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离别
陆钊满不在乎挥了挥手,说:“无妨,没有人会闲出屁盯着我。”
“哦,除了许堰。”他又补充了一句。
“你倒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好一会许堰的身影才进入视线内。
“宣旨太监走了?”
陆钊掰了一半橘子丢进口中,含糊应了声。
许堰上前夺过另一半橘子,优雅的吃起来。
陆钊拍掉手中的碎屑,说:“昨日黎铄已将前线战况说与我听,事态紧急,我们明日便出发”
“等等。”沈乐宁出声打断陆钊,她蹙着眉,眸光在师父和兄长之间流转一番,冷声道:
“我们?是何意?”
陆钊瞬间噤声,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沈乐宁。
沈砚清身子一僵,扯了扯唇瓣,眼神心虚。
“呵,这是第几回了?合着我们师徒三人,只有我是外人?”
沈乐宁压抑着心底的怒火,脱口的话语像是淬了冰渣子般。
沈砚清见妹妹生气,急得把头摇成拨浪鼓。
“不是的,宁儿”
沈乐宁并不理会他,而是转眸用质问的眼神看着陆钊。
陆钊胡乱揉了揉头发,叹了口气才说:“这一次是为师的主意,你别怪他。”
“让清儿上战场是我这一个月深思熟虑后做的决定。”
沈乐宁微微垂下脑袋,两边的碎发滑落,叫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只听她用极淡的嗓音说道,细细听去隐约能听出一丝哽咽:
“我从未想过阻止阿兄去做什么,可是,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呢?阿兄莫不是想伤了宁儿的心后,才罢休?”
沈砚清闻言瞬间慌了,他几步上前,双手轻轻握住妹妹的肩膀,语无伦次解释着:
“不是的,宁儿,阿兄没有!你相信我,我只是,只是不想你担心,这才瞒着你。”
“那我也是不是和阿兄说过,有什么事我们一起商量,不要瞒着对方?”
沈乐宁仰头,泪眼朦胧望着兄长。
沈砚清本来还纠结妹妹何时说过这话,下一瞬见着眼眶通红,眸中含泪的模样,瞬间什么都抛在脑后。
“对对,宁儿是说过,是阿兄错了,我再也不会瞒着宁儿了,别哭了,好不好?”
沈乐宁伸出小拇指:“君子一言。”
沈砚清立马补上,同样伸出小拇指勾上妹妹的:“驷马难追!”
沈乐宁展颜一笑,从怀中掏出帕子拭去眼角的泪珠,被泪水润过后的凤眸流光四溢,眸中尽是狡黠之色。
哪还有方才伤心的模样?
沈砚清这才反应过来原是妹妹故意卖惨呢。
他无奈一笑,抬手屈指在沈乐宁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
“你呀。”
陆钊看热闹不嫌事大,添油加醋道:“清儿拿出你身为兄长的风范呀,我见别人家兄妹之间的相处方式可不像你这般。”
沈砚清却不在意,垂眸温柔看着沈乐宁,说:“别人如此对待姊妹我不在乎,我只知宁儿是我要护在手心里一辈子的珍宝。”
这个想法是从稳婆手中接过刚出生的宁儿时,就立下过誓言的!
许堰眸光闪了闪,感叹了一句:“你们兄妹俩感情真好。”
沈乐宁剥了个橘子塞到哥哥手里,玩笑似的回他:“小意也格外的依赖你呢。”
这话说出口,沈乐宁自己都不由得在心中讥笑。
许堰擦拭手指的动作一顿,似笑非笑道:“娇娇性子纯良,若是能从沈姑娘这学到一些本事,倒是不错的抉择。”
沈砚清皱眉,许堰这话怎么听着都像在说宁儿心思不纯,是他想多了吗?
沈乐宁淡淡瞥他一眼,嘲弄道:“可不是,小意若是哪天被虎视眈眈的猛兽生吞活剥了,怕是也要给那人数钱吧?”
沈乐宁这话一出口,陆钊眉心蹙了蹙,意味不明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许堰。
宁儿,似乎知道些什么。
为了缓和凝滞的气氛,陆钊偏首看向沈砚清,说:“清儿,你先去收拾行李吧。”
边说边给兄妹俩使了个眼色,沈乐宁淡然起身行了一礼便先行离去,沈砚清紧跟其后。
许堰晦暗不明的眼神目送着沈乐宁离去的背影,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似是浮着一层雾气,叫人看不清他心中的想法。
陆钊抄起一个苹果扔向他,脸色有些难看地说:“早在你将宁儿掳去魁媱楼之前,你就见过宁儿了?”
许堰偏首躲过,任由那苹果砸向身后的青花瓷花瓶。
“陆弦,快接住!那可是老子的心肝宝贝!”
“呼,”见陆弦在苹果触碰瓶身的前一刻接下,陆钊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朝许堰破口大骂道:
“好你个许堰,你可知那青花瓷是老子费了多少力气才搞到的吗?!”
许堰颇为嫌弃展开折扇在身前扇了扇,说:“大不了赔你一个便是了,还有,你的口水险些喷到我了。”
“说的倒是轻巧,”陆钊冷哼一声,“别转移话题,你何时见过宁儿?”
“派人行刺前一日。”
陆钊眯起眼狐疑盯着他看,显然是不相信许堰的说辞。
许堰却气定神闲起身,丢下一句“不信就算了”便走了。
陆钊指尖敲击着扶手,眸底凝了一层化不开的寒霜。
陆弦将茶盏轻轻搁在桌上,说:“将军可要在小姐身旁安排人手?”
陆钊抬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这是自然,许堰是个大隐患,不得不防!”
陆弦神色莫名,多嘴问了声:“将军何出此言?”
“他许堰的狼子野心不早就昭然若揭了!我虽不知宁儿为何对他敌意那么大,但终归宁儿才是我的徒儿。”
陆弦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陆钊眉宇间似笼罩着一层乌云,沉声道:“让陆念今夜子时之前赶回来。”
陆弦眉心一跳,说:“将军要将陆念调到小姐身边?”
“嗯,唯有她在宁儿身旁,我才能放心。”
陆弦敛眸应下,心底对沈乐宁更加敬重几分。
翌日清晨。
雾气朦胧,天际泛着金光。
三匹威风凛凛的战马立在将军府外。
沈乐宁看着中间那匹黑色的汗血宝马,按捺着心中的跃跃欲试,矜持问了句:
“师父,我能摸摸猎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