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汉语
祝语薇收到林平野的短信时正在街上徘徊，她之前打工的奶茶店关门大吉了，为了下学期的生活费不得不再找一份兼职。
她停下脚步，低头仔细读了三遍短信，不禁小声惊呼:天下竟然还有这等好事？在她最需要钱的时候一份好工作主动送上门来，不过是什么样的学生才需要从小学一年级语文学起，不会是林平野这花心大少诓自己的吧。
祝语薇思考片刻，决定给林平野打个电话。
正在办公室里看文件的林平野看到来电显示“祝语薇”，眉眼带笑的接起电话:“喂，薇薇怎么主动给我打电话了？”
祝语薇:“……”这人忒贱。
“你心知肚明。”
“薇薇，求人办事这种态度不太好吧。”
祝语薇咬牙，“林少，您短信里说的家教具体是怎么回事呀？我想问一问。”
“那件事啊，你晚上出来陪我吃饭，我跟你细讲。”
祝语薇眼珠一转，蹭吃蹭喝，省顿饭钱，她现在身上穷的叮当响，已经连吃好几天馒头配咸菜了。
“好。”
“那晚上香麒麟见。”
“ok。”
晚饭依旧是色香味俱全，向与秋从厨房依次把菜端上来，迦罗耶早早的就洗过手坐在餐桌旁等待开饭。
“咦，我好像少了一个勺子。”迦罗耶找了半天没找到自己碗里的勺子。
“给我去拿一个。”
坐在她对面正在吃饭的向与秋听到她毫不客气的施令，抬了抬眼皮，嘴里吐出三个字:“自己去。”
习惯使唤别人的迦罗耶被向与秋噎得说不出话，老老实实起身自己去厨房拿了勺子。
饭桌上沉默。
迦罗耶餐桌下的脚不自在的踢了踢凳脚，她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比蚊子还小，“向吕秋，对不起。”
向与秋闻言意外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从哪里学来的对不起？”
“从电视里面学的。”迦罗耶有些慌张，她是不是说错了。
向与秋皱眉，“你看的什么电视剧？”什么电视能够频繁的说对不起，让这个汉语文盲都能学会。
“就是一个男的跪在一个女人面前，一直讲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迦罗耶看着向与秋的表情，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声对不起被她咽进了喉咙。
“以后不要再看……，算了，你还是看吧。”向与秋话说到一半改口，电视剧良莠不齐，但是也能教她一些东西，看就看吧。
“好，那你原谅我了吗？我不是故意使唤你的，只是习惯了而已。”迦罗耶放下筷子，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以后要学会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向与秋言简意赅，心中暗自若有所思。
“嗯，我会的。”
“食不言。”向与秋道。
迦罗耶下一秒埋头专心吃饭。
吃过饭，迦罗耶起身兴冲冲的准备去看电视，刚迈开步子，就听见身后传来向与秋的声音。
“站住。”
耽误我看电视的臭男人！迦罗耶心里想着脸上又挂上了微笑，转过身看向与秋。
“从今天这顿饭开始，我负责做饭，你负责洗碗。”
“？”洗碗？从来没有人敢支使我干活！迦罗耶没敢说出心中的想法。
她跟着向与秋走进了厨房，向与秋指了指洗碗池，“这里就是你以后干活的地方。”
迦罗耶苦着脸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肩膀无意识耸下来，整个人看起来弱小又可怜。
“开始吧，洗完才能看电视。”
迦罗耶认命般的拿起满是油污的碗碟。
向与秋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准备看书。
刚看了第一行，“啪！”清脆入耳。
毕竟是第一次洗碗，向与秋可以接受，他看完第二行，厨房里传出二重奏，“啪！”“啪！”
向与秋黑着脸站起身，想起了什么，他又重新坐下，育儿书里讲，要培养孩子的独立意识，错误与失败是不可避免的，家长切莫因此打骂孩子。
“唉。”打碎多少碗碟等会儿再让云陈送过来就好了。
向与秋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书上，看到第三行时，他面无表情的无视厨房噪音。
碗碟还是越多越好。
迦罗耶本人在案发现场第一时间感受这惊心动魄的声音，她实在纳闷，自己只是手滑了一下怎么就碎了那么多。
电视剧里说碎碎平安，迦罗耶想到这儿安心了。
位于大学城某师范类院校女生宿舍，收拾好正准备出门吃饭的祝语薇右眼皮跳了跳，她还不知道未来学生会带给她怎样的惊喜。
祝语薇没有思考，把右眼皮跳的锅甩给了林平野，“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当晚，向与秋的日记上多了一行字:没有教育不好的孩子，只有摔不完的碗。
说来奇怪，自从迦罗耶出现在他的家里，他就再也不用每晚被迫看连续剧，连续几天夜里安眠，向与秋布满阴霾的心情也随之好转。
向与秋早上晨练回到家，刚一进门他发现迦罗耶坐在客厅沙发上。
“今天你怎么起那么早？”向与秋向自己房间走去，准备冲个澡换套衣服。
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回答他，向与秋走到房间门口停住了脚步，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迦罗耶。
从他的角度看，迦罗耶坐姿端正，两手相握放在大腿上，向与秋放轻步子，走到迦罗耶的正前方。
迦罗耶的眼睛睁着，与平时无异，但是奇怪的是双眼无神，这状态看起来十分地像……梦游，向与秋第一时间想到这个词语。
迦罗耶的嘴唇在动，她在讲话，向与秋侧耳倾听，她说的并不是汉语。
向与秋拧眉，这种语言现在遗留的文字无人可破解，他仔细研究过往的资料，仅仅才学会了简单的几个字。
“昂格，你去帮我这封信寄给乌其恩。”
向与秋又听到了熟悉的字眼，这次听得更清楚，那个名字是“乌其恩”。
突然，迦罗耶从沙发上站起身，像是没有看到茶几旁的向与秋一样，原路返回到她住的房间，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