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番外一生日
今天是六月十二日，崔乐意高考完后的第二天，也是她的十八岁生日。
这是很重要的一天，因为她早就打定主意，要在今天……做一件大事。
她起得很早，穿好校服，最后一次回到学校，拿毕业证和拍毕业照，排队时候隐约听到后面的同学在聊天。
“听说我们学校有几个高一的女生最近陆续失踪了。”
“啊？怎么回事啊？”
“偷跑去哪里玩了吧。”
“我猜也是，高一那群小鬼多能闹腾。”
“网上又传，说她们都被杀了？还说死得很惨，像是被寻仇的呢。”
“不可能吧，死了人新闻怎么不说啊？”
“好像是怕闹大所以不给报。”
恰好轮到她们班拍照，崔乐意当则秩事听了，不作多想。
即使她多次提出想要离开，但最终还是被朋友们拽着在同学聚会上呆到临近傍晚才被放走。
一出酒店大门，崔乐意就立刻播了电话给曲为慈，第一句便是：“妈妈！哥哥回到家了么？”
“还没有呢。你有没有这么快回，我要做饭了喔。”曲为慈说到后面，带着笑音。
崔乐意表情都有些苦，妈妈做饭……这真的是要帮她庆生么？
她忙道：“我就回，妈妈休息一下吧！饭，就等哥哥回来让他做！”
曲为慈叹一声，好像在为自己不能大展身手而感到惋惜。
崔乐意连忙转移话题，悄悄将自己要做的大事跟妈妈说了，毕竟想要成功，还需要她和爸爸配合一下。谁知说完，曲为慈竟是好久都没有回应。崔乐意脆袋一阵嗡响，不由得将结局往最坏的方向猜：“妈妈……你该不会不同意吧。”
“在知晓你哥哥的态度之前，我确实不同意。”曲为慈语气认真，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后又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对崔乐意这么严厉过，放软声音：“乐意，他不止是你哥哥，也是我的孩子，你明白么？”
崔乐生对家人极为看重，若是因为不忍心让崔乐意难过而勉强答应，甚至将此当成一种报答的任务去做，那不仅是对自己的折磨，也是对两个孩子一生的耽误。
“我知道。”崔乐意蹲下身，用指尖戳了戳粗砺的石板路面，“所以先和你说嘛。”
曲为慈听她应话应得这样乖，不由得又叹一声：“一定要今天么？”
“当然！”崔乐意提高声音，又嘟囔道：“不然就没有意义了……”
“既然你有这样的想法，那我就先去问问……”
“妈！问归问，你可别说出去了！”崔乐意急忙道。
“自然。”曲为慈被她逗笑了，“在我和你哥哥聊完之前，你就先别回来了。你爸爸刚打电话说才要上飞机，从机场回来又要半小时。等他回来了，我们再一起过生日。”
“那爸爸回来之前，我去干嘛呀？”崔乐意现在除了回家，哪儿也不想去。只因崔乐生去实训已经一个月了，他们俩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长时间。
“嗯……去团里练练身法吧，你的空翻好不容易学会了，这么久不练，怕又要不敢跳了。”曲为慈笑吟吟地，“我记得雁双今天在，让她给你上上课。”
“胡姐姐？”崔乐意声音惊讶又慌乱：“要么……还是不要了吧，你想今天在医院给你女儿过生日么？我、我腿突然有点疼呢。”
“严师出高徒。你这样怕她，不也是她教得好的一种证明么？”
“教得好……但是，哥哥都不敢让我再上她的课了。”崔乐意弱弱地为自己争取最后的生机。
“就是你哥哥！把你宠得这么娇气！“曲为慈简直恨铁不成钢，“不行，今天必须去！”
崔乐意听她这语气就知道今天不可能逃过这一劫了，默默把说自己可以去上小提琴课的心思打住。
胡雁双是舞蹈团继曲为慈之后的第二任首席，略长崔乐生几岁。和团里其他人一样，对崔乐意可谓极尽疼爱，除了在舞蹈教习方面。
上一次上课时崔乐意因为落地时没处理好动作，导致小腿肌肉撕裂，为此静养了不短时间，加之她临近高考，如今算下来，已经许久都没练舞了。
崔乐意虽然胆寒于胡雁双的训练模式，却也蛮想见她的。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太久没练舞不能突然做高难度动作还是顾及她上次的伤，胡雁双今天异常慈悲，不仅给足了休息时间，还送了她一条新的舞蹈裙。只是走时胡雁双笑眯眯地和她说生日快乐，她才反应过来……这次可以这么轻松，下次就不一定了。
既是礼物，崔乐意没将这条白色长裙换下，而且天色不算早，她匆匆将校服短袖换了便离开了舞团。
但出去后，她反倒不太急了，停停又走走，在路灯下站站，又围着花坛转圈，裙摆随着她踢踏石子的动作飘扬又落下。
她盯着手机屏幕，上面有曲为慈的一条短信，只是看文字她都能猜到这句话如果是妈妈亲口说出来，语气一定是叹着气的无奈。
崔乐意不知道怎么回答，思绪倒是在乱飞。
她在想，哥哥有没有回到家；妈妈会跟他聊什么呢，他们有没有聊完呀都这么久了；爸爸有没有下飞机……；哥哥他、他会怎么回答；他要是一拒绝了怎么办；那他喜欢、怎么样的女孩子呀；是她不够好呢还是不够乖呢；她真的很努力在学习所有能让自己变得更好的事物了，就是因为喜欢他，要配得上他。
她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愿意收敛起所有劣性，克服张扬，克服执拗，克服拧巴。
刚才妈妈说：“……”
试着将只对外人显露的优雅和温柔更加深入地成为自己身上的一部分。
“十八岁时是很喜欢，……”
好像不是的，不是十八岁，是在八岁。
“……，要是十年后，等你二十八岁不喜欢了怎么办？”
不，她想起来了，八岁的时候，她就已经和妈妈说过了，她长大后要和哥哥在一起。
虽然在那时怎么听，这话都像一个孩童的稚言，但，现在已经是十年后了。
第一个十年，她用来发现自己十八岁时会这样喜欢他。到了二十八岁，是第二个十年，她会更喜欢的。
崔乐意脸上没有了一开始的犹豫和踌躇，为了快点回家，她提起裙摆，朝学校后面的那条小道跑去。
那是条近路。