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暖心阿姨
向与秋一晚上没有睡觉，地板上都是烟头，唯有一处干净的地方就是客厅的地毯。
早上来打扫的钟点阿姨开门进来后惊呆了，她甚至猜测雇主家里是不是进贼了。
向与秋丝毫没有发觉钟点阿姨进来的动静，他五点多才倚在沙发上小眯了一会儿，在给祝语薇打完电话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向先生，您还好吗？”钟点阿姨是位中年阿姨，她手里还拿着一块抹布小心翼翼的凑近了向与秋，这位雇主平时见他可都是绅士又礼貌，今天胡子拉碴的是怎么回事。
向与秋像是没有睡觉一般，睁开了眼睛，他动了动身体，缓缓开口道，“我没事，您忙吧阿姨。”
“哎好，年轻人要注意休息啊。”你看这黑眼圈都成什么样了，地上还全是烟头，唉，现在都年轻人啊，钟点阿姨在向与秋背后悄悄摇了摇头。
向与秋双眼无神的看着窗外初升的太阳，他在客厅的沙发上整整坐了一个晚上，他心里无数次期盼迦罗耶能回家，万一迦罗耶回到家没有带钥匙进不来怎么办？万一她出了电梯却不敢进家门怎么办？他在这里坐着好歹能听到一些声响。
“迦罗耶。”向与秋双手捂住脸，过了一会儿，他猛地站起身，眼前一阵发黑，脑子晕乎乎的。
“哎呦，祖宗，你这样是寻死呢！”一直留意着向与秋动静的钟点阿姨看到他的动作，一撒手扔开了手里的抹布，直奔向与秋，在他倒下去之前，扶住了他。
向与秋在沙发上坐稳，缓了一会儿，眼前才恢复清明，“谢谢您，宋阿姨。”钟点阿姨姓宋。
“没事没事啊。”宋阿姨不在意的摆摆手，返回原先的位置，捡起刚才被她匆忙甩到一边的抹布。
“看您今天这个情况，我等会儿给您熬完粥再离开吧。”宋阿姨擦着边擦落地窗边回头跟向与秋说话。
“谢谢您，不用了，我没有胃口……”向与秋抬手捏了捏鼻梁，想了一下又改口，开口说道，“好的，麻烦您了。”
“算不上麻烦，你们现在都年轻人啊，就是仗着现在自己身体有那么一点儿本钱，随意作弄自己，我儿子不也是吗？”宋阿姨还是第一次跟向与秋提起自己的孩子，她往常来的时候，如果向与秋起来了，两人只是偶尔会客套几句，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说过那么多话。
“您还没有跟我提过您的家人。”向与秋浑身无力，只能等着宋阿姨等会儿给他熬粥，他怕自己在一动就直接一头栽倒在地上，出了个什么意外，以后就再也见不到迦罗耶了。
“我啊，我儿子早死了。”宋阿姨的语气似乎听起来并没有那么伤心，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
那是独属母亲的笑容，向与秋曾经在心理诊所看到过一个母亲脸上也露出来这样的笑容，当时他站在旁边不小心听到她的家人和医生讲话，女人的孩子死了，可她身为母亲不仅不觉得悲伤，反而很欣慰，于是家里人都觉得她疯了，带她到心理诊所看医生。
那是一个年轻母亲，他的丈夫喝醉了经常家暴，殴打孩子，所以她觉得孩子走了是一种解脱，可是宋阿姨呢？
“我儿子没什么好提的，他从小成绩就不好，我和他爸爸几乎每两个星期都要被老师请到学校喝茶，我和他爸爸到处求人，托关系、花钱让他上了高中，可他就算是上了高中以后也不好好学习，不是逃课就是去网吧。”
向与秋静静听着宋阿姨讲话，公寓里很安静。
宋阿姨手上动作不停，擦完玻璃又拿起扫把扫地，“高中没上完他就死了。”
“怎么……”
“从网吧回来救了一个落水的小男孩，就在通济河那边，他跳进去把孩子托上来，自己就没再上来。”宋阿姨说话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与她毫不相干的事情。
“好了，宋先生，我先去给您煮粥吧，我看您很饿的样子，等会儿再去打扫其他地方。”宋阿姨站起身，把工具放到一边，去洗手间洗了洗手，走进了厨房。
厨房里传来阵阵水声，想必是宋阿姨在淘米，向与秋怔怔地坐在客厅沙发上出神。
宋阿姨并没有说完这个故事，向与秋是个写小说的，他有一万种猜测可以为这个故事圆上结尾，但是他却不愿意，事实的真相只有一个，他又何必强加呢？
既然宋阿姨不愿意说下去，那他也没有必要去问去猜测。
宋阿姨煮饭是一把好手，粥的清香从厨房飘进客厅，向与秋的肚子适时的叫了起来，他从昨天晚上就开始粒米未进，只顾得喝酒，吸烟，胃难受的不行，出去聚餐结果是场鸿门宴，回来却发现心上人跟其他野男人出去吃饭，自己干了傻逼事情还把人逼走了，人走了之后原来那个野男人是自己兄弟，现在人找不到了。
“向与秋，这样你就高兴了吗？”向与秋在心里问自己。
“向先生，粥煮好了，我给您端过去还是您来餐厅这边吃饭？”宋阿姨在厨房吆喝着。
“我过去吧，不麻烦您端过来了。”向与秋捞起身边的手机，用一只手扶住沙发缓缓站起身，等身体适应了一会儿才又睁开眼睛。
宋阿姨把粥和榨菜端到了餐桌上之后就接着去打扫卫生了，向与秋刚坐到餐桌旁边喝了两口热乎粥，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向与秋马上放下手里的勺子，迫不及待的拿起手机，他希冀的目光看向手机屏幕。
眼里的光芒逐渐暗淡，来电显示是小区的物业保安。
“喂。”
“喂，向先生您好，小区门口现在有个快递，说是您家的地址，来送蛋糕的，是一位叫迦……迦罗耶的小姐订的蛋糕。”保安说到迦罗耶名字的时候还因为不顺嘴停顿了一下 ，“我们想问一下您，这是否是您订购的东西，咱们公寓的规矩您也是知道的，嘿嘿，外人没有业主保证是不能进来的。”
“蛋糕？”向与秋马上想到了今天早上祝语薇电话里提到的蛋糕，“是我订的，你让他们送上来吧。”
“好嘞，打扰您了向先生。”
“没事，谢谢你。”
挂了电话，向与秋没有心力喝粥了，他现在的心思都在即将送达的蛋糕上面了。
没两分钟，门铃果然响了，向与秋急着去开门，就连被他不小心碰掉的被放在碗边的勺子都没有发现。
“宋先生您好，这是之前迦罗耶小姐在本店订做的手工蛋糕，原本约定的时间是昨天晚上送达，但是迦罗耶并没有给我们来电，手机也一直关机，我们只好送来了，打扰您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谢谢你。”向与秋把蛋糕接过来，动作小心的就算是接过亿万珍宝也不过如此。
“请您签收一下。”
“好的。”
“祝您用餐愉快，下次再见。”送餐人员离开了。
向与秋关上门，走到餐厅，把手里的蛋糕放在餐桌上，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的蛋糕比不上五星级酒店里的蛋糕样式，但是却处处洋溢着生动，最上面有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向与秋生日快乐，向与秋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迦罗耶亲手写的字，她的字体他再熟悉不过了，字的旁边还有两个简笔画画的小人，一个是穿着长裙的小姑娘，一个是酷酷的小男孩，两人手牵着手。
向与秋几乎能够想象得到迦罗耶做这块蛋糕时候的心情，一定是无比的欢快和兴奋的，向与秋想到这儿自己毫无意识的勾起了唇角。
宋阿姨打扫完客房，拿着工具从里面走出来，正好看到向与秋的笑容，她有些惊奇，向先生今天不是心情不好吗，他竟然笑了。
走近了，她才发现餐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蛋糕，“原来今天是向先生您的生日啊，祝您生日快乐！”
“谢谢您。”向与秋的声音与刚才已经不同，多了一份活人气儿。
宋阿姨欣慰的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样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