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大瀛国
陆钊眸中闪过一丝冷光,嗓音也沉了下去:“责罚?你做了什么要让本将罚你?”
陆念从袖中拿出三封信,双手呈上,“将军看了便知。”
陆弦接过三封信递给陆钊。
陆钊拿出属于自己的那封信,剩下的两封信则传给沈砚清兄弟俩。
信看完了,陆钊也气笑了。
“那丫头何时走的?”
“丑时。”
大军是寅时抵达城郊,如此一来那丫头是算准了时辰,完美和他们错开!
陆钊揉了揉额角,叹了口气看向面色阴沉的沈砚清。
“清儿,你如何看?”
沈砚清将信搁在一旁,又将弟弟放在椅子上,自己则单膝跪在陆钊身前。
“现下时辰尚早,徒儿请求师父准许徒儿将沈乐宁追回!”
陆弦默默往后退了一小步,眼观鼻鼻观心。
陆钊沉吟片刻拒绝了沈砚清。
沈砚清猛地抬首,难以置信道:“为何?!”
陆钊起身扶起他,无奈道:“那丫头必不可能策马出城,你又如何追得上登峰造极的‘踏雪无痕’?”
沈砚清哑然,他猩红着双眸倔强瞪着陆钊,问:“那就让她独身一人前往大瀛国吗?!”
陆钊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
“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作为长辈的还是莫要阻拦,一如当初你们爹娘放任你们到这人生地不熟的江南是一个道理的。”
“宁儿的本事你我心知肚明,打不过还跑不过吗?”
“话是这么说,可是”
“别可是,我看你就是操心过头了,”陆钊重重给了沈砚清肩膀一下,“且不说旁人,为师十三时就拎着那杆断玉枪上战场,所到之处没有一个活口!
而你,七岁起就跟在为师身旁走南闯北,什么血腥凶险的你没见过,没经历过?
如今不过是换了宁儿出去闯荡,你就受不住了?”
沈砚清喉头一梗,他胡乱揉着头发,最终长叹一声。
“罢了,那妮子要是做不到七日传信一封,我就亲自杀到大瀛国把她拎回来!”
临了,沈砚清也只舍得对妹妹说出这么一句狠话,还不是当着正主的面。
人小言轻的沈嘉润瞪大眼睛看着师徒俩这么一唱一和,弱弱举手:
“所以,是不找阿姐了吗?”
沈砚清这才想起弟弟还在这,当机立断拎起一顿教育。
“阿润,你可不能学宁儿离家出走,可懂?”
沈嘉润瞧着眸光阴冷盯着自己的阿兄,默默缩缩了脖子,“懂。”
沈砚清这才满意放下他,转眸看向憋笑的师父。
“今日先在江南安顿一夜,再启程?”
陆钊清了清嗓子,“嗯,你出去和弟兄们说一下。”
沈砚清点点头,刚抬脚欲走时,衣摆被扯住,他垂眸看向一脸渴望的弟弟,笑道:
“阿润也想去?”
沈嘉润紧张地问道:“可以吗?”
伸手牵住弟弟的手,沈砚清张扬一笑:“有何不可?”
待兄弟俩走后,陆钊才重新看向陆念。
“自己下去领罚吧,伤口养好后,你便在京城待着,为宁儿操办后续回京的琐事。”
陆念猛地抬起头,而后朝着陆钊重重磕了一个头。
“多谢将军!”
陆钊走后,陆弦才敢上前搀扶起陆念。
“以后小姐回京,你可要小心伺候了。”陆弦调笑道。
陆念展颜一笑,微微颔首。
三个月后。
大瀛国,东宫主殿。
“不,阿宁,不要!”
嬴祀猛地惊醒坐起身,他心有余悸捂着狂跳的心口。
“殿下,您醒了。”
亲卫冥衣掀开幔帐,担忧望着床榻上的主子。
“冥衣?”
嬴祀转动头颅,仍留有狠戾杀气的眸子看了过去。
冥衣恭顺垂下眼,“属下在。”
话音一落下,他的手臂就被嬴祀掐住。
男人喑哑富有磁性的森冷嗓音在寂静的大殿中响起:“告诉孤,如今是哪一年,皇帝是谁?”
嬴祀的问题过于荒诞,即使如此,冥衣还是一板一眼回着:
“回主子,如今是永元二十年,半年前翼王逼宫杀死了帝后,三日前您回宫后当着群臣的面砍下翼王的头颅后就晕了过去,眼下正是成王行监国一职。”
永元二十年
竟是回到了朝内局势最紧张的时候。
嬴祀握着冥衣的手一松,掀开被子坐在床沿,扶着额问道:“成王此下可还在御书房?”
“一刻前,成王与定国公在内的四位大臣一并去了御书房。”
“哦?孤许久不见这位叔叔,甚是想念啊。”
嬴祀的唇角上扬,扯出一抹邪魅狂狷的弧度,如恶魔般让人沉沦。
他那琥珀色的眼眸,恰似深邃的湖泊,眸底似泼墨般黝黑,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秘密,散发着神秘而危险的气息,让人在不经意间就被其深深吸引。
“更衣,去御书房。”
冥衣:“喏。”
御书房。
“太子殿下到——”
随着太监的唱礼,嬴祀踏进御书房内。
一身玄色窄袖蟒袍,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腰间朱红白玉腰带,上挂白玉玲珑腰佩,气质优雅,气度逼人。
原本正在议事的臣子扭过头齐齐看了过去,见着正是太子殿下连忙高呼“见过太子殿下”,麻溜的跪了一地。
太监们的态度相对敷衍多了,见成王脸色不好,便也磨磨蹭蹭跪了下去。
坐于龙椅的成王脸色一变,刹那又恢复温和的笑脸,只是脱口的话语却不那么温和无害了。
“太子醒了怎么也没人通报一声?”
“奴才该死,没有及时告知成王,还请成王恕罪!”
开口的是跪在成王脚边的太监。
嬴祀不疾不徐踱步至那太监身旁,抬脚把他踹翻在地,冷笑道:
“现在是什么狗杂碎都能孤眼前秀一秀了?冥衣。”
冥衣双手抱拳:“属下在。”
嬴祀漫不经心从口中吐出一句话:“拖下去剁碎,喂狗吧。”
“喏。”冥衣当机立断拧断那太监的脖子,连求饶的机会都不给。
成王望着这凶残的一幕,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握着龙头扶手的指尖都泛白了,费了好大力气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勉强扯了扯唇角,说:“太子一醒来就大显神威,眼下还是先皇的丧期,如此血腥,怕是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