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自曝
尽管心知肚明是村长有意为难,但沈招娣还是忍着内心的憋屈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村长这才恍然大悟,说:“瞧我这记性,昨个儿你才来过,唉,年纪大了不中用了,你勿怪哈。”
听着村长这不要脸的话,在场所有村民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村长不过而立之年,还年纪大不中用!这泼皮还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简直要笑掉大牙。
沈招娣脸上也是青一阵,红一阵的,她紧紧攥着手,垂下的眼帘遮去她眼底的恨意和屈辱。
笑也笑够了,闹也闹够了,村长轻咳一声,正色说道:“识檐啊,你且仔细说来。”
沈父拱手称是,将沈招娣如何计划到如何实行,一字不落复述了一遍。
村长眸中的温度随着沈父的话逐渐降至冰点,凌厉的视线直直盯向沈招娣。
直到沈父话音落下,村长当即怒喝道:“沈招娣,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同村人!”
村长蓦地收起眸中的寒意,复而看向林嫂,他压抑着嗓音中的怒气,沉声说道:“锦娘,你去村西喊族老开祠堂!”
林嫂面上的笑意也消失殆尽,她冷着脸点了下头,随手将围裙扯下扔到一旁,途经沈招娣身旁时,她狠狠撞了一下沈招娣的肩膀。
沈招娣因为这一撞彻底跌倒在地,受力摩擦地面的手掌掌心那才愈合不久的伤口再次裂开。
溢出的血液与尘土融为一体,看着叫人心尖发颤。
村民却冷眼瞧着这一幕,谁也不会对心思如此歹毒之人生出怜惜之情。
沈招娣像是再也忍不住了,崩溃大哭出声:“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给沈乐宁磕头道歉,你们不要把我关进祠堂!”
“这可不行。”一道温婉的女音从屋内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了过去。
只见沈母神色淡漠走了出来,她的眼眶泛着薄红,一双清明的狐狸眼里含着不加掩饰的恨意死死瞪着沈招娣。
沈父连忙走过去将她揽入怀中,指腹心疼的抚过妻子的眼角。
村长清了清嗓子,说:“既然人都到齐了,我就把话正式说开了。”
“在你们来之前,识檐媳妇就先找过来,她和我说了一件更加恶劣的事件。”
村长话音一顿,意味深长的目光深深注视瑟瑟发抖的沈招娣,继续说道:
“你们可还记得三月前小乐宁落水一事。”
沈二叔不解皱眉,说:“自是记得,村长提及此事,难不成知道凶手是谁了?”
村长微微颔首,似笑非笑道:“我本不知晓,但方才识檐媳妇来了之后,我便知晓了。”
沈二叔眸光一闪,顺着沈母的目光看向匍匐在地的沈招娣,有些不确定开口问道:“也是她?”
沈母冷笑一声,却不作答。
即使沈母不回答,但答案已然揭晓。
沈老大看了看沈母,又看了看沈招娣。
他只觉头晕目眩,恨不得就直接晕死过去,省得待会被沈招娣气死!
可偏偏他就晕不过去!
沈老大扶着脑袋小心翼翼观察着沈识檐夫妻二人的面色,心中叫苦不迭。
他这是犯了什么天条吗?给他招来沈招娣这么个祸害!
真是家门不幸!
沈母轻轻拨开沈父的手往前走一步,居高临下俯瞰着沈招娣,说:“沈招娣,我只有一问,我素日里待你也不薄,你为何要置宁儿于死地不可?”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沈招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她扬起脑袋,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地望着沈母,说:
“我本不恨她的。
柔姨,识檐叔还有沈大哥,你们是我前半生中对我最好的人。
在柔姨怀上沈乐宁之时,我也是怀着期待,羡慕的心情等待她的降生。
可沈乐宁自幼体弱多病,你们便将你们所有的关爱都给予了她,连带着对我微薄的那一份都无情收回了。
我一开始是心疼这个妹妹的,柔姨你知道吗?她被你抱在怀中时,是那么的小,那么的柔弱。
我第一次对她生出了怜惜之情,可惜,那时的我早已自顾不暇。”
沈招娣扭头死死瞪着沈老大,怨毒阴鸷的目光像是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随时都要扑上去狠狠撕扯下沈老大的一块血肉般。
她字字诛心,句句入骨道:
“他沈家从不把女孩当人看,从我生下之时便受尽白眼。
生母厌弃,生父不爱,爷奶更是弃之如敝屣!
我吃不饱,穿不暖,唯有柔姨你们愿给我一份体面。
我虽身在黑暗中,但我却向往光的存在,柔姨你们一家就像我追随的光般短暂的照耀了我,可是这道光愿意照耀我的时间太过短暂了。
拥有过温暖后,我又怎再甘心回到那阴冷潮湿的柴房里!
每每蜷缩在幽暗的柴房时,耳畔萦绕的是你们的欢声笑语。
柴房真的好冷,好冷
在每个难捱的夜晚我都在向神明祈祷着,祈祷我若是能够成为柔姨你的女儿该有多好。
可我终究是无福之人。
渐渐的,我看着日渐成长的沈乐宁生出了执念,
我想啊,若是没有沈乐宁,你们是不是就会变得和从前那般,我无需你们多关注我,我只需你们能够时不时念着我就好了。
设计引诱沈乐宁去往沈蛮破屋的那年,是我第一次生了谋害之心。
呵,沈乐宁真是一如既往的好运成功逃脱了沈蛮之手,
我没想到的是当天夜里沈大哥一人拎着棍子将沈蛮打了个半死不说,还生生打折了他的左腿!
沈大哥走后,沈蛮发现躲在树丛后的我,他让我帮他找村医,可我没有那么做;
因为我怕他好了之后告发我,于是我直接跑回家了。
更叫我没预料的是,沈蛮那个贱人命居然那么硬!流了一夜的血竟也没死!
沈蛮恢复之后,我一直提心吊胆,但他却没有告发我,这让我紧绷的心松懈了些。
在之后的第二次谋划,也就是你们都知晓的沈乐宁落水那日。
我对那日记得很清晰,那是沈乐宁这么多年来为数不多身子好的时候,我看她欣喜向柔姨你提出要去钓鱼的想法,心软如你就答应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