,只是不想军训啊,姜陌生这样想着却说了出来。
所幸骆商砚并没有听清楚,也没在意,丢下一句回班吧就转身走了。
姜陌生没想到他走的这么干脆,心里难免有些落差,愣了两秒便跟上了他的脚步。
在她没看到的视线里,骆商砚用余光偷偷看了眼身后的自己,见她跟上,嘴角微微上扬,只不过一瞬便消失不见。
姜陌生没有参加之后的军训,但是开学典礼还是要去的。
不知道为什么,都开学一个多星期了,一中才补办开学典礼。
开学典礼的那天太阳不算大,但是也很热,好在是在大礼堂开的。
前面的环节都很老套,几乎都是说烂的台词。
等到高一优秀学生代表发言的时候姜陌生才凝神看向舞台。
骆商砚并不是年级第一,年级第一是个女孩子。长得很文静,一看就知道是个乖乖女,叫蔡一依。
她发完言就到了历届的优秀毕业生上台。
当周淮拿着发言稿上台的时候,台下引起一片骚动。
没人想到一中居然会把周淮请回来,听说他现在已经拿到了中级律师资格证了,正准备考高级律师。
身边的同学说周淮的这张脸足够可以把娱乐圈的小鲜肉打下去。
姜陌生不是第一次见周淮,她记得很清楚,上次运动会她晕倒就是周淮接住了她,才没让她摔个狗吃屎。
她第一次见周淮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人的身上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待在他身边很安心。
可是她想细想哪里熟悉的时候思绪总是会紊乱。
其实她的记性以前很好,但自从六岁那年的那场车祸之后她的记性就时好时坏。
别看她的文科成绩好,其实她也和其他人一样,刚看完的知识点合上书就记不清了。
所以她现在的成绩都是没日没夜的死记硬背才拿稳的,因为这个,初中同学甚至还觉得她装。
也是因为这个,她开始更加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
姜陌生还在放空思绪的时候,后排突然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是骆商砚。
姜陌生知道骆商砚在她的后面,还是温樾特地给她留的位置。
她回过头,差点碰到骆商砚鼻尖。
她愣了一瞬,没有听清骆商砚在说什么。
而骆商砚却丝毫没有察觉,看她在走神,抬手就敲了一下她的脑门。
姜陌生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差点从座椅上跌下去,骆商砚见她反应这么大,嘴角又微不可察的笑起来。
还好他没有看到姜陌生红透的耳朵。
姜陌生的注意力全放在骆商砚的身上了,什么都没听见,直到旁边的温樾扯了扯她。
“你都不知道,刚才你们两个说话的时候,许嘉佳的那个眼神,简直是要把你活剥生吞了。”温樾低头和她咬耳朵。
姜陌生不甚在意。
其实,在姜陌生看不到的视野里,有一道目光一直小心翼翼地朝她这个方向看,只是姜陌生一心扑在骆商砚的身上,根本没有注意。
周淮在上台前就一直在寻找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当他找到她还没有来得及细看的时候,身旁的席校长就催促他上台。
当他站在台上小心翼翼地看向女孩时,却发现,她在和另一个男孩说笑,并且两人离得极近,几乎是贴在一起。
他暗自苦笑,表面并未有任何变化,但是发白的指节和皱起来的稿件却出卖了他。
开学典礼结束已经临近晚上七点了,姜陌生没有和温樾一起去食堂吃饭,而是自己一个人回了宿舍。
她躺在床上想着今天下午发生的事,脸颊微微泛红。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睡了过去。
‘爸爸,我错了,别不要我和哥哥,我求你了。’
‘姜陌生,你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要不是你,我妈早和爸爸结婚了,都是因为你和你那个领养来的哥哥。’
‘小土妞,学个狗叫给我们听听啊。’
‘姜陌生,下地狱吧!’
姜陌生被惊醒,她又做了这个梦。从初二开始,她几乎每隔几天都会被这个梦吓醒。
正在看书的室友被她吓一跳,上前关心了几句便回到位置上看书。
她看不清梦中人的脸,但是这些声音她根本忘不了,也不可能忘,此刻的她冷汗直流。
她拿上水卡和衣服去了洗浴室。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洗浴室里没几个人。
她任由打湿的刘海贴在额头,眼泪和水混在一起,思绪有点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